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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中文】故乡的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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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4 05:00: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春的脚步悄悄踏入人间,田野上争相冒绿的嫩芽将春的行迹展露无遗。荠荠菜、婆婆丁、香椿叶、猪毛菜……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野菜!
  荠菜,我们老家周口叫做荠荠菜。
  山桃花盛开的时候,故乡的荠荠菜是最嫩最香的。
  每年春天,挖野菜不仅是为了满足口福,更是一场户外活动!一家人挖来的野菜,蒸、炒、凉调、泡水,怎么做都是幸福的味道!
  每当这时,总会想起母亲做的那些皮薄、个儿大、味香的荠菜包子。
  小时候,最喜欢跟着母亲到田间路旁去挖荠菜。母亲一声喊,我便会扔下手头的事情,拿起小铲刀,一溜烟儿奔大门口去。每当这时,母亲都会挎好发黄的竹篮,外面盖一层蓝底白花的布面,挺着身子,朝身后的我努努嘴,一撇头,掷地有声地发出行军号令:“出发!”
  母亲知道小小的我有大大的好胜心,所以她采取了一种巧妙的法子——碰到大棵的荠菜,母亲会故意把篮子挪过去,压住那棵荠菜的一半,假装被篮子挡住了视线没有看见,低头挖前面的荠菜。跟在母亲后头的我左铲铲、右瞅瞅,一旦发现了被篮子压住的宝贝,便会立刻喊住母亲:“妈妈!大荠菜!”母亲这时又会惊讶地回过头,看着得意的我两只小手充满干劲地一铲一铲地挖着胜利品,故作惊喜:“还是乖儿子眼神好用啊??”
  回到家,母亲将篮子里的荠菜择掉枯烂的叶片,清洗干净,放在案板上,分成几拨剁碎,加入母亲自己调制的酱料,制成菜馅。接着搬出早已准备好的包子皮,三下五除二就捏出了一个圆嘟嘟的荠菜包,包子上的褶一层层的,精致极了。我拎着小板凳儿,全程坐在旁边问母亲为什么荠菜包子这么好吃。母亲没有停下手头的活计,娓娓道来:“因为荠菜本身就是一种中药啊。它可以明目,可以止血,还可以健胃消食,有这么多的作用,当然会越吃越香。”我听完更觉奇怪:“这么有用的中药,竟然就这么不起眼地长在田间地头?”母亲依然一如既往地平静,“对啊!所以你看,就算是在不起眼的地方,荠菜也能让自己这么有用。就像做人呐,无论在多么平凡的环境里,只要你想,都能成为有用的人的,对不对?”我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幼小的心里也种下了一棵小小的荠菜。
  春风又过,荠菜仍然在努力地生长。在田间,在地垄,在道旁,在我对故乡的思念中??
  每到春天,故乡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要将目光聚焦在田地里的野菜。尤其是最吸引人的荠菜,总要比剪刀菜、指甲盖菜、茳杆杆菜、白蒿蒿等野菜深受大家的青睐。
