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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的事儿》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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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1 05:15: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五章
  家里的环境不怎么样,实际上他们在单位的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结婚的时候没有房子,两个人就挤在老婆单位一个不到6平米的宿舍里。他们与另外四个老师住的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按照学校的安排,大房子里面住两个人,小房子里面住一个人。他们住的这间虽然不是最大的,但也安排了两老师一起住。好在与老婆一起的那个老师家就在城里,基本上没来住过。梁永旬过来后,就把两张单人铁架床并在一起,成了他们的婚床。晚上睡觉的时候,梁永旬还要把结婚证放在桌子上。
  “你拿结婚证干啥?”老婆疑惑地问。
  “还是放在外面心里踏实。我们没有贴对联放鞭炮,学校还没人知道我们结婚了,万一保安半夜过来查房,我就可以证明给他看我们不是非法同居啊!”梁永旬坏笑着说。
  “也是啊!,终究这里是单身女教工的宿舍,一个大男人经常晚上在这里出没,肯定会引起人家注意的。”
  钻进被窝后,梁永旬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找个时间叫几个关系好的同事吃个饭吧,等于公开告诉人家我们结婚了。酒店去不起,我们就请他们来宿舍,自己在煤油炉子上煮几个菜,意思到了就行了”
  “是啊!起码住在一起的这几个老师要叫一下,还有冯老师、蔡老师,人家可是我们的介绍人啊!”
  冯老师和蔡老师是梁永旬的大学同学,也是女人的同事。就是他们牵线作媒,梁永旬才认识了这个傻女人。当初女人的妈知道梁永旬家的情况后,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对于老岳母的态度,梁永旬非常理解。做父母的谁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个穷光蛋啊!但这个傻女人表面上很随和,象个听话的乖乖女,但在这件事上,她竟然一下子就铁了心了,无论爸妈和姐姐怎么劝说,她就是认定了这个男人了。他们认识不到两个月,学校就放寒假了,男人要回家过年,女人就要跟着一起去。家里人一看拗不过,就提出要去可以,你先去把证领了。于是他们就直接领了证。回到男人的家,简简单单地请家族亲戚吃了个饭,就算结婚了。
  春季开学后的一个周日,他们把各自的同事朋友请到不能算家的地方来,用摆在客厅的小煤油炉炒了几个菜,算是正式宣告他们是合法夫妻了。当时,从民族学院赶来的梁永旬的师姐坐在她们的硬板床上,环顾了一下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窝,只说了一句让梁永旬一直记在心里的话:“我要是这种情况,宁愿一辈子不结婚!俗话说:民以食为天,那这房子就应该是地啊,没有安居的房子,还能叫家么!”
  在这个小房子住了一年后,孩子出生了。当时正是寒冬,塞北的冬天冷得撕皮扯骨。他们的那间小房子小还不说了,又阴,白天不开灯都看不清人的模样,关键是房间没有取暖设施,大人还可以将就,刚出生的孩子回来显然没办法适应。孩子在医院出生的第二天,梁永旬就跑到老婆的单位,找到领导老宋,好说歹说,老宋帮忙协调了后勤,总算在学生宿舍楼给找了一间空房子。老婆孩子从医院回来,就直接住了进来。学生宿舍的暖气非常足,进来了就得脱外套。这个学生宿舍本来是住8个人的,所以里面有四张钢架床。
