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晚年不幸】
庄新发颤抖着手拈了一撮烟丝塞在竹烟筒上,打了四次才打着火机,他吸了一口烟抬起眼看着坐在屋厅的大儿子。大儿子庄云静静地坐在靠凳上,目光呆滞。
庄新发心里一阵阵抽痛,觉得半边天塌下来了,他迷惑地想:“为什么突然精神失常了呢?”妻子去年被狗咬伤受了严重惊吓,三个月后就去世了。一想起妻子,又看见大儿子变成这样,他心里有说不出的痛楚,心里叨念着:“为什么……为什么……唉!命苦啊……”自己三十五岁时才生了大儿子,原本想着晚年靠儿子撑起这个家,谁料到自己在六十岁这个年纪遭此不幸!眼见大儿子到了成家立室的年龄,正准备相一门亲事,但从现在这种情况来看是不行了。
“幸好还有二儿子。”庄新发一想起二儿子又宽慰了些许,但终究是哀痛压过了可怜的宽慰,他咬着牙摇了摇头。
太阳下山后,黑暗渐渐变得浓重起来,原本清晰可见的东西渐渐被黑暗淹没,开始看不清了。庄新发用手吃力地撑起身子,借着微弱的光线向墙上的灯座摸索着慢慢走过去,啪的一下打开白炽灯,屋厅一下子变得亮堂堂,屋厅的一切又变得清晰可见了。庄新发看了一下屋厅,他摸着大儿子的头关爱地问:“困了没有?”大儿子迟滞地转头看着父亲说:“嗯。”庄新发心里一沉,说:“去睡觉吧。”庄云呆呆地站起来,慢慢地走进了房间。庄新发跟在后面,趁儿子坐在床沿,帮儿子脱掉鞋子,然后出了房间。
庄新发看着门外的黑暗,一阵阵寒冷吹进心田,他越想越是焦虑不安和恐惧。自己不知道二儿子以后会怎样,想起自己的晚年更是不安。有人说这是风水的问题,有人说这是命运的问题——不管是什么问题,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改变吗?希望大儿子以后能好起来,希望吧……
这时二儿子庄阳回家了,他看了一下屋厅,向坐在长椅的父亲问:“哥哥呢?”
庄新发说:“阿云睡觉了。”
庄阳忧心忡忡地坐在长椅上,他想了一会后问:“爸,哥哥的情况怎么样?要不要送去治疗?”
庄新发想了想,说:“一个月了还是老样子,看样子问题不大,先看一段时间再说。”
庄阳陷入了沉思之中,又是担忧又是害怕。还没从母亲去世的悲痛之中解脱出来,现在又要面对哥哥精神失常的事实,父亲也老了……
庄阳想起自己只是鞋厂的普通工人,工资本来就不高;以前家庭开支还有哥哥分担,现在只剩下自己和做建筑工的父亲分担了,父亲年老体衰也干不了多少年了……种种忧虑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幼嫩的肩膀上,让他有气无力。
原本对人生充满希望的他因家庭巨变开始变得消沉,仿佛在路上摔了一跤后就一蹶不振起来,连走路的勇气都几乎失去了。
想着想着,他想大哭,又不敢在父亲面前表露出来,只憋得眼眶湿润并流下了几滴眼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