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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帽店之曼弗雷德情结
帽子:怎么样?你们俩都听了柴科夫斯基的《曼弗雷德》交响曲了吧?有什么感觉?第一印象是什么?
手套、棉鞋同声:柴6交……
(手套和棉鞋互相看了一眼)
手套:如果不知道的话,会以为《曼弗雷德》交响曲是在《悲怆》之后写的……
棉鞋:太像了……起码和老柴的第五和第六是一脉相承的。
帽子:有个问题我不明白……
手套:又怎么啦?老大!
帽子: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巴拉基列夫向柴科夫斯基提议写“曼夫雷德”?
棉鞋:这有什么?你总不会让拜伦打英国那边的坟里爬出来,向柴科夫斯基亲自去提议吧?……
手套:爬出来也麻烦!起码得先坐船到欧洲大陆,再乘着“三套车”来莫斯科……
帽子:发什么疯呢?你们俩?就知道胡闹!
棉鞋:对!我们俩就知道胡闹,不会像老大您那样刨根问底地钻“牛角尖”。
手套:但是……
棉鞋:又来“但是”了!是不是?你再说“但是”我就跟你绝交啦!
手套:但是,帽子问的也有道理……
棉鞋:什么道理?
手套:是啊,巴拉基列夫从1870年开始就与朋友们断绝来往,退出音乐界而离群索居,那么他在1882年向柴科夫斯基推荐这一题材不是有点儿奇怪吗?是不是,老大?
帽子:哼哼……你接着说。
手套:事情起源于1868年,柏辽兹访问俄罗斯,在俄罗斯还演出了他的《哈罗尔德在意大利》交响曲。此曲的演出,以及柏辽兹的那种“主导动机”贯穿全曲的写法,对俄罗斯的音乐家们震动极大。于是,评论家斯塔索夫就向巴拉基列夫提议根据拜伦的《曼弗雷德》,也用“主导动机”写一部交响曲。
棉鞋:我猜想巴拉基列夫没写……
帽子:为什么?
棉鞋:一是我从未听说巴拉基列夫写过这题材的作品,只听过舒曼写过。二是巴拉基列夫虽然是个音乐天才,但是他是个重实践而轻理论的人,因此他还不具有驾驭交响曲写作、尤其是还要有“主导动机”写作的技能。
帽子:同意。
手套:巴拉基列夫自己是没有写,他向柏辽兹去建议了。但此时的柏辽兹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儿了……
棉鞋:咳!这不多事儿嘛!所以我说巴拉基列夫在音乐方面的贡献,主要还在于他是一个音乐活动家,其次才是作曲家。
帽子:没错。“强力集团”就是以他为核心的。(向手套)接着说。
手套:后来,巴拉基列夫的心境逐渐好转,开始恢复和昔日朋友们的交往,并且于1882年重新担任了彼德堡免费音乐学校校长。在一次与柴科夫斯基通信时,他建议柴科夫斯基写“曼弗雷德”。但是……
棉鞋:又来“但是”啦!我现在就和你绝交啦!
(手套有点儿不知所措)
帽子:甭理他!让他和我们都绝交吧,让他学巴拉基列夫去吧,让他也穿着黑袍面对着墙壁吧,让他和苍蝇们交朋友去吧!
(棉鞋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手套:为什么还要穿黑袍和苍蝇交朋友?
棉鞋:帽子是说巴拉基列夫晚年又离群索居了,笃信宗教,连只苍蝇都不敢碰。
手套:那你做不了巴拉基列夫。因为你不但不会和老朋友绝交,还会不断地结交新朋友;因为你不但不信宗教,你还不相信任何主义,简直就是个无政府主义者;因为你不但敢碰苍蝇蚊子,就连狮子老虎你都敢大碰而特碰!
棉鞋:首先就要对老弟你大碰而特碰!
(棉鞋抱住手套滚成一团)
帽子:行啦!你们俩呀……其实,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是1882年,而不是1868年!我说的是巴拉基列夫向柴科夫斯基提出“曼弗雷德”写作建议的时间。
棉鞋:嗯?老大的意思是巴拉基列夫有意向老柴提出这建议,是因为老柴此时已经有了自己那段残破的爱情悲剧的历史?
