王凤仪先生传

笑孝效

第一节、赴北京（北平）访道
　　我自从民前一年，在海城腾鰲堡遇见张雅轩兴学以来，整整十年，在这十年期间，东北各省女义学，虽然都有了基础，可是始终没访著明道的人，觉著遗憾。
　　我五十八岁那年春天，唐雨恩学董对我说，北京道德学社段正元师尊，说「三我大法」，名闻全国。
　　我听说有了明道的人，便和张雅轩、李子和、朱恕忱、白勤、唐雨恩等人，徒步前往访道。
　　走到锦州（锦县）时，遇见热、奉、吉、黑四省慈善会会长杨子功，要给我买火车票。
　　我谢绝说：我早就立志不化缘，怕日后还不了，再说，我的同伴又多，我怎能一个人坐火车呢？
　　其实，我们并不是买不起火车票，我是为了领他们学矮，实行富学贫，才故意步行。我们一边走一边谈道，欢天喜地，忘了跋涉之苦，一路上也不住店，找慈善团体或人家借宿，借机讲道结缘。
　　到了北京（北平），遇见刘自扬（玉清），他对我说：段师尊所讲的「三我大法」和你老所讲的「三界」相同，又遇见杨柏，领我们参观「大罗天」（法坛），室内悬挂著宫灯彩饰，铺著名贵地毯，陈列著古玩字画，极其堂皇华丽。
　　杨柏解说，师尊说法时，有童子捧炉持扇，冠冕登坛，庄严威仪，和我同来的人，除了张雅轩、李子和，其他的人都送礼拜师了，杨柏要替我准备拜师礼品，我不肯。
　　杨柏不悦说：你这人，一辈子也不肯拜人为师，我是知道的。
　　我说：万两黄金不卖道，遇见缘人送给他，我是不肯花钱拜师的。
　　北京报恩寺大智和尚，是著名的高僧，在法会上讲经，我们前往听经，经棚内已座无虚席，只好站在棚外听讲，听后，我问同去的人说：你们听他讲的，那一句是真经？大家都答不上来。
　　我说：他说人若有半分私，也不算先天，这句话是真经。
　　第二天，我们到寺里去拜访大智和尚，老和尚见我们都是庄稼人打扮，便问我们有什么事？
　　我说：昨天听大师讲，人若有半分私，也不算先天，我觉得很对，特来拜见大师。老和尚很惊异，便和我畅谈，我把明道的经过，讲给他听。老和尚印证我所明的是真道，我向大智和尚拜谢，他特备上等素席款待我们，留住寺内殷勤招待，住了数日，才返回东北。
　　第二节、白老先生戒酒兴学
　　白抚辰（名克忠）是辽阳县千山站人，喜欢听善书，仰幕杨一孝母成仙，他长兄白子安是秀才，他是个白丁（没有功名），他觉得一辈子也赶不上哥哥，心想要能成个神仙，不就比秀才哥哥强了吗？
　　听说我给王恕忱讲好病，又听说我没念过书，守坟明道，才会讲病，他以为真的遇见活神仙了，非跟我学不可。
　　便随我宣讲善书，劝善兴学，日久，他也学会看性讲病，天天走百家门讲病齐家，人称他为「白神仙」。【人能以至诚心学道实在灵验得很呐】
　　白抚辰的父亲，性情刚强，好饮酒，酒后便骂人，更不赞成办义学。
　　白抚辰在母校困难时期，常偷家中的米，送给义学，有一次，我走到他家，劝他父亲说：你刚强了大半辈子，只因为酒后无德，出口伤人，才有人背后叫你酒鬼！好好一个人，为什么要当鬼呢？
　　要是天天善言善语，别人必称他为善人，恶言恶语，别人必说他是恶人，我看你要是能把酒戒了，谁不称呼你一声白老太爷呢？
　　他说：好！明天我就戒酒。第二天吃饭时，他把酒斟到杯中，自言自语说：你要喝，我偏不给你喝！又把酒倒回壶里去，像这样反覆好多次，才吃饭。
　　到第四天，从他嘴里爬出一条酒虫，他才把酒戒好，我又劝他办学，他便命他长子白子安设立千山站女义学。
　　第三节、给马督办母亲讲病
　　东三省荒务局马督办，住哈尔滨市，他母亲害病，中外名医都治不好，经人介绍，请我去讲病，我给马老太太讲好病，便常到马公馆去讲道。