  春季刚刚从冷凝苍茫中出来,走得太久了,似乎有些疲累,让人们的眼神游过一波波的等待与期盼,那乍暖还寒的风吹得云影在麦苗覆盖的地里飞跑,让每一粒土都有了修养。极目远瞧,大地矜持,但饥肠辘辘的生命,盼望着天地来一场相互交融的对话,盼望着一夜的春风细雨,催生满地的绿色遍野。
  农历的二三月,正是庄稼青黄不接的时刻。新一年的庄稼,还正青绿着它们的梦,不到季节上,庄稼和人一样,不能自个吹熟自己。
  天上的云影如狗一样,从麦田上奔跑而过,留给绿苗一晌贪欢的遗憾,去了远方,带走了人们对于猎食欲念的又一次扑空。
  池塘边的老柳树,忽一日,就爆出了条条鹅黄的细芽,像好做美梦的女子的笑,在尘世上呼唤着所有事物醒来。
  清风徐徐,柳条婀娜多姿,惹得鸟雀叽叽喳喳,唱响了来世今生的歌谣。
  麦苗返青了,颜色一日日的水嫩起来,野菜被人们的期待叫活了,起身离开泥土,显现出它们少女一般的模样。
  荠菜的香气悠远,散发出迷人的魅力,在饭碗中,缠绵悱恻,养人的肠胃。
  荠菜一团团,间杂于麦苗里,仰面朝天,将一茎茎脉叶散开,成锯齿形,匍匐地皮上。整个面目,映进人的眼帘,顷刻间,人,心花怒放,膜拜的情愫袅袅升起。   
  在我国北方,每年10月上旬播种小麦,这时的野生荠菜也到了落种的时间,它们与小麦几乎同步,进入养育生长期。荠菜耐寒,喜阴凉湿润的环境。于是,绿油油的麦田就成为荠菜的天然屏障。
  荠菜有健脾胃、润肠通便、清热利水、消肿、平肝、止血、明目等功效。荠菜当中含有非常丰富的维生素、膳食纤维、矿物质、微量元素以及黄酮类的物质,可以起到降低血液当中的胆固醇和甘油三酯以及降压的作用。荠菜对于心脑血管疾病的防治也有非常好的疗效。荠菜对于白内障和夜盲症等眼部疾病也有一定的治愈作用,还能够抗病毒、抗肿瘤、抗氧化等。荠菜当中的荠菜酸还有一定的止血功效。
  年少的我们,并不了解荠菜对身体有多大的好处,只知道这种野菜是大地生长出来,救人命的。无毒,无刺激,无怪味,人吃了肠胃舒服,增添精神。
  春天里,大人孩子,只要有空,就挎上篮子,拿小铁铲一把,上村东的麦地,或庄子西方的田野,一遍遍地搜寻。待一场春雨洒来,细小的荠菜,会不辱使命,仅用一个清晨的时光,就伸展开四肢,扑棱棱地,鲜嫩嫩地,钻进人们的眼中。
  后来的那些年,随着人们淡忘了土地的给予,大部分青壮劳力都进城谋生活去了,他们再也不需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向田野讨生存。土地自然遭到遗弃,村庄从繁华境地,跌落至荒芜苍凉。
  乡村,曾一度陷入沉痛的思索中,难以自拔。
  经历过岁月时潮的洗礼,荠菜涅槃展翅,仿佛回到了久别的故乡,一路走得风生水起。
  喜阴湿潮土的荠菜,把鲜活的灵性彰显得翠绿有致,一枚枚的叶条上,齿型分两边,让茎脉端直着它们天生的秉性,让救命的诚心流淌在绿色的血液里。
  荠菜守候着千年初衷,让风扯住往事,如同扯着母亲的裙裾,亲切着返回故乡里,一颗一颗游子的心。
  荠菜俗称“地菜”,也真是太贴切了,它的确是一种接地气的野菜。一株荠菜的叶子在地上铺展开来,那样子,看去既像鸡掌踏印在雪地上的痕迹,又像一朵放大了的雪花,很漂亮。
  寻荠菜,心要细,眼要尖。野生荠菜,叶子几乎是贴着地面生长的,常常和其他野草生混生在一起,若不仔细察看,还真是不容易发现的。
  翠嫩的荠菜,粉嫩的豆腐,青青白白,一道荠菜豆腐汤,趁温热舀一勺入口,那一种滑爽馨香,喝过的人是无以言表的。还有凉拌荠菜、荠菜饺子、荠菜馄饨、荠菜春卷……哪一样不令人口齿生香呢?
