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书封神

仰望蜃楼

引子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江湖注定是一个名利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千万年以来永恒不变的定律，周而复始地上演着你死我活的血腥游戏。只因人类社会的结构注定了圈子的格局，每一个不同阶层的圈子都有它墨守成规的条令约束。一旦打破这种利益共同体的关系，将意味着重新洗牌的时刻已经来临。烽烟四起之时，无论捍卫者还是抢夺方都注定无法独善其身。

仰望蜃楼

第一章    撼山易，撼许家难
　　“老三，你这个办法行不通，我说的。”，坐在左首第一个座位的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这个方案太鲁莽了，你把弟兄们的生命放在了什么位置？两军对垒，必须做到知己知彼方能保证百战不贻。现在就靠你手上掌握的这点小道消息就想拿下人家的車，你觉得现实吗？”。坐在邻座的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壮年汉子，俊朗的脸庞衬上一双炯炯有神的浓眉大眼，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洒脱非凡的气质。他铿锵有力的语调略显仓促:“二哥，我手上的这份资料是老幺安插在里面的一个小弟传出来的，信息绝对可靠。况且针对这次行动，我和老六反复商计了好长一段时间，也去现场踏过点，绝对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拍板定下来的计划。”。坐在对面，穿着一身迷彩服，理了一个小平头的男子把话茬接了过来:“咱们这次行动只是针对对手的一个钱庄掌柜而已，只要不出太多的漏洞，这出擒贼先擒王的把戏应该没有太大的难度。”。二哥习惯性地摸摸鼻翼:“我说老六你是不是近段日子跟老三走得太近，被他带进坑里去了？动动脑筋都能想得到堂堂一个掌管钱财的扛把主，说抓就能抓得到的？别忘记了咱们过去和对手过招时可栽了不少筋斗。一句话，对这件事情，反正我不同意。”，话音刚落，扭头望向坐在首席的一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微微笑了笑:“老二已经明确表态不支持，大伙还有什么不同意见，不妨提出来。”，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哼声，目光从在座的人脸上逐一溜达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老三这里，在等老三的最后答复。“大哥，既然二哥认为这个计划不够周全，那么再加上我手上的这份内幕资料，应该不成问题了吧？”，说话的是江湖人称玉面罗刹的老七，也是龙虎堂十三太保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她的人生信条是用嘴巴能够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动粗；用胸脯能够完成任务便绝对不会露丁点大腿。据闻没有人见过她的笑容，因为见过她笑的人全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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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拿出来不就完事了嘛！浪费大伙这么多表情。”，老七拿着一沓资料还没走几步路，身后便有人喊了起来，老七扭头斜眼扫了扫，发现发话的是站在老幺身后的一个红毛小弟，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我知道啦！你是来搞笑的。”，众人想在老七脸上打出丁点责怪的蛛丝马迹那是做梦，但至少她也没有冲红毛笑，这下大伙放心了。十三哥起身便甩了一个大巴掌过去:“就你屁话多，一点规矩都不懂！快点向七姐赔礼道歉！”。红毛摸着发烫的半边脸，刚想走向老七便响起了大哥的声音:“免了！免了！多大点事嘛！都是自家兄弟，不要伤了和气。”，话音刚落，顺手便把手中的资料递给了老二。老二认真地翻阅了一遍，满意十足地嚷了声:“老七这份小道消息再加上老三之前的那个方案两者结合在一起那就胜算高多啦。看来老七这些年来在这方面可下足了功夫哟。”，赞赏之余，也没忘记将资料递给了老三。大伙都以为老三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没想到一句话没说便把资料扔给了老六，然后靠着椅背，双手抱头，看着老六。过了没一会儿，老六拿出打火机把这份资料烧了，连纸灰都倒进洗手间的马桶里冲走了。等老六重新回来会议厅的时候，老二问了句:“老六，有把握吗？”，老六擦了擦手:“这句话应该问三哥才对，我从来都是专干些没啥把握的人事情，越危险越有挑战性。”。老三扭头看了看大哥:“再拉上老幺的话，这件事情便有十足的把握了。”。“那好！这次计划就这么定。回头大伙拿上家伙，准备出发。”，大哥站起来算是给这次动员会议拉上了谢幕。“早就应该这么干啦，净磨嘴皮子有卵用。”，发话的又是红毛，甩巴掌过去的还是十三哥:“哥忍你很久了！屁话这么多。”