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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红楼梦:茗烟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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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19 21:40: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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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主子身边最忠心
我叫焙茗,先前叫茗烟来着——别看这名字雅得紧,我成日家可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我妈天天数落我。同我一起跟宝二爷的小厮还有引泉、扫花、挑云、伴鹤几个,只是名字虽好,却不衬人,只凭我们二爷的喜好罢了。
想那茗、泉、花、云、鹤,哪一样不是大家公子的日常?我们一个小小书童,跟着宝二爷那几年,倒也是逍遥自在的好日子,只除了被老爷斥骂以外。
可是话说回来,宝玉生就一个不喜读正经书的人,又有什么办法呢?虽不喜正经书,可是我们爷的字、诗却都不差。寻常我们带出去扇子让二爷写个诗,题个字的,那坊间的老秀才夸得了不得呢!时间久了,连我们几个也些许认得几个字,说起这个来,还有个笑话呢。
因不喜欢读正经书,带累得我们这些跟他的人在老爷面前不落好。现拿李贵来说,他原是宝玉正经的奶哥哥,李嬷嬷的亲儿子,这算是个有眼色、心内又有成算的人了,可我心里只不服他。
那日老爷不高兴,先骂了宝玉,又叫李贵。我们只在外面候着,大气不敢出,只听得老爷在里面问李贵:“你们成日家跟他上学,他到底念了些什么书!倒念了些流言混话在肚子里,学了些精致的淘气。等我闲一闲,先揭了你的皮,再和那不长进的算账!” 想来李贵忙是摘了帽子,我们只听砰砰磕头之声,听他连连答应“是”,又回说:“哥儿已经念到第三本《诗经》,什么‘呦呦鹿鸣,荷叶浮萍’,小的不敢撒谎。”
我听见这句,差点笑出声儿来。果然,老爷一屋子的清客们哄堂大笑,连老爷也掌不住,随后又有劝老爷的,也有替宝二爷说好话的,老爷也便消了气。我只心下暗笑:“李贵啊李贵,亏你主子面前那么大体面呢,连个‘呦呦鹿鸣,食野之苹’都记不住,叫我哪一只眼睛瞧得上?”
好一会子,我们如避猫鼠儿似的屏气静候,待他们出来,便忙忙的走了。李贵等一面掸衣服,一面说道:“哥儿听见了不曾?先要揭我们的皮呢!人家的奴才跟主子赚些好体面,我们这等奴才白陪着挨打受骂的。从此后也可怜见些才好。”宝玉笑道:“好哥哥,你别委曲,我明儿请你。”李贵道:“小祖宗,谁敢望你请,只求听一句半句话就有了。”
我心说,这李贵也是没良心,因跟的是宝二爷,我们几个小厮的月钱尚且超过跟兰哥、环哥的小子们,更何况他李贵?再说宝二爷是手里撒漫儿的人,年下、节下,赏赐还少吗?就是平日里,老太太疼宝玉,什么好的都尽着他,对我们这些人也是再三奖赏,正经没亏着过我们,我们对宝二爷尽心尽力那是理所应当,可有什么好抱怨呢?
我们二爷虽好,可有时候也着实让人哭笑不得。那次府里来了个什么刘姥姥,是太太的穷亲戚,来府里打秋风儿的。我们老太太怜老惜贫,特意设宴请她。不知席间那姥姥讲了什么故事儿,我们这爷呆性大发,给了我几百钱,着我去个地方寻个什么的庙,说庙里供奉个什么女孩。
我费了一日功夫,好容易在东北角田埂子上找到一个破庙,我心道,这可好了,连忙进去一看,哪有什么女孩,分明是个青脸红发的瘟神爷!塑得真的一般,唬得我转身就跑。回去回了爷,却被他啐骂:“真是一个无用的杀才!这点子事也干不来!”我又急又委屈,向来爷的心事没有我不知道的,他吩咐的事也没有我不用心的,那秦小爷的坟,不是吩咐我去拿了新鲜莲蓬去祭的?这会子不知道听了什么混账话,把这没头没脑的事分派给我,还要说我没用!二爷见我急了,又好言好语劝我一遍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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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贾府学堂出过力
二爷最器重的是我,我也最懂二爷的心思。不说别的,单说那次大闹学堂那一回,分明是金荣挑事在先,瑞大爷又偏向,引得那姓金的直敢欺负起我们二爷的好友秦小爷来!幸亏蔷二爷悄悄叫我,说与我知道,不然我还不知道呢!这蔷二爷,是宁府里的正派玄孙,只因父母俱亡,他自小便跟着珍大爷过活,跟珍大爷的儿子蓉哥最好。这秦小爷呢,恰是蓉哥的小舅子,与我们宝二爷一见如故,这才一起上学来了。
