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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耇

赌     徒
　　乔先生言：其里有李二混者，殊好与人赌胜。自诩胆大心缜，能预克胜负，所博历次无爽。一日与素封朱某赌胜，云能教县太爷当堂褫衣赤身。赌  十两。朱某慨然笑应。即立字据。遂相约朱某明日賫金衙外柳树下伺之。其仆间语朱某曰：“个厮焉有三十金。”朱某笑曰：“吾焉不知。捉弄县太爷，不啻飞蛾扑火，直叫其子大堂收尸尔。”翌日，二混径造公堂案下，朱某与其仆众柳后遥观之。令时乔坐衙，方疑怪间，只见二混嬉皮笑脸，据案抗礼曰：“昨日小民梦见神告父母官后腰上有胎记一块若掌，背上亦有红痣一颗，有诸？”令大怒：“唗！何物刁徒，敢戏本官，直寻死尔。”喝叫左右拿下。二混恝不在意曰：“大人息怒，苟无据，岂敢亵渎大人。今願以十五金与大人赌有无，孰与对错，请大人解衣当堂验之。何如？”官利多金，欣然应允。下皋比，立堂上。二混倩属吏衙役共验之。官遂脱衣赤身示众。咸曰无痣无胎记。二混遥呼朱某携金上，当堂兑现十五金；挈馀扬长而去。众疑讶而莫之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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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    陉    衾    褥
　　解放初期，河北井陉某山村。环村山腰有破庙一间，欹斜欲圮，亦无庙祝僧尼。凡村民有小灾眚，欲解祟，祀之则往往有验。其祀颇奇，先一日供祭物，次日取回。实残滓剩肴耳。使病者食之，病立瘥者有之，病渐瘳者亦有之，其不痊者反见少也。或曰不痊者所祭物不洁，或曰其心不诚。人愈神之，狐耶鬼耶？莫明其故。方圆数十里皆来祈祀，香火日盛。荏苒秋凉。有妯娌二人往祀，虔诚默祷间，神忽开口言：“尔汝速送衾褥一套来，佑尔阖家平安。”二人悸几失魂，拔脚狂奔，股弁胁息，破额败膝，比归，急与家人备言所由。时在座有民兵队长，急遣人速围山庙。前后冥搜，于神龛后拎一破衣烂衫丐者出，此向所祀之神祇耶？观者如堵，莫不绝倒。有知识者，乃邻村一赵姓无赖尔。自云吃喝无虞，惟患冬天将至，苦无衾褥，不得已出此下策耳。弄巧成拙，计左误己，惟此愚蠢无赖方可出此无赖愚蠢之策。或曰向使其计得逞，彼饱且暖，当又作何思欤？此事可与《桂林味碟》同一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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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   西   山   暨   隐   山   有   感
　　西山三峰错列如倒鼎，凹处聚怪石一簇，屼嵲嶙峋，俗谓蟠龙窝。堆石鳞鬣首尾，宛若刻画，张目奋爪，势若腾飞。游人至此，莫不伫足徘徊，信为胜处也。自下历上，茂木萝蔓，萦纡环翠，石径如邃也。缘崖壁旁升陟，每四五步许，辄有刻像石佛二三，大小不等，或坐或立，造型精巧，或云北魏时作。至崖胁径绝处止。佛龛石像略数百尊，乃华南石刻佛像一处最多者也。沿山东南麓下，湖山相映，杂树交荫，曲桥亭榭，弱柳陂堤。唯缺荷芰茭菱，此诚一憾矣。西山至隐山，一衣带水，夹湖而峙。若言西山耸峰峻峭，隐山乃小巧玲珑也。此山幽岫窈窕，清丽秀妍。穹隆迂曲已怪，七洞勾连尤奇。暗流纵横，潜达旁通，秀美绝伦，又他山无俦也。然今为蝇头小利，窒岩塞穴，人为置景；说词牵强附会，鬼话连篇。犹美女艳妆，反失自然清纯矣！其可惜也夫，伤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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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   游   西   山   记
