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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中文】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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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2-2 05:00: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小时候的除夕总是鞭炮烟花鞭不断,小伙伴们大晚上的东跑西跑,虽然现在缩短了交流的距离,却还是怀念小时候的那种感觉。
  我的家乡一直保留着除夕放鞭炮烟花的习俗,童年时除夕之夜噼噼啪啪响个不停的鞭炮声,是我记忆中最浓郁的年味。没有鞭炮的春节,年味该是多么冷淡。不过现在的城里人已经很难理解这样的习俗了。
  小时候,对新年最期盼的,莫过于一身新衣服,一堆好吃的零食,还有一群小伙伴。
  除夕守岁后,大人给小孩子准备好红包,换上新衣,意味着新的一年有钱花。
  当第一声鞭炮响起时,家家户户齐放烟花,整个小镇瞬间热闹了起来。天空中绽放的烟花,像一颗颗流星从天而降,壮观极了。
  烟花虽美,却也短暂。我常常为之感到叹息,为什么美好的事物,总是稍纵即逝呢?
  后来,我渐渐懂得,有些人和事,在生命中来过即可,只要在人们心中留下了美好的记忆,那就是值得的。
  一种昔时的年俗正在渐渐离开我们,就是守岁。
  我已不记得自己哪年开始不再守岁了,却深刻记得守岁那时独有的感觉。每到腊月底就兴奋地叫着今年非要熬个通宵,一夜不睡。好像要做一件什么大事。父母笑呵呵说好呵,只要你自己不睡着就行,决没人强叫你睡。
  记得守岁的前半夜我总是斗志昂扬,充满信心。一是大脑亢奋,一是除夕的节目多;又要祭祖拜天地,又要全家吃长长的年夜饭,最关键的还是午夜时那一场有如万炮轰天的普天同庆的烟花爆竹。尽管二踢脚、雷子鞭、盒子炮大人们是决不叫我放的,但最后一个烟花——金寿星顶上的药捻儿,却一定由我勇敢地上去点燃。火光闪烁中父母年轻的笑脸现在还清晰地闪现。
  我承认,在我的童年里,年年都是守岁的失败者,从来没有一次从长夜守到天明。
  守岁其实是看守住属于自己的时间与生命,表达着我们的生命情感。
  然而,守岁这一夜非比寻常。它是“一夜连两岁,五更分二年”。因而,我们的古人便是一边辞旧,一边迎新。以“辞”告别旧岁,以“迎”笑容满面迎接生命新的一段时光的到来。新的一年是未知的,不免小心翼翼。古人过年要通宵点灯,为了不叫邪气暗中袭入;还在年画上所有形象都画上笑眼笑口,以寓吉祥。由于对未来的这种盛情,所以正月初一破晓“迎财神”的鞭炮更加欢腾。
  于是,我们的年俗就这样完成了岁月的转换,以“辞”和“迎”表达对生命的敬畏,以长长的守夜与天地一年一度的“天人合一”。
  这到底是因为农耕文明离我们愈来愈远,还是人类愈来愈强势,无须在乎大自然了?
  守岁渐行渐远。当然,我们不必为守岁而勉强守岁。民俗是一种集体的心愿,没有强迫。只盼我们守着这点对大自然和生命的敬畏吧!