  “先在这里将就一下,虽然不象个家,但暖和得很,先坐完月子,等天气暖和了再说!”梁永旬接过孩子放在床上,有些谦意地说。
  梁永旬17岁的小妹前几天已经从老家赶来了,准备过来伺候嫂子的月子。梁永旬把对面靠窗的另一张床的下铺收拾好,对小妹说:“你就睡这个床,离你嫂子近些,方便晚上照应。我睡门口这一张,给咱看门。”
  几个钢架床的上铺放了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床沿的栏杆上晾上了孩子的尿布。房子门口的楼道里放张凳子,上面摆个煤油小炉子,可以在上面做个简单的菜,饭就从学校饭堂打。
  房子暖和没得说,但终究是学生宿舍,隔邻两边的房子住的都是学生,一到下课或者放学时间,楼道里就吵吵嚷嚷的。有时候孩子刚睡着,就被楼道里学生们的打闹吵醒。另外,厕所在楼道的尽头,与学生共用,对坐月子的人来说,非常不方便。
  “学校新建的单元楼已经分房了,住在过度房的好几家马上要搬上去了,单身宿舍的老师有几个分到了过渡房,听说外语系的杨老师不想住过去,她单身一个人,想在宿舍留个单间。你看能不能找她跟你换一下。”
  冯老师与蔡老师的爱人过来看她的时候,提供了一个信息。
  “那最好了,只是我现在不方便,没办法去跟人沟通。看看冯老师能不能帮我问问。”
  “这个好办,我回去给她说”冯老师的爱人爽快地答应了。
  几天后,冯老师叫人通知梁永旬,说过渡房给他们换好了,叫他过去看看。
  过度房在学校生活区的东南角,是一排单门单窗的平房,从东到西共20间
  “这是学校给成了家的教职工安排的过度房。没结婚的教职工全部住单身宿舍,但成了家的也不一定就会安排过来,因为房子的数额有限,只能排队。如果按你们娃她妈的资历,可能最少还得等两年才能排上。幸好这次杨老师不想住这边,因为这边不通暖气,冬天要生炉子取暖,她一个人怕麻烦,所以你们才有这个机会。”
  “还是多亏你老同学出马,否则就算杨老师要换,后勤也不会安排给我们啊!”梁永旬满怀感激地说。
  冯老师的确是个热心人,大学时他们在一个宿舍,每次回家,都带好多家乡特产回来与同学们共享。他来宁夏工作的时候,梁永旬还在学校读研究生,毕业后梁永旬之所以选择也来宁夏工作,就想跟这个老同学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现在,这个照应马上就变成了现实。
  冯老师带着梁永旬来到一排平房的中间位置,打开其中一间的房门,说:“就是这一间,之前是音乐系的秦老师住的,他们已经上楼了,这房里的旧家俱也留下了,你们要用,就多少给几个钱。你看这桌子、柜子,木头还都好好的。”
  梁永旬一边摸着桌子,一边不住的点着头说:“要,要,咱也买不起新的,这家俱放得好好的,也省得搬了。”
  房子虽然是个单间,但从中间用玻璃框架做了个隔断,形成了里房外厅的格局。
  从房子出来,冯老师老指着对面的一间小房说:“这是煤房,也可以放杂物。每家都有一个,有的人家把煤堆放在外面,这个小房用来做厨房,里面就宽敞了。”
  “这样好,油烟也不会在屋里乱窜了,咱也做厨房。”
  两个人从旁边的小过道来到小煤房后面,不远处是一片在风中摇曳的芦苇,穿过芦苇的缝隙,可以看到闪着粼光的水面。冯老师说:“那是去年开挖的两个鱼塘,叫人养了些鱼,每年秋季可以给教职工作改善一下伙食。”
  然后又指着东南角靠近校园围墙边一个砖砌的建筑物说:“那是公共厕所,这一排20户人家都在那里上。这里就是这个厕所有点麻烦,不光这么多人共用一个厕所,而且它还是个旱厕,没有上下水,夏天不光味道很冲,蛆虫还很多。冬天蹲在里面时间一长,尻子冻得生疼不说,如果长时间没人清理,冻成的屎橛子都能戳到尻门子,你可要有思想准备啊!”老冯带点调侃的口气说着,顺手拍了拍梁永旬的肩膀。