　　邂逅西山，奄忽便已十馀年矣。昔登南阤止于蟠龙窝，遂东折。今有新凿石径西迤上百馀级，亦东折，可至山巅，有石蹊介然，仅可步。循瘦嵴以跻,左控悬崖，右俯绝壑。南北两壁如削，无所凭，绝险。值风疾，余环肥，殆不敢立睨,手为足，匍匐行，状若狗。兢兢然徐陟至巅，坐欹石小憩，放眼望，一城美景尽收眼底。西瞭桃花江，蜿蜒隐映山坞，信美矣！惜乎春无桃花，徒有其名耳。前揖诸峰连袂，竹树如罽，环涛回湧。临虚俯瞰，卷石怒突。所目既瑰奇险美，诗兴油然，惜无倚马之才，“兀坐闲吟到日斜。”意匠竟不得矣。久之致客有顾余疑失意欲轻生者也。怏然而归。积日，依前景敲得两回文联句，颇得意：回澜翠潮绿波碧浪返，上悬崖绝壁险岩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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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耇   简   介
　　余不才，知识面雅窄，对于现代科技是一窍不通。唯知使用简单手机，按个电话号码而已。至于短信收发、储存、书写、摄像等等，一概不知。遑论电脑上网、打字。吾文上微博，乃浼邻人子所为尔。吾文混乱，请不要从逻辑、历史、物理、学术、时间的角度来作为评判文章的是非标准或正确与否。其实就是一篇篇或杜撰，或穿越，或隐栝的仿古文言小说而已。亦今亦古，亦中亦西，姑妄写之，姑妄看之，从文学的视角能博读者一笑，吾愿足矣。若有月旦，恕仆不能，亦不会，更不懂一一回复，幸见谅。（接电话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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谶     言
　　谶言偾事，其信然乎。谯周曰：“先主讳备，其训具也。后主讳禅，其训授也。若言刘已具矣，当授与人。”又所谓备位者，徒占其位也。备位而禅，此其理也夫。略先终汉祚者，献帝也，其训为奉献帝位也。近者光绪亦然，光训为完了，绪训为继统绪者，其父载沣曰：完矣，完矣，顷刻完矣。后果完矣。吾妻从兄之妻舅之子生孪子。村人往贺，佥曰吉祥。有乡塾迂儒矜然，捻须曰：“可名大祥，小祥。”村民无知，只知其祥，不知其详，齐声附和，名遂定焉。焉不知祥者，吉凶之征兆也。《晋书》载：白祥、黑祥、青祥、赤祥，皆灾祸之谓也。夫大祥、小祥者，父母之丧祭也。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一岁其母丧，二岁其父亡，果符名谶矣。何事无知迂夫子偾人事者，罪莫大焉。故取名不可不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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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     牛
　　有西班牙王国，其民族好斗牛以娱乐，并以彰其勇。中国电视普及之前，吾直以为徒手与牛搏者，犹吾国之乌获也。今见之实不以为然，乃小技耳。若余年二十许，亦敢为之。先戟伤牛肩，血流被体，以耗其气力。后持红幔如小旗者挑逗之。牛乃块然一蠢物，前后奔窜以角力触之，左旋右转，竭力所触皆飘飘然如无物者，奔跑愈疾，血流愈多。反复数十次，晕头昏脑，牛喘而委顿弊攰矣。始持剑两尺许，跃起从肩胛刺入心死。有女斗牛者，亦有失手受伤者，亦有毙命于牛角下者，鲜见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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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      獒
　　电视台言：藏獒，犬属，狗中之王者也，躯体与华南虎相匹。性凶猛擅搏，耐饥寒，忠荩主人。狼闻其声莫不辟易。曾有困于雪地者，赖獒乳汁竟活半月馀。藏民使之牧牛羊，绝无遗失。故藏獒之身价，从几万至上百万不等。因兹逐利而养贩之风蔚成矣。俗言：偷鸡摸狗。偷鸡诚有之，摸狗未必也。狗乃看家护院之恶物，贼见狗走之恐不及，何以盗为。有贼偷一大活狗去，孰见之欤？然天下确有理外事。今日说法言：有富室豢藏獒三条，庭院旦夕从不扃钥，惟院内狗舍外牡下而已。一日平旦，三獒忽焉消失，莫知所踪。举家骇异之，尔夕申旦阒无动静，狗舍完好无损。公人勘劾，亦莫测其故也。以獒之凶，生人绝不敢近，何盗为？若贼药杀，以獒之灵警必不就范，亦失盗獒之本意也。舍外牡下，獒不能出，走失之说，断无此理。此事匪夷所思。后他邑有专盗名贵种狗团伙，因分赃不匀而起内讧，事泄。官府因以一网打尽之，案乃得白。渠魁乃一狗屠耳。性凶残饕餮，专一杀狗卖肉。