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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河的那一只蟋蟀还在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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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3 14:33: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流沙河的那一只蟋蟀还在吟唱
  ——李树身(狼头长啸)悼流沙河
  2019年11月26日写于青城神韵家
  在香港特区举行第六届区议会选举的前一天——2019年11月23日,惊悉88岁的流沙河先生于当日辞世的噩耗,本笔者悲伤不已。
  明天——2019年11月27日,流沙河先生的追悼会将在四川成都东郊殡仪馆举行。其弟余勋禾说:“只要是他的读者,认同他文化观念,对他有感情的人都可以前往参加。”
  虽说笔者已是74岁的一老朽,但仍然是“读着流沙河先生诗文长大的一代人之一”。特别因与先生又同是四川本土乡党,所以对他生平知之甚详。或正因如此,笔者才会一声悲叹:“又一位文坛泰斗、知名‘右派’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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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络图片:流沙河)
  流沙河(1931年11月11日-2019年11月23日),诗人,作家,学者,书法家,原名余勋坦,祖籍四川成都金堂县。
  1949年秋入四川大学农化系,立志从文。
  1950年到《川西农民报》任副刊编辑。
  1952年调四川省文联,先任创作员,后任四川《群众编辑》、《星星》诗刊编辑。
  1957年因《草木篇》被毛泽东点名划为右派,留成都做多种劳役,劳余攻读古籍,1966年押回老家,锯木六年,钉箱六年,监管劳役前后共二十年。
  1979年调回四川省文联,任《星星》诗刊编辑。1985年起专职写作。
  主要作品有《流沙河诗集》、《故园别》、《游踪》,《台湾诗人十二家》、《隔海谈诗》、《台湾中年诗人十二家》、《流沙河诗话》,《锯齿啮痕录》,《庄子现代版》,《流沙河随笔》、《Y先生语录》、《流沙河短文》、《流沙河近作》、《再说龙及其他》、《晚窗偷读》等。诗作《就是那一只蟋蟀》《理想》被中学语文课本收录。
  笔者之所以特别喜欢流沙河先生,因为他是成吉思汗的后裔,而笔者又是成吉思汗“狼性”的崇拜者。
  笔者还特别喜欢流沙河先生诗集中的那首《就是那一只蟋蟀》,就如同特别喜欢台湾诗人余光中、席慕容的《乡愁》一样的深沉。因为三位诗人的三首诗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装着满满的离愁别绪,对故乡的深深眷恋与思念,以及同样爱我中华的那种悠长、厚重和血浓于水的骨肉情怀。
  连日来,因中国文坛发表悼念流沙河先生的文章之多,已然是“洛阳纸贵”,似无笔者再落墨之地,便只好重诵三位诗人大作于下以示哀悼。
  流沙河先生的《就是那一只蟋蟀》:
  “就是那一只蟋蟀,钢翅响拍着金风,一跳跳过了海峡,从台北上空悄悄降落,落在你的院子里,夜夜唱歌。
  就是那一只蟋蟀,在《豳风·七月》里唱过,在《唐风·蟋蟀》里唱过,在《古诗十九首》里唱过,在花木兰的织机旁唱过,在姜夔的词里唱过,劳人听过,思妇听过。
  就是那一只蟋蟀,在深山的驿道边唱过,在长城的烽台上唱过,在旅馆的天井中唱过,在战场的野草间唱过,孤客听过,伤兵听过。
  就是那一只蟋蟀,在你的记忆里唱歌,在我的记忆里唱歌,唱童年的惊喜,唱中年的寂寞,想起雕竹做笼,想起呼灯篱落,想起月饼,想起桂花,想起满腹珍珠的石榴果,想起故园飞黄叶,想起野塘剩残荷,想起雁南飞,想起田间一堆堆的草垛,想起妈妈唤我们回去加衣裳,想起岁月偷偷流去许多许多。
  就是那一只蟋蟀,在海峡那边唱歌,在海峡这边唱歌,在台北的一条巷子里唱歌,在四川的一个巷子里唱歌,处处唱歌,比最单调的乐曲更单调,比最谐和的音响更谐和,凝成水,是露珠,燃成光,是萤火,变成鸟,是鹧鸪,啼叫在乡愁者的心窝。
  就是那一只蟋蟀,在你的窗外唱歌,在我的窗外唱歌,你在倾听,你在想念,我在倾听,我在吟哦,你该猜到我在吟些什么,我会猜到你在想些什么,中国人有中国人的心态,中国人有中国人的耳朵。”
  台湾诗人余光中的《乡愁》:“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台湾(出生于四川)的诗人席慕容的《乡愁》:“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望,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