　　后来马督办听说，义务学的女老师，都有实行，明白妇德女道，便拜托张雅轩，介绍一位女老师给他当儿媳妇。
　　张雅轩介绍胡惠云和马公子结婚，婚后很有实行，全家称赞，有一次，我们路过哈尔滨，到马公馆。
　　马督办用茶盘托著黄金和十方良田的地照（所有权状，四百五十亩为一方），跪著献给我。
　　我说我只会讲道，不会化钱，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事后张雅轩问我，母校的校债正愁没著落呢，为什么不要呢？
　　我对他说：你不知因果，他的黄金，良田都是民脂民膏，你看是财，我看是孽。
　　他的财产，比舍出想做善的，多千百倍，将来遇著意外时，必说是做善做坏的，反而不信天理啦！
　　张雅轩一听说：糟啦！我介绍胡惠云给他当儿媳，还想化他全家呢！
　　我说你再去看看吧，恐怕胡惠云早被人家给化啦！
　　张雅有一次路过哈尔滨，到马公馆去看胡惠云，一见面她就说：您怎么不坐汽车来呢？叫人家瞧不起我，太给我丢脸啦！
　　张雅轩听她说话忘了本分，大失所望，叹口气说：我原想叫你来化马家，没想到我把你害了！真对不起你。
　　胡惠云说：为什么说得这么利害呢？
　　张雅轩见她习气已深，不知醒悟，便说：我还忙，我走了。
　　她留吃饭，又派汽车送，张雅轩都辞谢了。
　　十几年后，马督办去世，马少爷身染重病，成为白眼瞎，家业败落不堪。

笑孝效

第四节、范家屯讲习
　　民国十年冬，我在吉林省范家屯女义学，主持寒假讲习班，白抚辰当班主任，正在道气旺盛的时候，我儿国华（王国华在奉天省立师范任教）特由渖阳赶来。
　　上晚课时，他出席讲话，说善东和我，都是没念过书的庄稼人，全不懂得教育，为了行善，硬要办学，虽是义举，可是教育为立国之本，政府绝不允许乱来。说我们一切都不合规定，真是胆大妄为！好像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危险万分！
　　况且地方又不平静，到处是胡子（土匪），召集这么多年轻的女老师讲习，万一被胡子抢去，谁负得起这么大的责任？劝大家不要自误误人，赶快解散女义学。说到激烈处，用教鞭把黑板打得响声震耳。
　　众人都替我不平，白主任要叫人把国华拉下讲台，揍他一顿，我不许，国华讲了一个多钟头，才下课回渖阳。
　　第二天早课，我出席讲话说：讲道不讲理，讲理气死你！国华昨天上课，用教鞭打黑板，他就是打我，我也决不动，准当得起爹。
　　其实他也是一番好心，怕我丢人，三四百里路赶来，劝我们把所有的义学解散，免得麻烦。话虽不中听，居心却是为尽孝，我要不是他爹，他再也不肯那么著急上火，不过他不明道，讲的全是理，才有管人的口气，惹得大家不满意。
　　白主任要揍他，你们不知道，打人是罪，管人是孽，双方都生仇恨心，那就离道了。近人不服你，你要长志气，一直叫他服了算。所以我才定住志，始终没说。（没有说道怎的都好）况且他说的也全是事实，不过他还不知道，咱们义学，自从海城县劝学所检定教员以后，全都立了案，教员也都是合格的了。
　　志界人做事，要有分寸，不能因为别人说好就乐，说不好就生气，道是出数的，讲理就在数里啦！
　　第五节、劝清修女行道
　　范家屯讲习时，孙幕珩上课，说她自己是清修（菜姑），看破了人生的痛苦，尤其是女子，出嫁以后，挨打受骂，忍气吞声，有理没处讲，有冤无处诉，生儿育女时，和阎王隔张纸，痛苦一生。她自己幸遇明师点传，清修静坐，自从她哥哥办义学，虽然也入学读书，将来还是要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修行，好能成道。