其戮狗手段极其残忍。云曾见其杀一狼狗。先闭其铁笼中，十余日不予食，迨其神疲力惫，始沃以沸水，烙以红铁，次第断其足，继而斫尾，挖眼脔舌，使其求死不得，欲生不能，终不刭喉刺心，卒以血尽气绝死。寻取其胆舌蘸血，亢阳曝晒使干燥，行窃时揣此二物，着屠狗秽衣污裤。凡狗见之必喑口耷首，弭耳帖伏，憀慄驯顺如羔羊。故以是术专门，用之十全。盖畏其肃杀凶戾之气也。《阴符经》曰：“禽兽之制在气。”犹木魅畏匠人，狐怪畏猎户，正如恶狗畏狗屠，积威所镇，其气焰足以慑服之，毋庸其力之相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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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    孩
　　此事郅奇，于理必无；而图籍所载，事实凿然。印度国某山村，常有群狼出没扰民，亦为行客商旅道途患矣。一日，有客昏暮山行，蹀躞失道，猝值狼群，惊怖无所适，幸道旁有老树，仓皇援之上。群狼环伺之，跳踉爬挠，无如何也。不食顷，群狼散，惟留两狼卧树下。时夜已午，暝曚莫辨，恍惚察其声形皆不类狼，殆幼儿啼，介在人与狼之间。及稍辨色后，群狼返，谛视，果人也。约七八岁许，裸无寸缕，相倚相摩，如昵其母求食，狼亦反吐哺之。未几，随狼去。手作前足，似跪似蹲，蹶跔踉跄，行如跛子，拙于狼。殆欲彻曙，察无他异，始下树寻径回村。急报里正所睹怪异；时有樵苏者亦述所见略同。里正密遣猎户侦之，夜携罝罟布狼道，果掩得二狼孩，实女童也，殊畏人。狼群始欲回救，众鸣铳鼓噪，乃奔逸。其智与三岁儿相若，性凶恶，崖柴与狼同，然力不逮，行动迟缓，不善角，因无尖牙利爪也。闪避腾挪，远逊于狼，人徒手稍慎即可制伏之，徒有狼扑撕咬状而已。有司委医学生物博士，专一调教驯化，与之食，食若狼，强使之着衣履，须臾尽碎之。冀复其人性语言，终未果。半岁，一狼孩死。阅两载，一狼孩又死。其在人为夭，在狼为中寿矣。盖该国婚俗，凡嫁女，嫁资妆奁必丰厚；男方聘金彩礼反而菲薄也。若女方陪嫁衣饰奁具寒伧，夫家轻辄虐之，重则烧死。是事屡见报焉。故窭户生女则贱之，及笄而待嫁者多矣。时谚：“家有老女，跺脚号天。”信有之欤。故恒有穷极无奈而弃之者也。盖两狼孩必綦贫者所委之，会母狼偶丧其崽，见赤子，油然怜之；或误以为其崽，犹苇莺之哺杜鹃，庶几乎可餍其天伦之乐也。夫人，万物之灵，知廉耻，明理义，格物致知，靡不精焉。何以见驯服于狼，惟狼命是从也。或曰是儿幼即依附母狼，“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固所习皆狼性矣。斯言诚然。而人驯狼能使狼具人性乎？《阅微草堂笔记》载：有富室偶得二小狼，与家犬杂畜。比长，亦颇驯。一日，主人昼寝厅事，闻群犬呜呜作怒声，惊起周视，无一人。再就枕将寐，犬又如前。乃伪睡以俟，则二狼伺其未觉，将啮其喉，犬尼之不使前也。乃杀而取其革。以人之智不能驯狼若人；狼子野心，忘恩负义，信不诬哉。以狼之愚而能驯人为狼，抑或是人有情有义，不相负也。咄咄怪哉！惜乎达氏《进化论》未之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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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  月  牙  山  龙  隐  岩  记
　　山名月牙，境幽且美。山水映带，仁智所乐，何客其少哉？七星栖霞，蹑踵侧肩，掎裳牵裾，却咫尺不来。彼景佳耶，何趋之若鹜。老朽性褊僻，同而不和，独钟于此。蹀躞覃思，聊属一文，以抒情怀，其文曰：过花桥有窄径傍溪，莓苔绿褥，波挑浪撩，迤逦山半。崖剡精舍，即石成基；亭舍相属，弧廊如牙；飞甍凌虚，翘檐滞空；袂连襟带，枕流漱石。因其险峻，故曰襟江亭。亭书回文联一付，妙极：斗鸡山上山鸡斗，龙隐岩中岩隐龙。绝矣！此联与侯先生：画上荷花和尚画。孰差强相形欤。欻至龙隐岩，但见：虬伏幽岫，蜕沉清流。樛木倒植，影来水里，风入树而影摇，清波漾而摇影。数武桂海碑林：禹碑尧碣，汉刻唐铭；龙神蠖屈，篆籀草隶，林林总总，不可胜赞；可踵武探秘矣。凌清眺远，擅其含秀。送乌迎兔，亭呼壁应。忝无落霞孤鹜，幸有旅雁风月。美景和而不同，犹人之君子也。已矣哉！胜处堪游，不可殚述。凡过桂林游客，不可不到此一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