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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姆笔下与斯特里克兰有深厚关系的女人有三个：英国的原配妻子艾米、巴黎的为爱疯狂到自杀的布兰奇以及塔希提岛上的艾塔。 第一个女人因为不理解斯特里克兰的内心在共同生活了17年之后被抛弃，但是在斯特里克兰死后却因为斯特里克兰的艺术光彩而受益，从世俗的眼光看，也算一种圆满；布兰奇是对斯特里克兰帮助最大的施特罗夫的妻子，却因为走投无路被施特罗夫救助并组成了家庭。其实两人并没有所谓真正的爱情，这样的隐患在不修边幅、孱弱的躯体下散发着火热的灵魂光辉的斯特里克兰面前重新暴露，布兰奇不可抑制的爱上了这个狂热的人，然后如扑火的飞蛾一般烟消云散。
艾塔是那个对斯特里克兰帮助最大的女人，但是毛姆对她用笔墨最少，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时也没有矛盾和冲突，甚至当斯特里克兰患上了麻风病，所有人都离他而去时，只有艾塔和两个孩子坚决的与他在一起，供他吃喝，提供最低的生活保障，让后静立一旁，默默的看他画画，直到完成人生的杰作，一幅墙上的壁画。那个最后见到了壁画的医生被惊呆了。
“从地面到天花板，一幅精心绘制的奇妙图画呈现开来，是那样美妙、神秘。......创作这幅画的人进入了大自然隐藏至深的地方，探索到了当中既美丽又令人恐惧的秘密。这副画的作者知晓了一般人不知道的邪恶事物。那是一种原始、可怕、不存于人世的东西。”
“我想斯特里克兰也知道也知道那是一幅杰作。他的心愿达成了，也算是死而无憾。他创造了一个世界，亲眼见证了它的美妙。然后又在骄傲和轻蔑中把他毁掉。”
此时，可怜的艾塔就静静的站在医生身边，墙壁上是旷世杰作而且将被很快用火烧光，一点不留痕迹，她的得了将近五年麻风病的丈夫已经死亡多时，面目丑陋，肢体不全。这样的女人在一般人看来真的是很可怜，不与外界交往，尤其是丈夫患病的几年里，更是被周边的人嫌弃，没有优渥的物质生活，孩子缺乏好的成长的环境，所有的这些都是为了迁就斯特里克兰对艺术的追求，对美的向往，都是为了满足那个单薄的躯壳下狂野奔走的“灵魂”。这样的人也许只有在世外桃源般的塔希提岛上才有吧？生活中心态平静、与外界有交往但保持一定距离、对喜欢的人毫无保留但不用自己的标准束缚和约束他，给他一刻也不停奔走的灵魂以自由，偏偏把自己放到了最低。于是，塔希提岛，斯特里克兰先生一来到就感觉很熟悉的陌生地，又遇到了艾塔，然后这个漂泊的灵魂就安稳了下来。
对很多人而言，塔希提岛就是世外桃源，环境很优美，椰树、大海、港湾、宁静又充满魅力的地方，让很多人着迷。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觉，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感觉很陌生，与人的交往也很不舒服，但是到了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却好像是很熟悉、来过多次的地方，所有的紧张和束缚都没有了，身心疲惫的感觉也没了，穷尽一生寻找的就是这样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到了就无法再离开，甚至死亡在这里，也是一种理想的归宿。斯特里克兰也有这样的感觉，同时让他留下来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当地土著人的宽容，我不喜欢你或者你的生活方式，但是我不会反感你，更不会干涉你，你愿意怎样活着是你的事，反正不把你当成怪物。你的奇行怪癖都能在这里得到包容。“无论在英国也好，法国也罢，他好比方枘圆凿，十分别扭，而在这里却有各种各样的孔，无论什么样的榫子都能适应。”于是，落下脚来的斯特里克兰变得没那么自私和粗鲁了，他在这里得到的同情是他在同胞身上从未奢望过的也从未要求过的。为了心中的“月亮”，他过得很自我，也很苦，但内心总有一种追求和平静。当这种平静和追求又遇到了艾塔，人生就得到了圆满。
艾塔和斯特里克兰的相遇很俗套。
艾塔是帕皮提的一个开着宾馆和饭店的老女人的亲戚，被安排为斯特里克兰收拾房间。这时的斯特里克兰就像一个流浪狗一样到处晃荡，除了找点吃喝，就是画画，然后和当地人聊天，下棋。每当斯特里克兰出现时，艾塔就跟着看着。很明显，她也被丑陋不堪外表下的狂野的灵魂吸引住了。这时的斯特里克兰表面上是苦行僧，但是就像和布兰奇的关系一样，当可恶的欲望无法抑制时，也去海滨跟女孩子瞎闹，于是女人就把艾塔介绍给了他，而且告诉他艾塔很单纯，家里还有地和房子，足够生活，有足够的时间画画。这时的斯特里克兰居然拒绝了，其中一个理由竟然是他在英国有老婆。其实，英国的老婆是他们共同生活了17年后被他抛弃，连家庭和孩子一起抛弃了，和他一起生活了三个月布兰奇居然在他现在的生活中毫无痕迹。