　　我上课说：我以前就听你讲过这话，还有刘静一、齐海峰等人，也都说过这样的话。
　　我看天生万物以养人，为的是叫人替天行道，人得行人道，才对得起天地。你们生为女身，不入世就想出世，不尽道还想得道，岂不是「缘木求鱼」吗？孤修寡练，不合现在的天时。人若都像你们那样，弃世逃人，不是没有世界了吗？你们要知道，没因果不生娑婆世界，既生为人，就该行人道，人道尽，天道返。
　　为了怕生儿育女之苦，便想清修，不肯出嫁，这是违背人道，上不能超拔祖先，下不能德荫子孙，就是不孝，一生吃穿等死，对世界豪无补益，这叫自暴；孤阴不生，自寻苦恼，这叫自弃，这不是自误误人吗？
　　凡事不合人情，就违背天理。你们要能真格悟明白妇女道，就应该舍己为人，托起愚人，才是贤人。
　　找一个又穷又苦，娶不起女人的男人，嫁给他，成全起一家人家，才是真正为人不为己的贤人。再生个男孩，对得起祖先；生个女孩，对得起世界，生出孝子贤孙，世界自然清平。
　　一子成道，九祖升天，这才是污泥生青莲，烦恼即菩提的大道呢！你们好好格物格物吧！
　　第六节、与王泽溥分道扬镳
　　王泽溥（名子偕）是我在宣讲堂时代的老道友，一同宣讲善书，劝世办学多年，他好佛，想用佛法化我。
　　一日向我打禅机语说：芥子能藏须弥山。
　　我说：是我。
　　他说：请解释。
　　我说：我这个人，活在世上，不是像芥子一样的渺小吗？可是我的肚子里，装著佛国、天堂、苦海、地狱四个大世界，不正是说我吗？
　　又一次他说：大大不过不破本位。
　　我说：是我，我做活时在做活上成，当孙子在尽孙子道上成，不正是说我吗？
　　又有一次他说：尿壶翻过来。
　　我说：是我，你看我穿得褴褛，可是内里乾净。
　　王泽溥在吉林办学时，暗中劝女老师和女学生们出家，都有人当尼姑去了。
　　我对他说：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我办女学是教女子们，当闺女时学入世法；出嫁后学应世法；年老时再学出世法。你好佛是好事，应该到寺庙里去，学校不是传教的地方，我便与他分道扬镳。

笑孝效

第一节、兰西县立学
　　陈俊一（名发旺）黑龙江省兰西县人，是四省慈善会兰西县分会的会长，家有良田万晌，并在安达站开设木材行，生意兴隆。他的四子荣秩（名显忠），在哈尔滨读书，奢侈浮华，不守学生本分，住在旅馆里。
　　有一天，他在旅馆看见我坐新式汽车出门，他很惊奇一一像我这样穿得褴楼的庄稼人，怎么有新式汽车坐呢？问茶房，才知道我是马督办请来讲病的。
　　他认为太荒唐，现在已是科学时代，怎么还信这种鬼话？便假装求道，暗中考查我的究竟。
　　结果，反而被我给感化过来，向我问儿子的道。
　　我对他说：人无信不立，你在家中，已失去信用，今后要守学生本分，住学生宿舍，不可再住旅馆，花钱留一本账，寒暑假回家时，向你爹报告清楚，时间久了，准能立住命，你爹也会看重你。
　　陈荣秩照我的话做了，他爹深感奇怪，问他怎么突然变好了呢？
　　他说出在哈尔滨遇见我的经过，于是陈俊一请我到兰西去讲道，有一天，陈俊一问我做人的道。
　　我说：道有邪正，要是用正道做人，把人当真了，有成人必有成事，要是背道做人，哪怕有万贯家财，也有人亡财散的那一天，财产越多，越不出好人，因为钱财属水，水多必淹人。
　　他又问：我怎么样呢？
