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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爱到飞蛾扑火,是种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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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7 08:00: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
民国是一个佳话、传奇辈出的时代,但同时也是一个奇葩辈出的时代。
反应在爱情上,也是这样。伉俪情深的,有廖仲恺与何香凝,吴文藻与冰心,张允和与周有光。
但也有相处得特别拧巴甚至令人瞠目结舌的,比如白薇和杨骚。
白薇和杨骚都是作家,两个人相识于日本。白薇一见杨骚就陷入爱河,以为杨骚是她的“真爱”,爱得一发不可收拾。
杨骚是福建漳洲人,爱好诗文,中学毕业后就到日本留学。他比白薇小6岁,被她称呼为弟弟。
在此以前,杨骚爱慕的是湖南姑娘凌琴如,而后失恋。白薇也为单恋凌琴如的哥哥凌璧如不成,痛不欲生。
两个人在这种情境下相遇,白薇就爱上了杨骚,就像干柴爱上了烈火。
白薇令人窒息的爱,令杨骚感到窒息,杨骚与白薇暧昧了一阵子后,觉得自己没那么爱她,于是不告而别。
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白薇很崩溃,借了路费从东京赶到杭州,找到了杨骚,结果却被杨骚痛骂了一顿。当时,杨骚还丢下她独自回了漳州老家,准备到新加坡发财。
杨骚逃回老家漳州后,白薇信件依旧追来。于是,他一路逃到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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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骚和白薇,都算是帅哥美女)
面对白薇的痴情,杨骚回了这样一封信:“我是爱你的呵!信我,我最最爱的女子就是你,你记着!但我要去经验过一百个女人,然后疲惫残伤,憔悴得像一株从病室里搬出来的杨柳,永远倒在你怀中!你等着,三年后我一定来找你!”
诗人不愧是诗人,把嫖娼这事儿说得如此清新脱俗。这短话翻译成白话文其实就是:你是我最爱的人,但是我还不懂女人。我要去睡足一百个女人后,才能回到你怀里。你等我三年,三年后我一定回来找你。
我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杨骚三年要睡走一百个女人,那每年得睡33个,每个月至少得睡约三个。每个星期睡一个,剩下一个星期拿来休息。
我第一反应是:杨骚可真是人如其名,肾也好。
第二反应是:杨骚可真有钱。想一个月睡三个女人,光靠帅、有才骗炮肯定是不行的,得去场子。去场子里混的话,就必须得有钱
杨骚到底有没有睡足一百个女人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的是:几年后,他与白薇在上海不期而遇。
在鲁迅先生的帮助下,杨骚与白薇的作品频频问世,二人成了上海滩上的文学新星。
此时的杨骚染了一身的花柳病,果真“憔悴得像一株从病室里搬出来的杨柳”,还欠了一大笔债......可白薇不介意啊,她还惦记着当初的三年之约,任由杨骚传染给她一身性病,而此时的杨骚却扔下病重的白薇跑得无影无踪
故事发展到这里,换一般人也该结束了,但白薇不是一般人,她居然决定跟杨骚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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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两个人,看起来还蛮般配的)
两个人照了结婚照、发了喜帖、订了酒席,没想到,大喜之日,新郎却没有出现。
原来,他也惦记着他的初恋,与她暗中来往、藕断丝连。白薇发现后不由得醋意大发,打上门去对琴如发难,又以凌厉之笔对杨骚大加讨伐,还把自己和杨骚的情书合集《昨夜》卖给了出版社。
我常常在想:爱情与体面,到底哪个更重要?年轻时候我认为可能是爱情,但现在,我觉得“体面”更重要,因为人永远是因为体面而被爱的。
几年后,杨骚白薇重遇。杨骚觉得走遍千山万水之后,还是白薇最好,于是,他满怀内疚及感动地对白薇说:“往日全不知道爱你,现在才开始真正知道爱你了。”
当时,白薇重病,杨骚七天七夜寸步不离她床边,尽心尽力伺候她。
此时的白薇,终于硬气了一回,她断然拒绝重归于好。杨骚后来去了新加坡,也许是忏悔,也许是放不下,他将自己每月不到70元的薪水中的50元寄给白薇。
过几年又后悔了。在觉得今生与白薇修好无望的情况下,他已与当地姑娘结婚生子,过上了稳定的家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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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白薇)
(二)
我第一次听到白薇的爱情故事时,只是感慨: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贱的女人呢?怎么一遇到杨骚,她就跟没见过男人一样?