那金荣不过是不过是东胡同里璜大奶奶的侄儿——什么硬正仗腰子的?那璜大奶奶惯会奉承我们当家的琏二奶奶,打旋磨子,给我们琏二奶奶跪着借当头!我原想着她的侄儿,就是得罪了也有限,况且他理亏在先,欺负道我们爷头上了,当我们是死的吗?我便一头冲进书房里,指着那金荣大骂起来:“姓金的,你是什么东西!”说着一把揪住他,满屋子里的子弟一下子吓傻了,只那瑞大爷吆喝我,我哪里肯听他的?只管叫骂开来。
那金荣见我来者不善,却夺手要去打宝二爷、秦小爷去,又有金荣的同党暗自飞出砚台来砸我,虽未砸中,到底脑后飕的一声。这下热闹了,砚台砸在贾菌和兰哥的桌上,那贾菌的母亲也是跟我们家珠大奶奶一样,年轻守寡,他两个素日也最合得来。如今见我险些吃亏,贾菌也怒了,于是抓起砚转,也要打回去。
倒是我们家兰哥见亲叔叔受了委屈,偏无动于衷,还劝贾菌不要动手。只那贾菌虽年纪小,志气最大,岂肯听他的?砚台被兰哥按住,他便两手抱起书匣子来就照着金荣那边抡了过去。虽未砸着,到底不甘心,跳出来要揪住那飞砚台的。那金荣不知从哪里弄到一块毛竹大板,我早吃了一下,只得叫锄药、扫红他们几个,他们一见也急了,于是门闩、马鞭子都掇起来了。
那瑞大爷急得团团转,可是谁听他的!倒是李贵他们听到动静赶进来骂我们,将我们撵了出去。宝玉却不曾怪我,只说我也是为了他受欺负才动的手。况且那秦小爷的头都被打破皮了,我们宝二爷平日里最有尽让的,今日也急了,定要家去。后边虽李贵也说了瑞大爷极重的不是,可到底也是想息事宁人。最后,金荣只得给秦小爷磕了头,宝二爷方才依了。事后,宝二爷也曾安慰我,夸我忠心。
说起秦小爷,也是可惜了的。模样比我们二爷还要标致,性子最是绵软,却是个不长命的。因她姐姐蓉大奶奶死了,送殡中与铁槛寺的小尼姑智能儿私会,私定了终身。谁知后来智能儿私逃出来,进城找秦小爷,被秦小爷的父亲赶出去。那秦小爷因被父亲打了一顿,又兼老父气死,他便也一命归西了。我们二爷是重情重义的,为此病了一场,从此失了个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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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行踪不定常跟随
要说我们二爷重情义,那是有目共睹。一日琏二奶奶生日,二爷却早早暗中吩咐我要出城一次,我虽知此事大大的不妥,可也只得听命——二爷自有他的道理。那日二爷穿了素服,一言不发,上了马就出了城。我也骑了马追上,一气跑了七八里,到了人烟稀少僻静处,二爷便向我寻香、香炉并炉碳。
我暗道:爷这是要祭拜谁吗?怪不得大清早背了人跑了出来,不顾二奶奶生日的大事。可是这荒郊野岭的,我上拿给他寻呢?正为难时,忽想到一个主意,这里距水仙庵不远,就跟二爷说去那里借。二爷听了大喜,直说合了他的心意,我们便二话不说,直奔了水仙庵去了。
到了庵里,那老姑子喜出望外,不知道怎的献殷勤才罢,但二爷只借香炉,并不用她香供、纸马。我捧着香炉随二爷至后院,竟拣不出个清净地方,我便道:“二爷看那井台如何?”二爷点了头,焚香含泪施了半礼。我冷眼看着,知道二爷今日所祭的必是金钏了。
说起来,金钏本在太太身边当差,也是十来年了,我们幼时都是在一起玩惯了的。那金钏性子活泼,说话有时候不妨头,但是手脚勤快,也颇得太太欢心。可就是前一段时间,那金钏不知为何得罪了太太,竟被赶出来了。我们得诧异,连我妈都称奇,后来不知哪里的流言,说是跟宝二爷有关。
我自然是不信的,二爷的为人,最是怜香惜玉,连我们平日里跟姐姐妹妹拌嘴了,吵架了,二爷都会骂我们,派我们的不是。他对家里那些姐姐妹妹,最是有尽让,就是对各房丫鬟们,也是呵护备至。
如今,见二爷这光景,怕是心里不好受,我又不好劝,又不好说,只得大着胆子趴下磕了几个头,口内祝了一番。二爷笑着踢我,说我胡说。我见他笑了,这才放下心来。
话说我俩这趟偷跑出来不要紧,倘若老太太、太太怪罪下来,我吃不了兜着走。于是我好说歹说劝他在庵里稍稍用点素的,又哄着他家去了。好在有惊无险,事后不过是花大姐姐骂了我一顿,骂完又哄,左不过是吩咐我下次再有这种事,事先也好给她通个信儿。
我嘴上答应得好,心里却道:“告诉了你,我就得罪了二爷了。”要说花大姐姐,对我们二爷也是没说的,一颗心都在二爷一个人身上,连太太都背着老爷暗中将她升到了姨娘的位置。就只一样,管得二爷未免太严了,也难怪二爷好些事要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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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姻缘命运说不准
不过话说回来,二爷对她也是有情意的。那一年她家去过年,我陪二爷去东府里听戏吃酒。中途我因在东府里做了件荒唐事,便讪讪的,怕二爷责怪,就变着法哄着二爷,于是带了二爷去花大姐姐家寻她去了。她正在家里与姐妹们玩笑,见了宝二爷,真是喜出望外,不独她,那一家子见了这光景,没有不喜的。后来袭人姐姐的妈没了,果然太太赏了四十两银子,这是多大的体面!