  记得儿时,从腊月二十三开始,俗称小年,家家户户就开始办年事了。杀猪、宰鸡、磨豆腐、蒸年馍、炸果子、大扫除、贴对联…….浓浓的年味在大人们的忙碌中弥漫开来。家家户户的炮竹声此起彼伏,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糖果零食,孩子们总是把每个零食都尝一口,年味也在难得的满嘴甜意里又浓厚了几分。
  儿时的年,除夕夜,年夜饭,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前,满满一桌子好菜,大家边吃边聊,一片欢声笑语。之后便围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炉守夜,寓意来年的日子红红火火。家里平时是吃不上这样的美食,也舍不得这样烧煤,只有除夕夜才不吝啬这些东西。一家人说说笑笑等到十二点钟声敲响,便相跟着跑出门外燃放鞭炮,一串串爆竹,点燃了人们心中红红火火的希望。
  大年初一早上,被大人们早早叫起床,吃过早餐,换上新衣,就等着拜年了。人们相互拜年,串门,整个村庄又在年的气氛中沸腾起来。主人则用大盘子端着花生糖果分散给大家,一圈走下来,孩子们的口袋鼓鼓囊囊,全是糖果。也只有过年,才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初二开始,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着走亲戚了,这样的欢乐一直要延续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后,当然,最开心的仍然是我们这些孩子们。
  过年了,翻翻儿时的年味,竟是如此的醇厚、浓郁。
  如今的年,有全家人到酒店聚餐的,有去旅游区畅游的,有自驾小车访亲会友的......如今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过年才能吃到的鸡鸭鱼肉,早已成了平时餐桌上的食物。穿衣更是不必说,平时就能添新衣。春节期间吃的、穿的也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好像过年的气氛少了,味道淡了,其实这年味一点也没变。只能说儿时的过年是一帧清新淡雅的素描,如今的过年是一幅浓绘重抹的水彩。
  无论生活发生了怎样的巨变,团圆依然是中国年的核心元素。回家过年,对于离家在外的人来说,是一种传统,更是一种召唤;是一份孝心,更是一份兑现。过年了,在外打拼的游子,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一身的疲惫,把甜蜜的思念和美好的祝福一并打进行囊,奔回故乡,与父母亲人团聚。
  年味渐浓,思念愈重,回家过年的心情像青藤一样爬满了多少游子的心头。门前摇着尾巴的大黄狗,屋后的麦草垛,母亲的叨唠,年夜饭,还有那隔壁的隔壁总是混在一起玩的小伙伴,无不牵动着那颗回家过年的心。每个在外打拼者,谁不想回家过年?谁不想一家人其乐融融看春晚,吃年夜饭。但是,因为突如而来的疫情,很多人只能留在工作的城市过年。
  我给母亲打电话说今年不能回家过年了,母亲那端片刻的沉默,足以察觉到她内心的失落,毕竟老人等了一年。但为了安全起见,母亲坚决支持我不回家过年。其实,中国人的凝聚力,就藏在日常生活的琐碎里。或许,回不去的年,只要心中有爱,便是最好的团圆。
  归期一天天临近,闭上眼睛,故乡的景象顷刻出现在眼前。虽然身在千里之外,我却感觉自己离故乡从来没有这么近过。我能感觉到又低又黑的屋檐下,一只在风中摇晃的竹篮,我能感觉到带着稻草芳香的炊烟从我脸颊上拂过。我能感觉到故乡的黄昏,那种玫瑰的色彩,照彻着河流、屋脊、草垛和广阔的平原。树木站在村庄的最高处,风从树枝间穿过,让人感到一阵阵的寒意。黑暗和寒冷即将覆盖一切。屋子里炉火正旺,蜂窝煤的十五个孔眼,像十五颗小小的太阳。淡蓝的火苗在跳跃,像我童年时走路的姿势,又像是少年时或真或幻的忧愁。铝制的水壶锃亮,吐着悠闲的烟圈。母亲在做饭,微醺的脸,绯红如一枚火柴头。此刻,屋子里的一切,多么温暖!多么亲切!
