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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至今，文学和时代的关系都是非常紧密的。在文学或艺术的创作上，受到时局的影响也总是不可避免的。当历史发展到南宋的时候，“国破家亡”就变成了当时的文学主题。面对这种局面，很多词人在创作时，无论快乐与否，大多都会围绕这件事。
在南宋词坛，姜夔终身没有做官，一生以游士终老。在其词作中，他更多关注的是普通人怎么过日子，例如种种花、养养鸡、养养鱼。可是，当国破家亡的沧桑之变来临时，作为文人的他自然也难免会痛心疾首，深致慨叹。国难面前，任何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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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笔者与大家分享的这首《扬州慢》是词坛的一首千古绝唱，备受后人推崇。公元1176年，词人战后路过扬州，只见满目凄凉繁华成空。于是，他便在无限伤感中写下这首词坛绝唱。让我们走近它：
扬州慢·淮左名都
淳熙丙申至日，予过维扬。夜雪初霁，荠麦弥望。入其城，则四顾萧条，寒水自碧，暮色渐起，戍角悲吟。予怀怆然，感慨今昔，因自度此曲。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也。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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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161年，即宋高宗绍兴三十一年，金国君主完颜亮大举南侵。当时，扬州作为南宋最重要的一个前线防守城市，自然成了两军交战的重要场地。令人叹息的是，没过多久，金军十万铁骑就攻破了扬州。而后，金大肆劫掠烧杀，血洗全城。
写作这首词的时候，虽然距离那场浩劫已经过去15年了，但此时的扬州城依旧满目疮痍，不复往日繁华。当时，词人只有21岁，在目睹了扬州的萧条景象后，不禁抚今追昔，感慨万千，于是便写下这首词坛绝唱，以寄托对扬州昔日繁华的怀念和对今日山河破碎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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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夔之前，词坛是没有“扬州慢”这个词牌的，这是他的一首自制曲。上片以“名都”、“佳处”起笔，以“空城”作结，今昔盛衰之感跃然纸上。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在唐时，就有“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之说，可见扬州是一个繁华之地，是一个享乐之地。
金人南下，过了长江，打到扬州，原本繁华的城市已经废弃、凋零。老百姓现在提到打仗都还是很厌烦。关于战争，辛弃疾看到的是“金戈铁马”，“吹角连营。可是，姜夔看到的却是老百姓的“犹厌言兵”。同样是扬州，辛弃疾和姜夔看到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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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黄昏的时候，词人在扬州城散步，听到城中的号角声响起，感觉到一片荒凉与寒冷。曾经那么繁华的扬州，忽然变成了空城，这是战争过后的悲惨状况。从这一点而言，姜夔的文字很有自己的观点和态度，在南宋词坛造成了与辛弃疾的平衡。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杜郎”指唐代的杜牧，他在扬州写过一句非常有名的诗：“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杜牧曾经这么欣赏这个城市，从唐代中期到现在三四百年过去了，他如果再来肯定会吓一大跳，因为战争已经让扬州变得残破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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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姜夔为扬州自度一曲《扬州慢》，写完以后交给这些“豆寇年华”的女孩子，让她们按照谱子把词唱出来。这些年少的歌手伶工把词唱得这么工整、美妙、动听，可是终究“难赋深情”。因为有些东西没法满足，其实背后还是在讲战争。
关于战争的残酷，姜夔写得很委婉，没有直接说什么原因导致了“难赋深情”。我想，姜夔在当时肯定会被骂的。国破家亡了，他还在写这样的词。如果是辛弃疾路过扬州，写出来的词又会是什么样呢？肯定是“悲歌当泣”，恨不得马上杀过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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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这是姜夔非常著名的一个句子，惊艳千年。这个句子源于杜牧的诗“二十四桥明月夜”，被姜夔变成“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波心还在荡漾，可是冷冷的月亮一点声音都没有。因为繁华已逝，连月亮都很悲凉，无话可讲。
最后，“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让人为姜夔锤炼文字的能力叹服。他不讲大气派和大气势，而是很精致，很幽静。对于战争的残酷，他用唯美细腻的东西来侧面反映，反而让人痛到不能言。那桥边的芍药，年年盛开，但还有谁来欣赏呢？物犹如此，人何以堪，整首词的情感由此达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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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宋词坛，姜夔在诗词、散文、书法、音乐等领域，无不精善，是继苏轼之后又一难得的艺术全才。这首词就是他17首自度曲中最早的一首，非常经典。整首词悲凉凄怆，寓意深长，在婉转清雅的笔调中，充斥着一股刚劲峭拔之气，令人动容。
关于爱国诗词，很多人喜欢“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豪情万丈，可“波心荡，冷月无声”却让人痛到无言。究竟哪一个好，哪一个不好，难以定论。有时候，你会在“金戈铁马”中得到慷慨激昂的美，会在“冷月无声”里感觉到萧条荒凉的美。而这就是古诗词带给人们的风情万种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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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19 12:24: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