　　我说：你没听人说过，家大业大吗？老天爷已经给你预备下败家的人了！自从你当慈善会会长，老天爷已经收回去两个（指他长子次子天折）还有一员压轴大将，还没长成呢！
　　他说：是老四吧？我得怎样做，他才能回头呢？
　　我说：他己经回头，你只要勇猛为善，他就不会生（指再坏），你要能立志，他还能成为贤人。
　　陈俊一说：对，我的事被你看透啦！
　　他想效法张雅轩罄产兴学，我劝他不可全部舍光。因为他的家中人口众多，没能全部向道，还要生活，舍光了伤情。只要施舍家财的一半以上，使天命压过宿命就中了。
　　他便结束木材行，成立兰西县女义学。并施舍良田六千响（七亩为一响，占其家产百分之六十）为学田，成立兰西学田部。由母校请来赵会卿当经理，赵会卿本是兴建淑贞女子义务学校时的木工，因早晚课听道，了悟世人争贪不已，才苦恼无边。
　　义务学的人，能为人不为己，止住争贪，讲道论德，才快乐无穷，发心在义务学尽义务，任劳任怨，日久也学会看性讲病。所以兰西县成立学田部，张学董才派他来当经理。陈俊一老东家，这种勇猛为善的精神，感动了各处义学。
　　我说「家大业大」一句话，陈老东家顿然醒悟，后来他们夫妇，又随我周游各地，讲道兴学。他的三子景扬（名显声），四子荣秩，都在义务学服务，成为道德家庭。
　　注：陈俊一善东，为义务学时代三大善东之一，因之称之为陈老东家。
　　第二节、一句话感动陈景扬
　　陈老东家的三儿子景扬，害眼病。他听我讲道：我看世人也太招笑！不是管老婆，就是管儿女，连兄弟姊妹、亲戚朋友，凡是黏点儿边的，就都要管，可就是不知道管自己。
　　像眼晴是自己的，因为控制不住火气，肿得好像一个大红桃，疼得呼爹叫娘，这时候连自己都管不了啦！没法叫自己的眼睛不痛，人要是有道，必先管住自己，不叫他生气、上火才中。
　　现今的人说，吃素是善人，其实吃素只是为了循环，你不吃它，它不吃
　　你，有什么善呢？不吃那界物，就和那界隔界。不吃肉，就和畜牲隔界。
　　这句话，打动了陈景扬，决心吃素，随我出外学道，后来他到河北省开化善风，当天津道德会主讲，成为有道的成人。
　　【附记】呼兰县女义学
　　裴崇元字会卿，黑龙江省呼兰县人，乐善好施，每年佃农送租粮，从来不计较成色好坏，且股勤招待，年景不好，即不收地租，每年腊月三十接神时，把佃农欠他的借据烧掉，不再讨要，他先办宣讲堂，后任慈善会会长。
　　闻善人提倡女义学，亲赴奉、吉两省各义学参观，然后，成立呼兰县女义学。
　　第三节、实行忍让
　　我利用寒暑假，在德惠县张家湾孔宅，办讲习班，研究伦理道德，欢迎听讲，大有人满之患，又在北村增设分班，和四省（热、奉、吉、黑）慈善会分会为邻，我领著人讲妇女道，听众踊跃。
　　慈善会会长毕惠卿，当过军官，个性急躁。他怕我们讲道，影响慈善会的发展。便命人把我找去，当面斥责我说：你本是山野农人，有什么知识？竟敢谣言惑众，扰乱社会，我非把你赶出境不可！
　　陪我去的人，忍耐不住，和他争论，险些打起来。
　　我说人各有志，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因为见解不同，意见就不一样，各行其道好了，何必自寻烦恼呢？说完很客气的退出来。
　　想不到，三天后，毕会长竟亲自来向我道歉。所以我说，人要定住志，横逆来时不动性，就能感化人。

笑孝效

第四节、访杜绍彭
　　我六十岁那年，陈老东家写信，介绍我和张雅轩赴安达县，往访东北大慈善家杜绍彭。临行时，陈老东家赠送旅费，我谢绝说：我从来不带盘费，有火车票就中。