  归期一天天临近,我却感觉到不知所措,我不知道第一句应该跟母亲说些什么,我不知道应该在家里住上多少时日,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或许所有异乡的夜晚都是失眠的夜晚,只有回家了,才能在米粒的光芒里,在木器的芳香里,在熟悉的谈话里,品尝睡眠的酣甜。我已记不清那一年,我是三岁,五岁,还是七岁。我只记得那是一个秋天的午后,阳光如同盛开的菊花一样金黄。我就在高高的草垛上睡着了,像是装在陶罐里的茶水。这是我一生中最甜美的睡眠啊!风在我耳畔歌唱,麻雀在我身上散步,一切我全然不知。我也不记得我梦见了什么。我只记得,农历八月里墨绿的地平线,还有大片大片刈倒的大豆。
  归期一天天临近,我一次次看见天上平原的女人,风吹动她的蓝格子上衣。风吹动忧伤的大平原,风吹动广阔的道路。黄土地的女人,蹲在草地里,她的背影就是那些逝去的夜晚啊!我看见她转过身去,我知道啊我知道,她是要拭去眼角的泪水。当黑暗俯下身来亲吻大地的时候,天上平原的女人,方才提着竹篮往家里走去。那个乡村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母亲。
  傍晚时分,太阳回家了,乡村清清爽爽,像是刚刚从理发店里剃完头、刮完胡子出来,村子里,房舍静穆,脸上散发出安详的光芒。场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如同晚餐前洗过的手掌。菜园里,草下覆盖的十几棵白菜,此刻显得有些孤寂。北风吹着篱笆上的竹管,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寒气逼人。通往村集上的道路,空空荡荡。此刻,铺子大部分都关门了,没有关门的是烟花店,老板缩在墙角,将手塞在棉袄的袖子里,他的耳朵长满冻疮,像黑木耳一般,有人从他面前经过时,他的小眼睛就会立即绽放光芒,有人放慢脚步时,他就热情地招呼起来。
  村子里有一种甜蜜的寂静,以往,每到这个时候,村子的某个地方总是会传来孩子们的哭声,今天,却一声也没有听到,在这个吉祥的日子里,大人们不会轻易发脾气,他们总会尽量满足孩子们的要求。铁灰色的炊烟刚升起来,就被风吹入旷野。母亲从村集上回来,开始准备团圆饭。
  听到锅碗的响动声,我们姐弟都跑到了厨房。几个人,就像几朵燃烧的火焰。灶洞里,放着洗过的棉鞋,记得小时候,每到大年初一早上,我们就会在里面见到果子和压岁钱,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灶膛里的柴火格外兴奋,火焰在干燥的树枝上急速滑行,如同溜冰的运动员,从柴火的这端,嗖地一下,跑到了另一端,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晃了晃,又跳到另一根柴火上,偶尔发出的毕剥声响,就像是为它的表演在鼓掌。不一会儿,厨房里便热气腾腾,像一个仙境。一家人守在灶边,一边剥着瓜子,一边说着这一年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谈话很温暖,如同掀开锅盖时扑面而来的热气。柴狗和波斯猫将身子蜷起,躺在草结上,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们。
  案台上,鸡和鸭早已煮好,挤在幽暗的竹篮里,散发出诱人的微光。刚出锅的猪手、蹄髈和猪耳朵,冒着热气,油珠正在往下滴。外锅煮着饭,母亲在里锅炒菜,炒好的菜,搁在外锅的锅盖上保温。母亲每年要做的菜都是八个,有红烧鲤鱼、糖醋排骨、鲫鱼汤、火腿香菇粉丝汤、芥菜炒冬笋、卤水拼盘、凉拌胡萝卜丝,还有风鸡。鲫鱼汤、芥菜炒冬笋和风鸡是我的最爱,母亲做的鲫鱼汤,汤色奶白,口感如丝一般滑爽,初入口中感觉鲜美无比,余味芳香而绵长。芥菜和冬笋,都微微有些涩嘴,但两个结合在一起,却又香又脆,除夕夜的这道菜格外好吃,因为母亲用的是最嫩的笋尖。风鸡的制作有点特别,在制作前一天,不喂饲料,只喂清水,鸡不去毛,只去除内脏,在肚子里塞盐、糖及花椒、茴香等香料,然后,用稻草包裹得结结实实,倒挂在风中,约半个月时间。我个人觉得风鸡做冷盘味道最好,肉质无比细嫩,咬一口,便感觉嘴里有暗香萦绕。我们最喜欢吃什么菜,母亲最了解,端菜的时候,总会把最喜欢的菜放在我们的手边。
  煤炉里的水烧开了,呜呜的叫声,像是老式的火车,此时此刻,这声音不会让我们伤感,因为一家人都回来了。母亲换了煤球,把红枣莲子羹放在了上面,这是我们的消夜,晚上,一家人坐在被窝里,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边聊天,睡觉之前,吃上一小碗红枣莲子羹,心里热乎乎的、甜丝丝的。
  外面,风刮得越来越大,夜色正在无声加重,像刷油漆一样,刷了一遍又一遍,柴狗似乎闻到了雪的气味,高兴地叫唤起来。饭煮熟了,空气里弥漫起一种清甜的香味。母亲掀开饭锅,我们边吃边看电视。是啊,我和姐姐都在外地工作,一家人的团聚,是母亲日日夜夜的期盼,这珍贵、美好的时刻,的确值得好好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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