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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四十多年前的今天晚饭后就是烤柏翎火。柏翎在这个地方指的是柏枝，用哪个翎字代表枝叶？他说：“就用羽毛的翎吧，我觉得像小鸟的翅膀。”
柏翎，平原地区的柏树很少，哪个坟地有几棵树，也是被扒的光秃秃的主干，像竹竿头上爬着几根风吹才忽闪的枝叶。所以大多数人就拿几支能插头上当花儿的柏翎，当酵母发面一样领个头算了。其余的烧花柴，秸秆，家里的破烂东西。
那时我在县城机械厂上班，西边太行山上的柏树还多些，修配安装车间的胖小平丈夫是县委开车的司机，有一年她丈夫开着车到山里扒了好多柏树枝。
话分两头，说为什么名字前面加个胖字？厂子里有三个叫小平的，而且都姓李，我车间有两个李小平，一个胖一个瘦，自然拿胖瘦而区分，另一个冠一夫名，叫石镜家小平。
胖小平丈夫弄的柏翎多，往车间里拿些让工友们都可以烧点儿，矬个子苑文考拿了一两枝，小平说再多拿点儿吧？苑文考弯腰又拿了两枝。
小平的女儿十四五岁，长的不矮，吊丧着脸嘴里嘟嘟囔囔，小平没有理会女儿不满意，转身去靠墙的工具箱里拿工具，想不到女儿跳起来照着小平屁股就是一脚，小平一头栽过去，胸脯顶住工具箱，头才没有撞上墙。胖小平扭身笑着，那笑不是好笑，眉心拧皱道：“看这妮儿，你要那么多柏翎干啥？”
我多说了句话：“你这闺女真厉害，要我的孩子可不敢。”
胖小平来了句：“我这孩子不像你的孩子们奴隶一样。”
忽然觉得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如此对待父母在小平眼里很优秀。
正月十六晚饭后，有鞭炮声响是通知：开始点柏翎火了。孩子们听见跑声好歹扒拉几口赶紧往外跑，有话说：“烤够百家火是最好的！”两条腿倒腾的真是快，到一个火堆边伸出两只手，是不是觉得热乎乎放一边，赶紧蜷肘拿着赛跑的架势儿赶往另一家。即便这样也考不够一百家。烤火的时间统一与不统一都不行，最多烤二十多家。在往远处看已经没有火堆的亮光了。
家里的孩子多吃饭早，你想烤最近的一家，他家孩子多还没有吃饭，你跑过去还要跑回来。单蹦为烤一家来回跑好远。还有跑到那一家正说笑话会驻足听会儿。有的大人烤火正烤背，小孩子会往火堆里扔炮仗，嘣地一声炮响火星乱蹦。
烤柏翎火，你伸出手嘴里念叨着：“烤烤手，骨节不轴”烤烤头：“杂病走”转身：“烤烤腚不生病”烤烤脊梁，身体强壮。
他烤着说：“烤烤手样样收，烤烤头脸百病全免，烤烤脊梁，收高粱。烤烤屁股，收绿豆。”
那时候听得我笑，说啥吉利话的都有，不押韵强凑韵。
往火上烤块糕，说：吃了好，不得中耳炎，烤块馍馍，吃了不咬牙了。
每每烤到最后，是老太太们围坐在火地摊前拉着家常话。年味随着淡淡地烟火气息袅袅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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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1 05:0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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