  荠菜心急,叶子长齐了,便会早早开花,开米粒儿般的小白花。过了清明,荠菜便结出三角形的种子来,那时的荠菜就老了,不好吃了。
  野荠菜做起来方便,吃起来美味。很小的时候,我们就知道野荠菜是好东西,六七岁时就会提个小竹篮,跟着妈妈去地里挖荠菜。说是“挖”,可不像到地里去挖菠菜,割韭菜那么简单。其实是到地里寻荠菜。荠菜总是贴着其他植物如油菜,蚕豆,麦苗的根部,悄悄的躲在人家的身影下面,跟人家还是一个颜色。挖荠菜时总是要弯着腰,低着头,一手翻弄着庄稼,一手拿着铁锹,仔细的盯着地面,寻寻觅觅。挖到一颗又大又嫩的荠菜时,忍不住兴奋,拿在手上,抖抖泥土,看看叶子是否完整。挖好的荠菜,妈妈用它烧鸡蛋汤,做豆腐汤,每次都是喝个碗底朝天,惬意的打着饱嗝。逢年过节时,把买来的肉剁得碎碎的,洗净的野荠菜切得细细的,再加点生姜,盐和葱花,搅拌均匀,做成荠菜馅,包馄饨,包春卷,那绝对是农家人上好的美食。
  野荠菜曾给我们的童年带来无尽的快乐。我们的童年是清苦的,也是多彩的。一放学就回家,然后三五成群的一起割牛草,挖荠菜。一起跳绳、踢毽子。眼看天色已晚,草篮子里还没有几根草。怎么办?我们就找几根树枝条,编成网状,放在篮底,再把不多的几根牛草放在上面,旁边还特意放几把野荠菜,篮子挎在手臂上,侧着腰走回家,大人们一看,啊呀,今天成绩不错啊,打了满满一篮子的牛草,还挖了不少荠菜。妈妈高兴的说,晚上煮荠菜粥喝。
  春天一来,田野里的荠菜花也悄悄的开得遍地都是,细如碎粒,白如雪花,好看得很。
  野荠菜,不仅好吃,还可当药用。小时候,不懂“药食同源”这个词。多读了几本书,才知道荠菜不仅营养丰富,而且药用价值也很多,不过早就从母亲那儿知道荠菜汁能止血。记得一个初夏的中午,天下着蒙蒙细雨,我们几个小伙伴聚集在河边一棵桑树下玩耍。有个小伙伴爬到桑树上,去摘那些青里泛着点红,还没熟的桑果吃。“啊,太酸了”。只听他大喊着,刺溜滑下来,不料手心被树刺划了一道小口子,流血了。这时我想到母亲的妙法,立即和伙伴们去地里找来一大把荠菜花,甩甩干净 ,使劲揉搓,终于挤出了一点汁液,给他涂在手心。还真管用,没多会儿,手心不流血了。
  野荠菜,承载着家的味道。我喜爱老家的野荠菜。没人刻意关心它的存在,只要有点泥土,她就欢快的生长,随遇而安。没人惦记它的好处,它总是与世无争,无怨无悔的把自己的一切留给大地。没人担心它来年的去向,它仍然默默的借助鸟儿的翅膀,跟随风的飘荡,期待下一轮的新生。
  我的家乡在河南大平原的豫东。童年时代,吃了一个冬天的咸菜之后,终于迎来了阳光明媚万物复苏的春天。记忆里,荠菜是最早出现的野菜,所以它是乡亲们的希望之菜。刚开始,它贴着地皮生长,匍匐在地表,吸取着土地的营养,颜色是浅褐色。春风徐来,很快它变成嫩绿,翠绿,碧绿,胖嘟嘟的,一团团一簇簇,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那个时候,没有很多的调味料,只需要将它连根洗净,蘸着妈妈做的大酱,就是非常好吃的美味。如果再加一个鸡蛋或者一块豆腐,在油里炒一下,那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奢侈美食,唇齿留香,余味绵长。在蔬菜极度匮乏的早春,荠菜成了相亲们的饱腹之菜,美味之菜,希望之菜。
  每天傍晚放学之后,我们姐弟都会结伴而行,像自由的小鹿,穿梭在田间低头,一边欢快的唱着歌,一边低头寻找着荠菜。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就像泉水一样叮咚而过,纯真无邪的童年伙伴,就像荠菜一样,朴实,微甜,却又带着泥土的芬芳,令人难忘。
  鲜嫩的荠菜,昔日是填饱肚子的救命菜,如今是绿色无污染的健康菜,更是联系离乡的游子和家乡的纽带。人们津津有味的品尝着荠菜饺子,荠菜包子,荠菜炒鸡蛋,荠菜渣豆腐等等,尽情的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也有很多人把荠菜洗净焯熟,冷冻起来,这样一年四季都能吃到美味的荠菜了。
