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债

春风岸2020

多年前的某一天，S城花鸟市场里顾客熙攘。
　　迎面走来一个高大威猛的小伙子，对正反剪双手，笃悠悠浏览集市里花鸟，一个年约五十的汉子打量了一番说：“凌阿三，你还认识我吗？”
　　凌若木抬头望望这个年轻人，有点犹疑：“你是……”
　　“你不记得我是谁，我可没忘记你。呶，你小时候欺负我，我现在讨债来了。”说着年轻人双手挥起拳头，左右开弓，二拳打在他左右脸颊上。凌脑袋一阵晕眩，眼闪金星，踉跄了数步，几欲倒地。
　　“我叫路峥嵘，想起来了吗？那个小时候被你们这帮老邻居欺负的小憨大。你们这些人现在给我碰到，都会赏你们二拳头。让像你这样喜欢欺负弱者的人明白，旧债终要还的。”路峥嵘高声说完。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慌不忙扬长而去。
　　凌若木一脸懵逼，目送年轻人慢慢走远。旁人对他说：“你牙缝里在流血，要不要报警？”
　　凌若木回过神来，吐了几口带血的唾沫，摇摇头说：“算了吧。”
　　众人纷纷猜测他是碰到了冤家对头。
　　凌若木此时已想起，这路峥嵘是十多年前住在一个大院里邻居家的小孩。其父母因为他们的上辈在屡次运动中被斗争过，有了心理阴影，看起来有些自卑，行事很谨小慎微。他们生了二个男孩，小憨大是老大。这孩子从小呆萌的可以，茶余饭后邻居们都喜欢拿他寻开心。三四岁时看他端着碗出来吃饭，会逗他：“小憨大，你的碗底漏了。”他真会把碗翻过来看，结果一碗饭都洒在地上，看着他惊呆的样子，众人哈哈大笑。奇怪的是，他好像不长记性，过一段时间会犯同样的错误。大热天，小憨大剃光了头只穿一条短裤衩。众人又是吓唬又是骗，以糖果为诱饵，让他脱掉裤衩，去摸他的小鸡鸡，在他的小鸡鸡上挂小铃铛跳舞。还诱骗他，说出晚上父母睡在一起的情形。稍大一点时故意吓他，说他犯了错，要斗争他，让他肃立低头认罪。待笑观者都走了，他才敢抬头，默默回家。这些事他父母就是知道了也从不出来骂街。这小憨大就像是大人们的玩具，寻开心的笑料。凌若木当然是众人之一。但除了起哄，有时喉咙粗一点装势威吓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事呀。哦，他想起来了，与他同岁的儿子有一次和他打架，自己拉架时，曾握拳弓中指，在他的头上狠敲了几个毛栗子。他抚头欲哭的样子还依稀记得。后来小憨大七八岁时，他家搬走了。过了二年，凌若木也搬了家。十多年下来，凌若木把这一切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凌若木想不到的是，昔日傻乎乎的小憨大，十多年后长成了一个壮小伙，更想不到他还这么记仇。原来他傻傻的表象下，隐藏有一颗记恨的心。也是命运所致，在茫茫人海里还能碰到，被他认出。
　　“罢了，罢了，算我倒霉。”凌若木抚摸着被打得有点肿起来的脸颊，带着懊丧回家去了。

梅兰芳44

宿债

肖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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