  笔者感到,虽然这些足以令人愁肠百结、倾诉难尽、刻骨铭心的诗句,能撼人心魄、千古流芳,但在悼念流沙河先生之际,还有他那最重要的一篇评论文,切不可被我们忽视了,尤其是现年74岁的本笔者。但此文超万字之长,不可能全文转发,只好择其极为精彩段落摘录于下。
  ——我比在座各位朋友蠢长得多,我今年已经74岁了。我这个人谈不上什么“思想”,但是由于我的年龄比你们大,我曾经亲身经历的事比如抗日战争你们没有经历过,这就是我跟大家不同的地方。
  ——我要告诉大家:美国人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中国人在全世界唯一最好的朋友是美国人。1900年八国联军进入北京,第二年的“庚子赔款”所有的八个列强,其中只有一个国家拿到这个钱没有动,就是美国。后来以各种方式退给我们了,其中一种方式叫“庚款留学生”,还有的拿来补贴我们的大学。我告诉你们,抗战时期山西有一个“铭贤学院”迁到我的家乡来。这个学校是和美国欧柏林学校挂了钩的,欧柏林大学有个“山西基金会”就是美国政府用庚子赔款设立的。
  ——“山西基金会”的钱就用来资助办铭贤学院,从30年代创办就是用的这个钱。后来抗日战争了辗转数千里逃到我们家乡,我们家乡最大一个姓曾的地主,他主动把自己一个寨子腾空,全部免费借给这个学校。这个学院就这样一直办了下来。政权改制后它就变成了“山西农学院”和“山西工学院”,然后跟美国交恶后每年的这个钱就没有了。那头也没有作任何解释,我们这头说“我们革M国家,谁要你帝国主义的臭钱”,就这样从建国以后这个钱就断了数十年。
  ——八国联军中没有一个国家这样做。其中最恶劣的有两个,一个是日本,日本把我们赔的钱都拿去制造武器再来打我们;第二个就是俄国,极其无耻贪婪。还有一个事情,就是八国联军走后,中国的赔款绝大部分不是给的银子,根本没有那么多现银。是通过什么方式给的呢?是从中国的海关收入里每年扣出。中国总署由八国推举的代表、一个叫赫德的美国人管理赔款账目,赫德管理的账目那是一清二楚。美国人在这方面的品行也为世所公认。
  ——抗日战争爆发时我刚进小学,到我进初中的时候抗战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也是最艰难的时期。我13岁那年曾经与其他同学一起去美军的军用机场,跟所有大人一样参加劳动。一样吃的是糙米饭,米汤是红颜色有气味的;一样是八个人一桌,只有一小碗不见油花的盐拌萝卜丝。就这样修了一个星期机场。
  ——当时国民政府也好、老师也好,要我们爱国从来没有说过“爱国主义”这几个字。你要知道,“爱国”成了“主义”,就是一种“学说”,一种学说是不含任何情感的。我们的老师说“要爱国”,余光中对我说“爱国是一种感情,不是一种主义”。我从小就是被这种感情所制约的。
  ——另外我还要讲讲美国人的善良。我们中国人,我们贫穷,我们没有自尊心,我们不争气――我们那么多中国人,去偷机场里面美军的军用品,美军从来没有来追查过。在我的家乡,每天黄昏后地下摆的摊子卖的全是军用品,贼货。偷来的美军皮靴、腰带、衣裳、罐头――连花生米罐头都偷,最后就是美军卫生用纸,一捆一捆的偷出来在那里卖。任何美军都没有来追查,换了其他国家是做不到的。
  ——后来我在60年代文化大革命前所在的农场,靠近凤凰山飞机场。那里的农民对美军也很熟悉。当时有个姓黄的老大爷是“贫下中农协会”的XXXXX,属于“无产阶级”,党很信任的那种人。他跟我摆起过去的事说:“美国人都是些瓜娃子!”我说:“咋个喃?”他说: “嗨呀,我们净整他们!”说是美国空军因为要有营养,就在天回镇那边买了许多鸡,委托他们去熬鸡汤。“我们只要炖的鸡汤一煮开,就把整鸡捞起来丢在潲水桶里,每天下午挑潲水走时美国人又不检查,结果挑了几十只鸡出来每天晚上在天回镇卖白斩鸡,嗬哟,吃的人还多得很!美国人居然还不知道,不是瓜娃子吗?”
  ——所以在10年前,二战胜利50周年我就写了一篇文章,叫《二战我修飞机场》。这篇文章是台湾的约稿,后来占了一个整版,说是这篇文章让我们又回复到当时中国的艰难情景中,连小小13岁一个学童都要去修飞机场,可见国家、民族的危机之严重。文章发表后就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美国有一个“B-29协会”,美国全国还有400多个B-29飞行员在,他们要建立一个B-29纪念馆,美国政府给了他们一架飞机。这个纪念馆中心砌了一个台子安放这架B-29,周围砌墙用的每一块砖上都刻着一个名字,凡是跟B-29有关的人员――飞行员、地勤人员等等全都有份。她父亲说“那个13岁的年轻人为B-29修过跑道,我出钱!”她父亲出钱订了一块砖,上面用英文拼的是本人“流沙河”的名字。
  行文至此,笔者深情告慰在天之灵的流沙河先生:“您的那一只蟋蟀还在继续吟唱,你的名字还刻在B-29纪念馆中的那块砖上千古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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