  人们喜欢荠菜,不单单是喜欢它的营养可口,更喜欢它的顽强生命力。它不挑土地,不挑水份,无论在沟渠边,还是在田埂上,石缝里,都能顽强的生长,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温度就蔓延。
  小时候,荠菜是春天最受欢迎的野菜。放学后或是周末,挎上篮子与小伙伴一起去挖野菜是经常的事。春天跟荠菜同时长出来的有苦菜、灰灰菜、野豆子,如果再晚一些,还有七七菜、猫耳朵菜、蒿子、马齿苋、胖草、红颜草、狗尾巴草、蹲倒驴草、掐不齐草、打驴棍子草,不一而足,野菜、野草长起来了,乡下孩子也三五成群地撒满了野地。这些野草野菜大都长在麦地里,春天的麦苗刚返青,不怕踩。除了荠菜以外,这些野菜、野草大都用来喂猪喂牲口家禽的,只有荠菜舍不得随意丢给它们,这是要挖回家当菜吃的。
  春天的荠菜一般躲藏在田间麦垅里,不过躲藏得再严密,也躲不过乡下孩子的眼睛;至于招摇在地头嵌边、沟沟坎坎里的,更是孩子们眼里的喜悦。春天的荠菜并不硕大,却肥厚可人,颜色也不鲜嫩,大都带几片半干泛红的叶子,绿色只是菜心的点缀。那时,乡下孩子一眼就认出它的模样。可不要小瞧了辨认荠菜的常识,因为荠菜与一种叫剪子骨的野菜形状很是相似,锯齿状的绿叶片、一小团贴地的样子、每棵的大小,都很容易与荠菜弄混;更重要的是,家长一直告诫孩子们:千万不要吃剪子骨,有毒!因此,凡是吃荠菜,都要一棵棵择了才能享用。择荠菜不仅是去干叶,更重要的是剔除可能混进来的剪子骨。荠菜叶子比剪子骨肥大,叶片锯齿也柔和,而剪子骨很粗糙,摸一下有干枯的手感。
  小时候挖荠菜的篮子一般不会太大,一来人小,二来也没有那么多荠菜可挖。记得我挖荠菜用过一个小篮子,陈旧得有些黑红了。每次出去挖荠菜,能把小篮子盛满已经相当不错了。由于春天缺少雨水,地里干燥,仅用手挖荠菜容易挖散了,也就是挖不出根来,一片片叶子攒不到一块儿,所以挖荠菜一般要带一把小铲子。
  荠菜的其他吃法都不记得了,只有一种吃法,印象格外深刻,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那就是烙荠菜煎饼。吃烙荠菜煎饼并不容易。母亲烙煎饼起得早,如果烙得快,到烧锅子时,也就是早上八九点钟也就烙完了。记忆中,乡下的荠菜现吃现挖。小孩子想吃荠菜煎饼要有早起的勇气,赶在母亲烙完煎饼之前把荠菜挖回来,还要亲自择完洗净,如果这时候恰好还有自家鸡下的蛋,在荠菜里摊上个鸡蛋,撒上点盐,目不转睛地看着母亲在鏊子上烙熟,一层层包好,靠上泛焦的颜色,不等把荠菜煎饼捧到手,早已馋涎欲滴,那酥脆、喷香、清新、鲜美的味道,已经填满鼻子,飘散在想象中了。这是我至今所吃到的最好吃的美味了,长大后就再也没有尝到过。
  城里不是没有荠菜,那些荠菜多半是塑料大棚里种的,长得修修长长的,浅嫩的颜色、柔弱的叶子,像苍白的脸,吃起来没有荠菜味,实在吊不起胃口。即便是从野地里挖来的,买回来炒上饲料鸡蛋,那野味也难以让人留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家乡看不到孩子挖野菜了,乡下人也不户户烙煎饼了,烙煎饼成了专业户的事情,想吃煎饼也得像城里人一样花钱买。前两年母亲身体好的时候,我们姐弟回家过年,她老人家还不辞辛劳办顿煎饼,但荠菜煎饼在冬天是吃不到的,可我还是想起荠菜煎饼的美味。
  也许,在很多人眼里,荠菜出身卑微,如野草生在穷乡僻壤,既不华丽,又不高贵,但是它从不自暴自弃,任何时候都积极乐观向上,熬过寒风凛冽的冬天之后,迎来草长莺飞的春天。
  我想,吃着荠菜长大的家乡人,一定是吸取了荠菜的精华,学习了荠菜的品质,领悟了生命的真谛,在蹉跎的人生岁月,绽放着最瑰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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