　　我和张雅轩在安达站下火车（距安达县城六十华里），到慈善会借宿。管事人不肯收留。
　　我说：北大荒任何人家，都可怜穷人，肯留讨宿的。何况这儿是上佛留下的道场！
　　管事的问：你们是哪里人？
　　我说：我是朝阳人。
　　管事的说：朝阳人没好东西，快去！这里警察有命令，一概不许留外来人。天快黑了，你们赶快找店住去！
　　我说：朝阳人多啦，不全是坏人，我是六家子宣讲堂的。我们本是一家人，今天要是走出去，岂不伤了同道的义气，无论如何我们也要住下。
　　管事的说：我们已经吃过饭了。
　　我说：有剩饭就中，实在没有，饿一顿也没关系，明天早晨再吃。
　　管事的叫我说得无法，只好勉强留下。叫人去买点面条来，夥友林玉说：没人给他们做。
　　张雅轩笑著说：没关系，我们自己做。就到厨房烧水。林玉生气又把面条扔到院子里去。我哈哈大笑，到院中把面条拾回来，真对不起你，我们吃完了，给你把厨房收拾乾净，你不要生气。晚间，我随便讲道，大家听了都很高兴，只有林玉心里不舒服。
　　我说我们会讲病，第二天一早，他就去找病人来，叫我们讲。我和张雅轩，讲一个好一个。病人们出去一宣扬，不几天就轰动了安达站。
　　管事人向我道歉说：前几天不肯留你们，是因为过去一个朝阳人讨宿，把会里的衣物都偷走了。幸亏你大肚包涵，不然岂不失之交臂。
　　我说：慈善界又有什么说的呢，初见面难免不这样。我常说天加福是逆来的。要不是林玉反对我们，找来病人，怎会讲好这许多人呢？这回总算露脸，岂不知露脸是挤兑出来的。后来在安达站慈善会，成立了女子义学，林玉在义学当庶务（工友）。
　　张雅轩介绍司佩义女师和他崇俭结婚，司老师这一就下，使林玉万分感激，一心向道，竟变化了气质，见人先笑后说话。俗话说「能容德乃大」，张雅轩一生像这样的义行太多啦！
　　第五节、杜绍彭来迎
　　我和张雅轩讲病的事，传到杜绍彭（四省慈善会黑龙江省会会长）耳朵里。他把管事的找去问，会讲病的是什么样人？管事的说我是个庄稼老头，穿得很褴楼。另一个姓张的，是大个子圆脸，穿著蓝布大褂（长衫）。
　　杜绍彭便坐马车来到慈善会。一见面就说：您是王善人吧？
　　我说：是我。
　　他又说：那么这位是张学董啦？
　　张雅轩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呢？
　　杜绍彭说：我接著陈会长来信，说二位到安达来了。所以我特意由县城赶来欢迎，没想到你们先到了这里。听说林玉很不知好歹，太对不起二位啦！便请我们到杜家开的安达站百货商场招待。
　　杜绍彭问我说：自古以来，人生病要吃药行针医治，您怎么学会的讲病呢？我说：我听善书上说，杨一守坟，守出一窖银子。我不想要银子，我的家乡地瘠民穷，治不起病，我才在守坟时立志，格物讲病，那知格物到一百天，真就灵了！
　　杜绍彭说：真奇怪！病怎能讲好呢？
　　我说：人的性是管命的，心是管身的。药能治身病，治不了心病。话是开心钥匙，若说中病人的心坎，病就会好。最要紧的是把心死了，人心死，道心生。人能把心放下，病就好啦。
　　杜绍彭说：对呀！我前年身患重病，医生说是绝症，治不好啦！叫我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我一想，人死万事皆休。便把家事、柜事完全放下，安心等死。没想到不但没死，反而好啦！
　　张雅轩等我们说完话，才把陈老东家的介绍信，交给杜绍彭。这一年，杜绍彭和王麟阁（名绍维）等，在安达县和安达站等地，成立了四所男女义学。