再后来,我了解到她的童年经历后,顿时懂了。
白薇出生在一个旧式家庭。她的母亲生她之后一连又生下五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他的父亲虽然留学日本,还参加过中国同盟会和辛亥革命,但跟家人相处时,却是满脑子封建思想(这书也是白读了)。他长年在外漂泊,家里事务多由白薇母亲做主。
白薇6岁时,母亲便将其许给了邻村何寡妇的儿子,相当于是“童养媳”。
白薇16岁时,何寡妇上门逼婚,百般抗拒的白薇被强行拉去成亲。
婚后,婆婆对白薇事事刁难。白薇每天做苦力干农活不说,还被婆婆打破眼睛,血流满面。婆婆和丈夫对她实施家庭暴力,撕碎她全身的衣服,打青她的胸背,还拿斧头砍她。白薇只得赤裸光身,带血带泪地逃到河里,躲在水中避难。
真正的悲剧,发生在白薇无意撞见婆婆与人偷情之后,恼羞成怒的何寡妇竟咬断白薇的脚筋,伙同儿子把她打得遍体鳞伤。
你看,在迫害女人这事儿上做得最心狠手辣的,往往也是女人。
婆婆还想着把她卖了,再换个童养媳,绝望的白薇只好趁夜逃至舅舅家求助。好在这个舅舅比较通情达理,在他的帮助下,白薇来到衡阳第三女子师范学校当插班生。
在衡阳读书时,白薇因带领同学驱逐洋教士,被校长开除,后辗转至长沙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就读。校方倡导的“三从四德”,让接受过进步思想熏陶的她,颇感憋闷。
就在白薇即将毕业之际,她的父亲来到学校,准备将她绑回婆家。
白薇与在同校就读且也有包办婚姻束缚的四妹商议,决定逃往日本。
这次出逃可谓艰难,学校收了白薇父亲的钱,试图围困她,而四妹组织的“学生团”则尽力帮助她出逃。最后,白薇被同学们领进了一个废弃的厕所。
白薇已没有第二条更好的逃向自由的路,于是,便从这个沾满粪渍的厕所洞口爬了出去。
1918年,25岁的白薇逃到了日本。她身无分文,靠给人当佣工、上街卖水、“挑码头”来维持,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
可这样的“好景”也不长,她在给人当女佣时因出席一次宴会,而被别有用心的人污为“交际花”,父亲听闻后,声言要与她脱离父女关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时从家乡又传来了四妹九思被迫出嫁的悲惨消息,白薇一连写了二十多封信,责备父亲不该这样扼杀自己的女儿;父亲则回信骂她是“大逆不道”的孽种。
最后,白薇和家人彻底决裂。
在日本,勤工苦读的白薇以优异成绩考取了当时的日本女子最高学府——东京高等女子师范学校。本来主修生物的她最终却改学了文学,借以宣泄自己长久以来的悲愤。
在她30岁这年,白薇邂逅了她命中的克星:诗人杨骚。
白薇对杨骚的爱情强烈、炽热,从她给杨写的信就可见一斑,“你是我发现的最清新、纯洁、不带俗气的男性,你有流星一样美丽的光芒”,“我以为一天有他,我的精神就是活的,我的力量会十倍地充实起来。”
可事实证明:杨骚并不清新、纯洁,非常俗气,甚至非常渣。
