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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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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耇

@肖福祥 90楼 2014-08-25 08:5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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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耇

苗     叔
　　父执苗叔者，北京人也。俣俣神姿，容貌昳丽，性耿直而慧，知书善谈噱。好弄拳脚，尤擅摔跤，擒拿格斗，凡徒手功夫，无不精焉。自言黄埔军校第七期，有毕业照为证，非谬言也。时为黑五类。其妻端丽美容止，气质高雅，不类贫家女。惜无儿女。苗叔好摆龙门阵，所言多所历之往事也，尝言：民国时期，有地方军阀梁某，一介武夫也。嫡艰子，纳妾。姿容都冶，梁某情属甚厚。奈冢室性卞妒，勃豀不相能。世事恒有不可理喻者。某虽不畏枪林弹雨，却有季常之惧。无如何矣。遂另置豪宅居之。有贴身副官，清杨魁梧，薄有词彩。黾勉事主，梁某嬖之。凡阴私勾当，咄嗟立办，无有不妥者。梁某利用其便，走私军火鸦片，获金多弆诸妾处。一日，命副官赍金先返。当时是，妾与副官心仪已久，奈无机缘何。梁某虽艾壮，妻妾处终有不周。况妾年少性欲旺盛，每不能遂其意，故存出墙之念有时矣。今日机缘难再，遽申秦宫之好。有婢，色艺娴妙，惮其泄奸事，厚赂而一锅烩之。亦贿嘱阍人厨娘，上下独瞒梁某耳。时值梁某军务羁绊，仓促不能归。自此两情缱绻，卜昼卜夜，靡有已时。一日亭午，门子忽报主人归。二人方午睡，闻之大惊，狼狈失措，遑急无计。婢时他出，更无托词。情急之间，妾令其袒裼面壁跪，载诟载笞，挞掠楚毒不已。梁某至，研诘所以。女人撒娇装痴，哭且数其不令，常剌谬而语相侵。梁某笑曰：“渠堂堂军人，如何作奴婢使。”笑遣之。朱子言：“婢美妾娇，非闺房之福也。”斯言当矣。而后，军阀战败，副官挈妾不知何适。观其生平，按此殆苗叔之寓言也。吾疑而诘之，苗叔笑而不答。

肖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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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耇

儇   媒
　　清朝同治年间，有士人，家称小有焉。然人材不佳，面庞形质尚可，惜背驼不雅。媒媪作伐，屡不果谐，故二十四五尚未婚娶。坊间有媒婆，儇惠，一旦诣门，径谓士子曰：“邻邑有女，年貌与君相若，唯君背驼，恐不称其意也。某有一计，利侔两造，未度君子心若何也。”士子曰：“善哉，愿闻其详。”曰：“里东聋媪乃女子妗家也，近日其舅初度，彼必来贺。至期可伪为观书坐于门外，使背倚嵌窗里，纳驼背其中，咫尺可相窥也。”曰：“妙哉，此事全凭嬷嬷，事谐，必重谢。”媪辞即至女方家，告以故。女子容貌身段尤可，惜喎嘴兔唇也。故年二十又三，尚待字闺中。先是媪已与女谋成，所言与男同，唯不言其驼背尔。至期，令女持花一朵，伪作嗅花状，适可掩其兔唇也。及期，女果拈花一朵，袅袅婷婷，穷睛旁睨，款段而过。士子握卷靠窗坐，偷目盗视，喜窃过望。旷夫怨女，两情已契，恨不得即刻成亲。孤男恐久则生变，寡女虑知情悔婚，咸欲涓吉速成礼。媒媪曰：“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奠雁，后日即可合卺。”佥谓良是。却扇之夕，男见其豁嘴，女见其驼背，始知媒媪双绐法也。虽相伺而眼眯迷，然已舟成，冁然而笑。男戏曰：“不怪爸，不怪妈，就怪嘴上那朵花。”女亦调侃曰：“不怨爹，不怨娘，就怨后面那窗墙。”夫妻琴瑟和谐，欢爱甚笃。

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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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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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耇

游伏波山暨訾洲记
　　金秋十月，余从弟铁度自齐鲁来。尽地主之谊兼导游，余责无旁贷。铁固好奇，次日味爽起盥栉，即促与行。余谓桂林胜景名声在外者，唯三山两洞，不可不届。三山又伏波居中，首日当游伏波山也。遂相携而去。山不高，半面临水。自下历上，约三百级许，可至巅矣。四顾了无挂碍，七星岩，独秀峰，象鼻山，木龙洞，一城山水一览无遗。江风习习，游情更浓，意洒然快也。占此得天独厚，极登临之胜地，左顾右盼，徙倚久之而下。
　　还珠洞多而屈曲相通，其隐山之亚也。值中秋国庆佳节期间，日近巳时；洞内游人如织，摩肩接踵，声哗以嘻，势如赶集。寄象鞮译，南腔北调，侏离呼，顿傒叫，此起彼伏，聒噪声不绝于耳。香水味，脂粉气，口臭，汗臭，狐臭，屁臭，氤氤氲氲，弥漫一洞，令人耳鸣窒息。乌呼！吾谁要游玩，陪从弟那厮尔。
　　桂林山水甲天下。今者凡风景区，又逢佳节，莫不如此。故游人常若目不周玩，匆匆而过，情不给赏，扫兴而遗憾焉。
　　翌日早起如昨，友建明先期已与船家议妥。是日具酒食，众由瓦窑登船，逆水行舟，风平浪静，虽秋深潦缩，幸机船快慢自如，一无所碍也。求赏景，命船家缓行如步。净瓶山轰然侧卧江浦，高百余尺，草木葳蕤，葱翠阴烟，嵌岩窦穴，幽奇险怪，徐霞客所谓“莲花洞”是也。埼岸茂林修竹，远山如黛；青皋白鹭，低翔转徙，不畏人物。船渐近紫洲，船家言訾洲，余斥其谬也。本应为紫州，今错转为訾洲，殆乡音声近之误传也。古谚：书经三写，乌焉成马。其此之谓乎。此议欲炫博学，意甚得。建明曰：“兄谬矣，船家所言极是。柳宗元有《桂州訾家洲庭记》宋元明清亦有大家作为，是为证也。据次可考桂林志。”众讪之。悉附建明所言，应以訾洲记为正。余谓凡名物状景定有考究，附义理，句栉字篦，必趋吉利避患晦。訾属恶不吉之字，如幽厉，桀纣类，何用于名此州耶！寓意何为？虽然，余持古人之通假，唯建均与苟同。
　　议论间，俄晓雾迷蒙如面幂遮穿山，乍隐乍现，恍若玉盘穿云曳縠，推搡如轮，姿态瞬变；江面轻烟缭绕与象鼻水月相发挥，两江汇流连四湖，龙隐七星骆驼山；訾洲形胜，攒奇得要，竞显瑰丽；鬼斧神工，信造化之尤物也。如梦如幻，如痴如醉，复何言哉！此刻此地，此情此景，非桂林莫属，非它山水可拟，非深秋清晨不可，非有济胜之具者勿行，非好酒贪玩痴游者弗得。众人翛然自得者久之，为山水所恋，竟不忍去。
　　同游者：齐鲁从弟铁度。建逵，建明，建均，许榕，袁华，广生及美女小珠。吾侪常自美云，桂林七贤半者也。余谓七痴汉一怨女而已。是日夜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