看上去一直很自私粗暴，眼中毫无别人的斯特里克兰居然还能和别人商量事，真实太奇怪了，也许是岛上人的宽容让他的心态变得温柔和平和了。艾塔喜欢上斯特里克兰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精神的魅力，其实也有当地世俗的标准，即当地认为白人是高贵的，与白人交往是非同一般的，而斯特里克兰恰恰是一个非同一般的白人。甚至当斯特里克兰说“我会打你的”，艾塔回答是：“如果你不打我，我怎么知道你爱我呢？”这个匪夷所思的理由在当时显然也是成立的。仔细分析艾塔的心理，喜欢是必然的，这些都是基础，她对斯特里克兰一直不停的画画也未必真的理解，但是当地土著人的特点发挥了作用，你干你喜欢干的事，我不理解，但不干扰。不像艾米和布兰奇，我喜欢你，你得按照我的标准来：艾米认为，你是家庭的男人，你得养家，就算偶尔出轨也没事；布兰奇认为，我爱你，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呢，我的付出怎么没有回报呢？显然，这些都是追求灵魂绝对自由的斯特里克兰最最不能接受的。就像一句俗语：爱情像手中的沙子，你握的越紧，它反倒会离你而去。
艾塔让斯特里克兰在伊甸园般的塔希提岛上度过了三年最快乐的时光。靠周围的椰子物物交易换取生活用品，食物随手拈来，不用和别人交往，愿意和他们一起的人也是懒洋洋的生活着，没有过多的打扰，有时候斯特里克兰和艾塔会接连好几个礼拜独自待在家里。显然，这些都不是他在英国、巴黎和马赛能够得到的。这是一个人间天堂，美丽的伊甸园。住在那里的他从不过问世间之事，也不会被俗事烦扰。虽然，那个环境在欧洲人眼里肮脏，房子破旧，生活的人只有一条沙滩巾外什么也没穿。生活被压缩到了极其简单，外界的干扰降到了最低。陪伴她身边的艾塔也很快乐，而且满足了斯特里克兰对女人的一切需要：不打扰男人画画、做饭、照顾孩子，男人说什么就做什么。可以说，艾塔生活在斯特里克兰熠熠发光的灵魂的阴影里并让他甘愿终老于此。换言之，艾塔给了他生活的安稳和心灵的平静并陪伴他走完了人生的最后旅程，即使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也是说“别人想走就走，但我不会离开你。你是我的男人，我是你的女人。如果你要离开我，我就在屋后面的树上吊死，我对天发誓”。这时的艾塔并非真的温顺柔弱，而是自己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更改。艾塔的决绝对斯特里克兰来说，真的很宝贵。一向冷酷的斯特里克兰居然留下了热泪，虽然他千方百计想让艾塔离开，但是两人还是一起生活，带着孩子，可以想象接下来的两三年，他们真的很苦，而艾塔变得愈加坚强，而且眼里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爱。”这时的艾塔也许和斯特里克兰一样，都有内心追求的东西而且好不放松。斯特里克兰就是艾塔眼里高高在上的月亮，而s俗人的六便士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了。这就是他们相似的地方，对内心的追求持之以恒，但对别人没有更多约束，彼此有了更多的自由，这些所有的到艾塔的这里只有一句话：他是我的男人。即使到最后，也是按照男人的死亡前的愿望，“一把火将房子少了，而且，除非房子变成灰烬，每一块木头都化为了乌有，否则决不能离开”。她遵守了承诺，让那幅旷世佳作彻底消失了，也帮斯特里克兰完成了穷尽一生的人生使命。
“从他的眼睛渐渐看不见的时候，他就终日坐在那两间画有壁画的房间里，用那双失明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作品，或许他看到的比她一生中看到的东西还多”，“他从未抱怨过自己的命运，也未曾失去勇气。直到最后一刻，他的内心仍是那样的平静，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
无疑，艾塔是斯特里克兰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女人，也是他遇到的三个女人中文化程度最低的一个女人，甚至是欧洲白人瞧不起的女人，但是却成就了斯特里克兰的人生，让他得到最满意的生活，灵魂得到安置，时刻保持了内心的平静，也完成了最后伟大的作品，但是偏偏没有在斯特里克兰死后享受到物质方面的任何好处，自己投奔亲戚，儿子成了漂泊的水手，物质上未必充实，但精神上却很富足。这一点，真的和斯特里克兰很像，很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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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3 15:41: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