白薇固然有些贱,但如果杨骚的态度不是暧昧不清,或许也就不会产生那些狗血剧情。如果他真的不爱白薇,其实可以明明白白告诉她,也好让偏执的白薇死了这条心,但杨骚没有这样做,而是采取一些迂回的策略,当她是备胎。
(三)
与杨骚分别后,白薇再也没有恋爱结婚。
文革期间,她自我放逐到北大荒和新疆。
她一生贫病交加,却出人意料地活了94岁,算是高寿之人了,可这样的高寿,对她而言也只是多吃了几年苦而已。
晚年的白薇独自住在北京和平里居民区一个独间单元里,有人这么写当时见到她的情形:屋里的家什很陈旧,胡乱地摆放着,显得屋里十分零乱;白薇头发稀疏而蓬乱,脸上沟壑纵横,像一只只结了网的蜘蛛;身上的蓝布棉袄做工粗糙,针脚足足有半寸多长;尤其当她扶起身边的两根棍子站起来的时候,活脱脱一个鲁迅笔下的祥林嫂。
她对人要么不理不睬,要么就是充满戾气,还无缘无故地冲来访者吼了一句:“我不是白薇,白薇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躯壳。”
1987年,白薇终于走完了坎坷悲苦而漫长的一生。她孑然一身,没有遗产,没有丈夫,没有孩子,也没有亲人,印证了多年前她的自我判词:生无家,爱无果,死无墓。
很多人认为“苦难成就伟大”,也有人说“苦难不是财富,对苦难的反思才是”,可我忽然觉得这话是很有问题的。
“磨难也是一笔财富”“人生没有一条弯路是白走的”,有时候真的只是一种心理安慰,以免我们事后回忆起那段磨难来只觉伤痛,只有失去而无任何所得。
若没有这点自欺欺人的精神,人生确实会好艰难。
从磨难中领悟到的有些道理,其实那些不经历磨难的人也可能领悟到。我们经历磨难的时候,他们也不可能只是闲着,而且因为他们无需花大量时间、精力去应对磨难,说不定能领悟到更多。
众生皆苦,但苦的程度不一样,有的人确实更苦,但有一点几乎是可以确定的:没有任何人愿意通过经历苦难的方式获得成长。
前苏联著名作家瓦尔拉姆·沙拉莫夫沙拉莫夫在《科雷马故事》中告诉读者:苦难本身不会带来任何意义。他说:“过度的苦难,只会瓦解人的自我,使他与别人的关系崩溃,那里面没有任何教益可寻。有些东西,人最好永远也不要看到……在苦难的岁月里,也许不会有任何经验形成,不会有任何机会让你把曾经的苦难转化为一种智慧。”
看白薇的一生,或许便是这种情况。认识杨骚的时候,她已经三十岁,之后又与他分分合合纠缠了很多年,但她这一生,在爱情上似乎都没获得过什么成长。
(四)
白薇的这一生,是在苦难的浸淫中度过的。
在一个重男轻女、遵循封建礼教的家庭里,她作为长女,从来没有被真正爱过。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她在遇到杨骚时,就像是遇到了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一点暖。
也正是因为从来没有被爱过,所以她才会对爱情需索无度,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去留住这点光和暖。
有时候,我也会想:她真的很爱杨骚么?