若问那日我做下的事,也是说来惭愧。因二爷经常来东府,我便与东府珍大爷的一个丫鬟叫万儿的好上了。每每与二爷来东府,爷去听戏吃酒,不用我伺候,我便悄悄地去寻万儿,那万儿自然也早在老地方等我了。
我们见了面,难免做出那些小儿女常做的事来,这也是我胆子大。谁知那一天,二爷看戏看到一半,却寻了这空屋子里来,正好撞见我俩的行事。我见是二爷,也便罢了,只那万儿吓得魂不附体。二爷不过骂了我两句,便让那万儿去了。万儿这才羞得跑了。
却不料我们那呆爷见了口内犹喊:“你放心,我不告诉人!”我吓得去握他的嘴:“我的爷,这分明是告诉人了!”事后二爷问我那万儿的年纪,我却并不知道。二爷骂了我,我给他讲了万儿这名字的来历——原是她妈养她的时候,做了个梦,梦见得了一匹万字不到头的锦缎,因此才取了这么个名字。二爷听了出了半天神,又笑对我说,今后跟珍大爷说了,替我讨来做媳妇。我只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这里面也有个缘故:因我妈与宝姑娘带来的丫鬟莺儿的妈极好,我妈总是夸赞那莺儿心灵手巧,嘴里手上都来得,便存了一段心事,想将来给我讨了做媳妇。那莺儿我们时常见过面,倒是好个模样,又爱说笑,最是灵巧娇俏的。
我妈虽有那段心事,依我说未必中用,不然怎么莺儿却认了我妈做干妈呢?可我妈却说不妨,今后亲上做亲,更好。又悄悄跟我说,日后宝二爷娶了宝姑娘,我俩就是心腹,结成一对儿,正好。
我听了更不信,二爷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他眼里心里只一个林姑娘,哪里装得下别人?宝姑娘虽说是个大美人儿,到底比不上林姑娘从小儿一起长大的情意。更何况,那宝姑娘一本正经的,跟花大姐姐倒是像,我们爷最怕这样的。依我说,还是林姑娘对二爷的心思,就是一时恼了吵了,吵完更觉亲热。
可是这世上的事也难讲。谁让林姑娘命薄呢?偏就去世了。二爷也是没奈何,只得奉了父母之命,娶了宝姑娘。我却没娶莺儿。为什么呢?听我妈说,那莺儿的妈心也忒高了点,见宝姑娘带了莺儿做陪房嫁过来,就痴心妄想起来,盼着让莺儿像琏二奶奶的平儿一样给二爷做了屋里人才好呢!
我妈也是识趣的人,见状便把过去的念头收了,转而替我寻了个别的姑娘,我瞧着也罢了。贾府败了以后,因宝二爷无官职爵位,并无过错,也没有治罪。我还同着芸二爷夫妇去狱神庙看过他,昔日的贵公子,一朝落魄,也是凄惨。
我虽失了主子,倒也得了自由身,加上我妈一向勤俭,倒也积蓄下些小小的产业,足够养家度日。只是二爷被放回去后不久竟然出家了,这也是没奈何的事。那麝月同着宝二奶奶在家苦守,莺儿却嫁了人了。袭人姐姐竟嫁了蒋玉菡了。那蒋玉菡我当年跟着二爷,是见过的,跟袭人倒也般配。现下他也置了房产、地产,日子颇过得去。听说袭人与宝二奶奶最好,宝二爷出家后还不时地接济她。
还有那万儿,听说她随东府的人口一起被发卖,却是好命,卖与一个大财主做了小妾,后来因生了儿子,母凭子贵,主母又死了,竟被扶正,成了主母。听到这儿,我想起当初二爷还说呢,“想来她是个有造化的”。这话,倒是不虚呢!
作者:杜若,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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