  西北人所说的旱厕,就是没有水冲的厕所,也叫茅房,之不过之前是屋顶上盖的茅草,现在变成了瓦片而已。砖砌的蹲式便池用水泥抹了面,但中间是空的,排池物从身体里一出来,直接就到了下面的蓄粪池。蓄粪池的清理是没有固定时间的,一是要看积攒的量,二是要看负责清理的工人有没时间。男女厕所虽然隔了一堵墙,但墙没有封顶,墙的高度刚刚能挡住头,而且下面的蓄粪池是连通的,因此,只要一边有人上厕所,从解衣服到提裤子,所有的悉悉索索的细微响动,另一边的人都会听得一清二楚。
  对于曾经上厕所要拿着土坷垃撵猪、而且一不小心会让猪从屁股后面顶翻的梁永旬来说,这样的居住条件已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了。
  回去的路上,冯老师说:“我已经给你找了个旧的生铁炉子,但内堂坏了,需要和些泥泥一下。你下午过来,咱们两个收拾一下抬进去,先把火生起来。等屋里暖和了,再让媳妇跟娃搬过来。”
  过度房住的都是结婚没几年的年轻夫妻,差不多家家都有个一两岁的孩子。有的家里孩子小,夫妻俩要上班,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就跟过来照顾孩子,一家四五口人就住在里外间。梁永旬在外间支了个单人床给小妹住,里外间的隔断靠墙一边留有一个进出的门,但没有装门板,只挂了一个半截的布帘子。好在女人还在恢复期,两个人晚上也没有啥活动,倒是没显得有什么不方便。半年后小妹回去了,梁永旬的爹来帮着看孩子的时候,里面的两个人晚上还是不敢有什么响动。
  冯老师说的没错,到了夏天,厕所里的蛆虫到处乱爬,离厕所比较近的那几家,煤房后面有时候都会发现蠕动的白色躯体。而由厕所滋生的苍蝇,就没那么客气了,哪怕是家家都装了双层的纱窗和门帘,苍蝇照样能登堂入室,在屋里乱飞。你从过度房的入口走过来,只要不是晚上睡觉时间,一路上都能听见家家屋里传出的打苍蝇的“啪啪”声。对面的小厨房没有装纱帘,屋顶低矮的木檩上积了油烟,上面爬的苍蝇就没法计数了。反正每次炒菜或者下面条的时候,都要用一只手提着锅盖在锅上面挡着,总怕一不小心,苍蝇被蒸腾的热气一冲,就有可能掉到锅里。
  除了苍蝇和粪蛆,还有就是下雨之后满地乱跳的癞蛤蟆。也不知道这癞蛤蟆是从哪里来的,反正一到夏秋季节,每逢一场雨过后,就会有成群结队的癞蛤蟆从鱼塘那边往排屋这边跳,有时候走路不小心,就会有小孩子拳头大小的癞蛤蟆跳到脚面上。住在排屋最里面的张老师家,正好面对的是从煤房侧面通往厕所的土路,每次雨后,他都要找个门板把这个通道堵起来,否则癞蛤蟆就会直接跳到他家里去了。
  另外,这个地方的蚊子也很有特点。可能是因为旁边有鱼塘,排屋这边的蚊子就特别的多。但这边的蚊子与其他地方的蚊子很有不同,其他地方的蚊子都是晚上天黑以后才出来叮人的,而这边的蚊子一到傍晚,就一群一群地悬在路人的头顶追着人跑,逼得路人一边走路,一边还要挥手赶蚊子。如果走路的人两只手抱着有东西,那可就惨了,只能咬着牙忍受蚊子的围攻。梁永旬来到南方后才发现,不仅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照样养一方蚊子。南方的蚊子是在黑暗处悄悄地叮人,基本上不会发出什么声响。而北方的蚊子还没有叮人,嗡嗡声先传过来了。北方的蚊子虽然多,但叮了人不怎么痒,也不会特别肿痛,没药擦也不要紧,过一会儿就自然消散了。
  在这样的生态环境里生活习惯了,好象也没有人会把这些当回事。碰到癞蛤蟆了就一脚踢开,踢不开的苍蝇蚊子就与它日日周旋。反正年年都是这样过的,而且好象家家日子都过得有滋有味的。天气不冷的时候,大人们就带着孩子就在门前玩耍。下班后,三三两两的女人们手里拿着毛衣,坐在谁家的门口闲扯着家长里短。一到中午,小煤房这边就会不断传来葱姜炝锅的“刺啦”声,夹杂锅铲上下翻炒与锅底的摩擦声。骑车下班的人一边打着响铃,一边吆喝着孩子让路,并与遇见的人打着招呼。
  “李老师,做啥好吃的呢,香得很么!”