，于是，红毛另外一边的脸颊也肿起了老高，这下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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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灯火之时，许州城内的状元楼一如往日热闹，舞池内跻满了各色饮食男女，伴随着震耳欲聋的乐曲扭动着身躯，而酒吧台旁的两位服务生对眼前的这一切早已熟视无睹，就连客人连连向他们叫嚷着也装作听不见:“没事，让他们先吼一会儿，咱们继续。你刚才说昨晚下班经过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咱们的大堂经理悄悄溜进去了，是真的还是吹牛呀？”，吧台内的那个服务生连手上的那一杯鸡尾酒都忘记了摇晃，把头像长颈鹿般凑近另外一位服务生耳机旁问。“骗你干什么，咱们大堂经理和老总有一腿这件事情又不是啥秘密，只是凑巧让我碰上了而已。”，“怪不得最近经理对咱们这么友善嘛，原来心思全都放在老总裤裆里啦！”，站在吧台外面的那位服务生恰在此时瞧见大堂经理从后面的包厢区朝这边走了过来，匆匆扔下一句“等了这么久还没见送酒水单过来，我去催催。”便火烧屁股般开溜了，只留下吧台内那位服务生满脑子的问句:“跑这么快干嘛？恐怖袭击来啦？？？”，还别说，许多时候，世间之事往往还真的这么灵验，只是绝大多数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还没等他把长脖子缩回去，从窗外四面八方同时扔进了许多烟雾弹和震爆弹，状元楼内瞬间乱成了一锅粥。位于二楼尽头的财务部，一位秃顶老胖子刚刚打开门，探头出来想看看究竟是咋回事，一个黑布袋便兜头盖了下来，连反应都还没有来得及便被人扛了起来，夹杂在潮水般的人群里，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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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摘下黑头套之时，映入秃顶老胖子眼中的是一把超大号的菜刀，持刀者是一位超大号的胖子，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这位仁兄面前，秃顶老胖子只是配料的角色。超大号胖子此时正拿着那超大号的菜刀在切木头。没看错，就像切菜般在切着碗口粗的木头。没人敢怀疑这把刀不够锋利，可是秃顶老胖子偏偏视而不见，或许这样的下马威在秃顶老胖子看来实在太小孩玩意了。不过十三哥却在这个时候掏出手机，翻出相册打开了一张照片递到秃顶老胖子眼前:“认识这几个人吗？”，“那是别人的老婆和别人的孩子。”，秃顶老胖子看见照片里的一位中年妇女和两个少年，眼睛都不眨一下。十三哥又翻开另一张照片，秃顶老胖子看见照片里是一位糟老头和一位老太婆，被人绑住了手脚，嘴巴也被人塞双了早已分不出颜色的袜子，一旁摆放着两只大铁笼，里面放满了大半的石头，不远处是一条江，江面上还能分辨出几艘模糊的船只。这回秃顶老胖子回答得依然是那么干脆利索:“那是我干爹和干妈，平时净会在我耳边唠唠叨叨，吱吱歪歪，我早就烦透啦，这下倒好，一了百了！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秃顶老胖子心里正意淫着对方竟然还玩这种别人丢掉的套路，没点新意之时，十三哥又翻开了第三张照片:“这个人你总认识了吧！不会又是别人的小蜜吧？”，秃顶老胖子看见照片里有一位身材惹火的妙龄俏女郎被人五花大绑扔在了一张豪华大床上，一旁站着一位超大号的胖子，手里拿着一把超大号的菜刀，正在休闲自得地切着碗口粗的木头。一样的剧情，不一样的感受。因为十三哥看到秃顶老胖子那张可以夹死蚊子的老脸上明显抽动了一下:“你们若是以为只要抓住了我的家人便可以逼我就范的话，那么你们就太可爱啦。”，秃顶老胖子笑了，这么肤浅的玩意亏他们还好意思拿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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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十三哥匆匆把手机放进裤兜里，拍拍秃顶老胖子的肩膀:“我的意思是想告诉你:～～若是肯合作的话，立马就可以按排你的家人和小蜜去你想去的地方，相信你不会怀疑我们有这点能力吧？”，秃顶老胖子眼神中露出一丝不肖:如果不答应的话，立马就把我和家人几个大卸八块，是吧？我好怕怕哟！”，十三哥急急打断他的话:“你想多啦。如果你不愿意合作的话，我只会给你的老板许老二打个电话，就说你在我们这里作客。”，“我操你大爷，你们太卑鄙无耻，太欺负人啦！”，如果不是被绑在了椅子上，秃顶老胖子此时此刻一定会蹦起来掐死十三哥的，因为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秃顶老胖子愤怒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杀人的心思。可惜再如何想杀人的眼神也杀不死人，只会徒添失控的情绪。