也未必。
她或许只是爱上了爱情本身,爱上了飞蛾扑火般追逐爱情的感觉。
诚然,我们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是需要爱,需要温暖,需要陪伴的。
我们都渴望爱,也都恐惧失去爱,但很多人,根本不愿像白薇一样慌不择路地投奔自以为是的光明,将自己的真心全部交付于一个并不爱她甚至可以毁灭她的人。
白薇的可怜之处不在于经年的相思、无望的等待、噬骨的牵挂,更在于她把不值钱的爱情托付给了一个心性凉薄残忍的男子。这样的痴情,只让人痛其不幸,恨其不值。
白薇的输,主要是输在心理上的不甘以及与自己较劲上。她只学会了如何去争取,却学不会如何去放弃。她只知道一往无前地向外索取爱,却从不曾停下来,观照内心,发掘内心深处的力量。
聪明如白薇,未必不知道杨骚散发出的那道微弱的光芒,并不是幸福的路口,但仍然会放下身段去用心地爱、去追逐。只是,这种对爱过于急切的姿态,往往会让男人敬而远之。
你以为爱就是全心全意、无怨无悔地对对方好,然后努力去争取和珍惜、宽容和谅解?不是的,爱是势均力敌,也是棋逢对手,是互相吸引和彼此成全。
爱情是一种双向性的情感交流,是两颗心的倾慕,是两情相悦,是一种灵魂与灵魂碰撞的火花,而不是:你不爱我,我就自毁;你不爱我,我就杀了你。
我们从小被教育:机会是要去争取的,包括被爱的机会。
其实这是一个误区,“追”有时候是一种最徒劳的东西。别人如果想跑开,你想追上他,就必须要跑得比他快或者比他更有耐力。如果对方不爱你,当你好不容易抓住他时,他还有可能会再次跑掉。
爱,说到底是一种吸引力法则。那些能被你追上的人,说到底也是被你吸引的,被你追求的姿态吸引,被你锲而不舍的精神吸引,被你别的方面的特质吸引。
吸引就像是磁力,我自己本身是有磁力的,我只需要去靠近你,就会自动把你吸引过来,而且你很难跑掉,除非我被消磁或你认为我已经没有了磁力。
(五)
这世界上所有的狗血爱情剧里,几乎都有一个渣男或一个贱女。
我经常会在后台收到很多网友的私信,满是对渣男的控诉,比如控诉男人出轨、家暴、嫖娼、“妈宝”、吃软饭等等,但如果你劝她“离开他吧”,她又能找出一大堆理由来,说“他虽然这样这样,但很多时候对我也挺好的。”
然后我就不想说话了。你甘愿引鸩止渴,甘愿像吸毒一样在这种关系中沉沦、堕落下去,外人还能怎么说?我只能说一句:“你觉得开心就好。”
年少时我看茨威格写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会觉得很受触动。在那本书里,我看到一个女人没头没脑地爱上一个男人,然后任由汹涌的激情淹没,推着她如飞蛾扑火般为爱情而自燃、献身。
现在我再看这个故事,却非常不认同这种“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你无关”的价值观,我只觉得这女人一辈子都没走出青春期,哪怕当了母亲也没有,所以一生只能为激情所困,迎来自我毁灭。
为了爱,她毫无保留地、不顾一切地奉献出了整个身心。她的爱所具有的这种无条件性使爱成为信仰,她唯一拥有的信仰。然后,她从自虐中得到了一种高尚的痛苦和某种满足。
她的自我呢?没有。
她的自爱呢?没有。
她的人生呢?没有。
这种飞蛾扑火的爱值得讴歌吗?我真不觉得。
也许,每个女孩在人生的某个阶段,都有当过贱人的时候。因为不甘心,因为接受不了自己输,因为太想得到,难免吃相难看,也体面不起来。
但每个人,在人生路上走着的时候,如果开始觉得这段路走得有些艰难,就应该停下来思考人生,问自己几个问题:我究竟做了什么?我的未来在哪里?我为什么会这么盲目?我到底在害怕什么?眼前我害怕的东西,真的值得恐惧吗?
以前看萧红的故事,我印象深的有这么一节:萧红对着聂绀弩大谈儿女情长的痛苦,叽叽歪歪讲个不停。
聂绀弩突然对萧红说:“萧红,你是《呼兰河传》和《商市街》的作者,你要往上看。”
萧红和白薇,已经消逝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而我们这个时代的女性,是不是也该从她们的故事中得到哪怕一点点启示?
是的,咱要学会往上看。
爱情不是女人唯一的终点,也没有任何人值得你丧失对生活的勇气。在你的人生里,你是你自己唯一的救星和独一无二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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