手套:那个“红颜非知己”?哦!老大的真实含义原来在这里!对!有道理!柴科夫斯基有了这段经历之后,是会写的更加有声有色的。
帽子:应该说,拜伦在这部哲理诗剧里所初步形成的“世界悲哀”的哲学思想,正与十九世纪八十年代沙皇反动统治下的俄罗斯现实生活相贴近,也正与柴科夫斯基自己的个人情感世界的悲剧相贴近,这才是他采纳巴拉基列夫建议的真正原因吧?
棉鞋:帽子,你真不愧为老大!
手套:佩服不?
棉鞋:佩服!
手套:有如那什么之水,连绵不断?
棉鞋:黄河之水、黄河之水。起码也是那马栏河之水!
帽子:行啦!马栏河还有水吗?尽说空话!
(三人同笑)
帽子:你们谁能说说《曼弗雷德》原诗剧的大意?
棉鞋:这得问手套,他记性好。
手套:(白了棉鞋一眼)拜伦在这部诗剧中,描写了曼弗雷德,因为犯了道德上的大罪,导致最爱的人的死亡,现在只求自己速死。他对知识和生活感到厌倦和失望,从而放弃对生活的任何探求。他不愿再在人群中生活,独自躲在阿尔卑斯山上人迹不到的一座古堡中,拒绝向诸命运之神和众精灵之王屈膝,拒绝修道院院长的挽救,一心寻求遗忘,宁愿在孤寂中死去。拜伦通过此表达了在革命之后,知识分子拒绝与现实妥协,但又孤独与绝望的情绪。
棉鞋:好一个“万年糠”!(对帽子)对啦,咱以后不夸他“老母猪常记万年糠”了,直接夸他“万年糠”得了!
手套:你又欠扁——!
帽子:你们所说的《曼弗雷德》像柴科夫斯基的五、六交响曲,我想,主要还是指他在第一乐章里的主题——曼弗雷德主题,也就是所谓柏辽兹的“主导动机”。
手套:就是、就是。乐曲一开始,在弦乐器短促而又沉重的不谐和断奏和弦伴奏下,大管和低音单簧管齐奏出“mi xi do re la xi do”,这就是第一主题,也就是曼弗雷德主题。
棉鞋:还有后面的第二主题,“la xi do re mi fa so fa”。这个主题对曼弗雷德的形象塑造同样起着很大作用,可以说是曼弗雷德的副主题。
帽子:对!从第一主题中,我们可以听出曼弗雷德这一主人公形象的基本特征——这个渴求解决人生种种奥秘问题的人是多么的孤傲;然而,因为内心深受着对自己罪恶过去的回忆之煎熬,从而倍感颓丧的痛苦。而第二主题是个很值得探究的主题,它先是大跳,下行七度的大跳,继而又是上行的级进,我感觉是塑造曼弗雷德那种拒绝向命运之神屈服的叛逆性格,一种桀骜不驯的性格。
手套:老大分析的对。第一主题其实是反映了双重性格的:前面的“mi xi do re la xi do”体现了孤傲;紧接着下行的“la fa mi do la”又反映出颓丧。
棉鞋:对!第二主题是反映出拒绝妥协的叛逆性格,桀骜不驯的性格。还有,不知你们注意没?第一和第二主题经过发展后,当曼弗雷德主题再次出现时,是由铜管乐器奏出的,速度已经加快了,而且已经是变奏了。这时候经过变奏了的曼弗雷德主题像不像《悲怆》第一乐章的主部主题?
手套:对、对!就是这地方,太像了!《悲怆》里是“la xi do xi……”,而这里是“la xi do la……”。
帽子:给我的感觉是,恰恰是这种变奏了的曼弗雷德主题,更加突出了他那叛逆而又勇武的特点。此时再加上第二主题的变奏——不和谐音程的导入,整个音调由原来的犹疑、哀叹,转变为积极、热烈的抗议。同时,这种勇武的叛逆形象,这种积极的抗议,在旋风般的快速经过句的伴随下,使音乐一次又一次的向高潮推进。但是——(对棉鞋)呵呵!我也用“但是”了,为什么你没有冒泡呢?
棉鞋:(不好意思地)你……你和手套不一样……
手套:什么不一样?分明就是欺负弱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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