也难秃顶老胖子此时此刻情绪难以保持平静，全宇宙都十分清楚许老二的手段:～～若是背叛龙虎会的话，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灭门罢了，若是背叛许老二的话，秃顶老胖子比全世界的人都清楚，最好的下场也会让连三姑六婆家里的蟑螂和蚂蚁都会后悔当初的选择的！两伤其害选其轻，这是人类的天性，就连那些盖世英雄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秃顶老胖子这类人王。十三哥轻轻摸了摸秃顶老胖子那颗滑溜溜的脑壳:“可怜的孩子！这只能怪你当初站错了队列！”，直至十三哥一行人走出老远，身后依稀还传来秃顶老胖子绝望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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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十三哥一伙人走入车库，陆陆续续钻进车子之时，十三哥对着打开车门的红毛叮嘱了一句:“阿毛，回头叫上两个弟兄把老胖子给放了。”，已经坐进车内的十三哥看见红毛一脸的错愕就知道这家伙脑子里肯定是一堆的问号，也懒得跟他哆嗦，把手一挥:“叫你放人就放，哪来这么多鸟语。”，“是！是！十三哥交代下来的事情一定能办妥当！”，红毛屁颠屁颠地小跑过去后面的那辆面包车，跟车上的几位兄弟打了一个招呼，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瞧就知道是红毛的死党，一个留着长头发，有意装人妖，奈何偏偏不是那块料，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印象。另一个看起来就顺眼多了，牛仔短裤搭上那双人字胶拖，外加上那件短袖丅裇胸前印着大大的《都是套路》四个字，简直帅得不要不要的。直等几辆车绝尘而去，红毛三人才折返回关押秃顶老胖子的那间房子，二话不说拿出一只臭袜子强塞进秃顶老胖子嘴巴里，把黑头套往秃顶老胖子脖子上一套，抬起便走人。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拖踏，气得秃顶老胖子咽喉里发出几句沉闷的抗议声。可惜嘴巴被堵住了，连双眼也被蒙住了，除了任由摆布之外，只能徒劳地呜呜干吼几句罢了。按照这种情形看来，秃顶老胖子心里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只是没料到会来得这么快。在经过一阵子的颠簸之后，耳边传来了热闹的车水马龙的声音，长期待在大城市里的秃顶老胖子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以前对这种噪音特别反感，如今却反倒生出了丝许亲切感来。至少证明他还活着，那怕如蝼蚁般苟活，也总比死强。此时此刻的秃顶老胖子内心可谓五味杂陈，在面对生与死的这最紧要关头，不得不令他对这个人世间产生了诸多眷恋之情。不管怎么说，每晚都习惯了拥着一个惹火十足的小美人入睡，如今却落下一个如死狗般被人丢弃在臭水沟里的结局，这种心理落差，难免会导致一个人的情绪低落，如果不是嘴巴被堵住了，这一路上，秃顶老胖子已经有好几次产生求饶的念头了。只可惜没人能听懂他咽喉发出呜呜的低沉声音，一旁的红毛听烦了，一脚踢过去:“我让你再鬼叫。操你大爷的！别人不知情还以为咱们在车上杀猪呢。”，“毛哥，到了。”，开车的那弟兄减慢了速度，扭头对红毛打了声招呼。伴随着车门打开，秃顶老胖子肥嘟嘟的身子像滚皮球一样被红毛从车上推了出来，惊魂未定的秃顶老胖子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才发现自己此时所在之处正好是许州城里的这座状元楼大酒店门前的大街旁，多么熟悉的地方啊！熟悉到让他有种多年未回家的游子心情。担心被熟人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匆匆忙忙躲在了一个没人看得到的地方，把老泪一抺，细心地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着行头，才迈出他独有的那种六亲不认的步伐往状元楼走去。刚走进大厅，迎头便碰上了吧台的那位服务生，见到自己的财神爷，即使不巴结讨好一下，也绝对没有任何人会这么傻故意去找茬的，那位服务生也不例外:“黄总好。”，秃顶老胖子强颜欢笑地回应了句:“小伙子也不赖嘛！”，直至秃顶老胖子走上了二楼，那位服务生还一脸的懵逼:“哇塞！死光头佬也太清闲了吧？刚刚在二楼才看见他在办公室里晃悠，怎么才一眨眼工夫便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啦！”，他的内心即使再多牢骚，在领导面前，想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天生就是打工仔的命，见到领导的时候还不是瞬间便秒成孙子。这不，秃顶老胖子急匆匆地从二楼一路小跑了下来，好像外面有钱等着他去捡似的，服务生偷偷地拍了拍胸口，连放个屁都要强忍成节奏感十足:“黄……黄……黄总好，这……这么快又…………又…………又…………又要出去啦？”，可惜这回，这个秃顶老胖子招呼都没打便行色匆匆地走了出去，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只留下这位服务生满脑子的问号在空气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