　　杜家烧锅（酿酒工厂）并设立贫民工厂，半工半读，山东张雁侨当厂长。
　　我在安达讲道，告诉大家，天时已到了女子应运行道的时候。今后要有许许多多明道的妇女，游行讲道，才能领起风俗，挽正人心。于是，杜家烧锅大内善东杜朱玉珊，自备粮食车马，随同王白守坤老师，游行各地讲演，备受欢迎。
　　六月我又到怀德县顺山堡男义学主持暑假讲习。
　　注：杜绍彭为义学时期三大善东之一，因他行二，称之为杜二东家。
　　第六节、先天姑娘候向琳
　　我见东三省女义学，虽然成立很多，可是始终没教出明道的人，才在郭家屯女义学举办讲习班，调北省各义学老师和善东们参加讲习，袁殿文校长当班主任，我亲自主讲。
　　讲习期间，学员不许外出，休息时也不准说闲话、看闲书，好能专心悟道。这叫「盖锅」，像蒸包子似的，盖住锅，不漏气，才能蒸熟。
　　袁殿文校长是海城县人，本是乡下女子，身强力壮，二十ニ岁オ入义学读书。当时，老师和学生们，只知重视学问，不注重讲道。日间上课，我只好在课后，教住宿生讲「姑娘道」。
　　我先讲一遍，叫学生们学著讲。学生们都害差，不肯讲。袁殿文忠厚老实，认真的学著讲：姑娘（闺女）性如棉、志为根、心存众人好处，身有补助力，以提满家为己任，作一家的贵星。我这块棉花，雪自漂亮，不论贫人富人，做棉衣穿在身上，保管温暖。说得同学们哄堂大笑。她自己也乐了说：我这么不会讲，都把你讲笑啦，你们都比我强，怎么不肯讲呢？
　　我见她天性淳厚，没私心，便领她到吉林省，派在德惠县女义学当校长。袁殿文说：我识字不多，怎能当校长呢？
　　我说：不用你教书，你专心格物姑娘道就中了。
　　袁殿文自从担任校长，便在钮扣上，缝一个小棉花团，为的穿脱衣服时摸到，好忘不了姑娘性如棉。因为她格物明白了姑娘道，我才选她任班主任。侯向琳女老师是吉林省怀德县人，黑林子女义学毕业后，在义务学任教，遇著位刻薄吝啬的善东，每天给老师剩饭吃，（义务学老师为义务职，仅由立学的学董供膳宿，及少数的衣履费，故又称学董为善东。）
　　天热时饭都馊了，侯向琳立志忍受，毫无怨言。她嫂嫂听说此事，问她，她说没有的事。她嫂嫂特意在饭时，到义学查看。她见嫂嫂进校门，便将饭藏起来，说是已吃过饭。这次讲习时，她听我讲：姑娘性如棉，志为根，心存众人的好处，身有补助力，以提满家为己任，做一家的贵星。人要是能找著众人的好处，准能得道。用志当人的人，遇著逆境，一点说也没有甘心忍受，这叫德性，才是真性如棉。
　　天性像棉花似的，雪白净亮，温温暖暖。用它纺线，绵长不断，像人的真有义气。用它织布，平平正正，像人的品行端正。只知为人，忘了自己的利害得失，这叫不破本位，当体成真。侯向琳听到此处，大笑不止。
　　同学们惊慌，不知她怎么啦？我说：她化性了！便叫袁殿文扶她到宿舍静养，只准袁殿文一人照顾她，不准其他人接近。（因化性的人性子清，听禀性大的人说话的声音像打雷似的受不了。）
　　袁殿文每天给她讲姑娘道。一星期后，侯向琳变化得举止文雅，风度娴逸，语音温柔动听，真像脱胎换骨一般。侯向琳化性后，接著王桂贞、刘素荃、孔贞一（名守贤）、刘金孝慈等十余人，也相继化性，变化了气质。化过性的人，气质温柔，大开智慧，讲起道来，口若悬河，似有神助。她们都立志，献身公益，帮助我讲道兴学，提倡妇德女道。她们真够上大同先导，后世的模范了，侯向琳化性后，擅长讲「姑娘道」，化人无数。所以我称她为「先天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