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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遮月的密林，就见到了黄澄澄的大圆月。碧空如洗，月华万里，星光隐匿，龙山潜动。娥江上，华灯伫立，月辉流成金桥。我走，它走，我停，它亦停，像是诚心邀我登桥一游。这里聚满了拍照的人们。我来得迟了一点，要是圆月刚从龙山冒头，就在此等候就好了，龙山衔月、龙山戏月都是一景，圆月也会比现在的圆月更大。不过，那时，夕阳未去，圆月是不会如此黄澄澄的，就像刚刚破壳而出的小鸡，羽毛总是湿粘的，需见风才行。
世上美好短暂的景物有两样，春花秋月，花好月圆，花容月貌，花前月下，“春花秋月何时了”。春天开百花，秋月就一个，中秋月只有一晚，还会碰到阴天、雨天。就现在，我迟来一点，中秋月就会有迟来的遗憾与补偿。若我不迟来，在此久候中秋月，说不定又会有“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麻木迟钝。今晚的中秋月是吃着美酒的，安静中透着祥乐，有着《兰亭集序》的风流灵动，徐悲鸿《奔马》的自由奔放。现在的中秋月踌躇满志，富得流油。
江城百官，没有“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的大场面，不过也有《春江花月夜》没有的，身处娥江东岸的龙山。就我现在的地方，娥江西岸而言，龙山也是东山，“月上东山”在中国是有丰厚履历的。写景抒情往往有立足境。“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的立足境是《临洞庭》；“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立足境是泰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立足境是人与青天。我现在身处的地方是江城百官中秋赏月的最佳立足境。我在泰山千人观日出，感觉不到泰山的雄伟，因为太阳也是小的，什么都是小的。倒是独自在泰山观日落，夕阳被泰山分割出一道道长长的明暗分明的时刻变幻的棱线，“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着实见识了泰山的伟大，人也就不凡起来了。中秋月是正好，中秋月落到龙山、娥江的上面，得龙山的帮衬、娥江的铺排，又是一种天造地设的正好，这是正好的“更上一层楼”。关键的是，我正好也在这里。
走到江边，龙山口的多宝讲寺灯火辉煌，这是佛家的色的诵月，多宝讲寺每逢好日子都得灯火辉煌。城市的灯火也不喧宾夺主，都像似在恭迎中秋月到来，是谓人间烘月。秋江碧澄，秋虫呢喃，秋风徐徐，柳树婆娑，娥江上的月辉凝缩成一叶金色的小舟，停泊在江边，料想李白的捉月处，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我面对中秋月是赏月，背对中秋月，是中秋月派月光相送于我，我慢慢地来回走着。我身边的市民正忙着手机拍摄，我对他讲：“这里是百官城中秋赏月的最好的地方。” 他说：“有什么用，我就是拍不下来。你看，别人拍得月亮多圆、多大。”我说：“实在拍不出，看过，记在心里，也不错。”可他还是不甘心，继续拍中秋月，我也径自背对中秋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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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5 05:00: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