  小厨房的门口就会伸出来一个头,爽快地应到:“青罗卜炖羊肉,来吃么!”
  偶尔也会有不和谐的声音在这里出现。一天中午,住在前面的阿贵一只手里提了把菜刀,另一只手里抓了一个纸包,站在过道中间朝里面骂道:“不要脸的死逼,有种你出来啊!你以为老子怕你不成!”
  叫骂声引得家家门里都有人站了出来,个个带着疑惑的神情在门口来回张望着。只见住在里面倒数第二家的马师傅走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说:“你有种,过来砍我呀!谁要躲一下就不是娘生爹养的。”
  阿贵只是骂着,并没有朝前走,手里捏着的纸包里不时有白色的粉沫掉落下来,只听有观仗的人悄声说:“好象是石灰。”
  这时阿贵的婆娘从屋里追了出来,一把扭着阿贵拿刀的手,骂到:“几十岁的人了,你还要脸不!能耍成就耍,耍不成就不在一搭里耍了,多大事啊,还动刀子咧!往回走,真不嫌丢人!”
  蹲在小煤房前修自行车的刘老师的爹半弯着腰站起来,对着走过来的阿贵说:“一排房子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多大仇哩,还动上刀子了咧?”
  “不就是麻将桌上那点事么,马老师说他打出来的牌又收回去了,他说没看清,两个人就杠上了。”婆娘边说边拽着男人往回走。
  梁永旬掀开门帘回到屋里,女人问:“咋回事,吵吵闹闹的?”
  “阿贵跟马师傅吵闹呢,是麻将桌上的事。两个都是后勤上的人,平时爱在一起喝酒打牌,又经常动不动就干架了”
  一个插曲完了,没过几天,里面刘波两口子又干上架了。
  刘波是总务处的,媳妇在老城市场管理所上班,平时下班回来,自行车上都会驮着水果青菜。媳妇个子高挑,眼深鼻挺,长发飘飘,长得算是这排屋里最出众的女人,她从排屋的过道一出进,总会有男人的眼睛追着她转动。小两口结婚没多久,平时出来进去,女人都挎着男人的胳膊,显得十分的恩爱。可不知怎么的,最近隔三差五就吵,吵着吵着就撕扯在一起了。那天梁永旬上完厕所过来,还没走到他家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得很凶,接着就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和桌椅的碰撞声。梁永旬赶紧拉开门进去,发现地上三个人紧紧地扭在了一起,躺在地上的刘波扯着媳妇的头发,身后又有一个女人扯着刘波的手,三个都不骂也不叫,只是手脚在使劲发力。梁永旬看到身后的女人是刘波媳妇的妹妹,平时与他们住在一起的。
  “哎呀,弄啥呢吗!快松开,有话起来说!”梁永旬与随后进来的隔壁的唐老师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们拉开。
  回到家里,老婆说:“这两个人平时不是很恩爱么,大家都羡慕得不行,怎么最近老是吵闹?”
  “家务事,谁说得清呢!她妹妹还在呢,三个人在地上纠缠在一起了,拉都拉不起来。唉,你说会 不会和她妹妹有点关系啊?”
  “你别瞎说!人家媳妇长得比妹妹可漂亮多了!”
  到了傍晚,梁永旬到房顶上去收拾电视天线的时候,猛然发现刘波两口子竟然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一起出去吃饭了,惊得梁永旬举在空中的手半天收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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