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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11 11: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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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11 11:5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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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11 12:2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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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11 13: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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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11 14:3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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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11 14:4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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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11 15:2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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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坤出去不一会,根茂婶便睡下了,却让灯一直亮着。
她来来回回翻了好几个身,却仍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就索性把眼睁着,紧瞅住男人的遗像。根茂叔的遗像镶在镜框里,悬挂在她眼睛对面的墙上,脸平平地挺着,没一丝笑,眼窝却清澈。
她便觉得他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她说,不由得眼睛潮潮的又有泪要出来了。
根茂叔跟她把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病倒了。病倒之后,尽管有时候他嘴里也咕咕哝哝的,似在说什么,却无人能听懂他的意思。
说起来,根茂叔的病还是因她而起。
那是一个黄昏,也正是麦忙时候,根茂婶在长茂原上的麦地里忙了一天,已将麦子拉了回来,铺在了大槐树下的街面上,扛着扁担,提着镰刀和捆麦绳,疲惫地回到院中时,却见男人正端着紫砂壶,边品茶边有滋有味地看着屋檐下那个燕雀窝。两只老燕雀立在窝外的电线上,欢快地叫着。却有三个乌黑小巧的燕雀头从燕雀窝口伸出来,也在叫。
根茂婶咬咬牙说一句:“你倒清闲自在!”一扁担上去,戳烂了那个燕雀窝,几颗雀蛋“啪”一声碎在地上,青青黄黄的汁液溅了根茂叔一裤脚,那三只还没学会飞的小燕子也摔死在地上。
根茂叔恼怒地看她一眼,说:“我把你……”
“你把我咋?你一个大男人倒能弄怂!屋里地里,永不见你搭一把手,倒能做球!”
“沟子大一坨地,还指望着成精啊?……也不看看你今儿丧了多少德!一窝生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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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21-7-11 16:0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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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没见过啥!你跟你那‘一窝生命’过去!”
根茂叔怒目圆睁,突然举起紫砂壶,狠狠掼在地上,“啪”一声摔得粉碎,再说一句:“我把……”“你”字还没说出来,就喷出一口血,仰面朝天倒下了。
根茂叔这一病倒,一直到过世那天,就再也没起来过。
尽管这一年来,根茂叔只是一具活着的尸体,根茂婶看他那样子,心里也颇烦过,可是现在,连这样一个尸体似的人也没有了,虽说每日里少了端屎倒尿、喂水喂饭的劳累,她心里却有说不出来的空落。男人刚过世那两天,这空落还不怎么明显,可随着时日的推移,每每一到夜晚,躺到床上,摸摸身边竟是空的,那空落便如同一万根乱箭,刺得她心里又悲又疼。
根茂婶终于把视线从男人的遗像上移开了,却又紧紧瞅着门口那方差不多脏成黑色的白门帘出神。门帘在她眼里渐渐模糊了,突然间根茂叔的影子竟印在了门帘上。她一惊,忙把眼睁圆。影子没有了,却又有了咳嗽声。咳嗽声远远的,跟男人平日的咳嗽一模一样。她再一细听,却是正祥在他房里咳嗽。根茂婶轻轻叹息一声,合上了眼睛。儿女们中,就数正祥最像根茂叔了,长得像,姿势也像,就连声音,甚至爱喝酒、打牌、还有那个懒劲,都跟根茂叔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似的……她终于,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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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21-7-11 17:3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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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她又醒了,却见三女儿坐在床边,正看着她。
“啥时候回来的?”根茂婶问。
“刚回来,”正淑答。
“以后回来早点,别太用功了。”根茂婶又说。
“嗯。”正淑点一点头。
“你班上是不是有个姓张的同学?” 根茂婶思谋半日,又问。
“好几个姓张的呢。妈,你睡吧,我过去了。”正淑说着,就欲起身。
“等一下,妈跟你说句话。”
正淑便又坐好,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红。
根茂婶说:“你姊妹伙里,我就指望你能跟你二哥一样,考上个大学。妈不是古板的人,听正芳说,你班上有个男同学,姓张。如果没念书,你倒也到放家的年龄了。可是,还是学习要紧。你爸当年爱吹,逢人就说正坤咋样咋样、正淑咋样咋样。正坤倒是考上大学了,你要是考不上,还不叫人笑话?”
“我知道。”正淑点一点头,“既然妈知道了,我也不瞒你。是有一个男生对我很好,可是对学习没有影响,真的,没有影响。他还想到咱家看看呢。真的,他人挺好的,挺有个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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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21-7-11 17:5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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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去吧。”根茂婶说,“我的话你掂量掂量。~~你那个同学,家在哪儿?”
“在乡里,可他爸是干部,听他说是一个乡上的书记。”
根茂婶沉默了片刻,又说:“你睡去吧。~~你同学要是想到咱屋来游就叫来吧。一个乡里娃,跑到城里念书,也怪不容易的。”
正淑“哦”了一声,默默出了母亲卧室,回到自己房里。——她跟正芳、正萍合住一间屋子,三姊妹共挤一张床。
两个妹妹早已香甜地睡进了梦乡。正芳还把半个微笑堆在浅浅的酒窝里。正淑没有惊动她们,却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孤芳自赏起来。
五姊妹中,就数正淑最漂亮,别人都这么说,她也一直这么认为。就凭着这张俊美的面孔,她成了班上众多男生追求的对象。她却把绣球抛给了张成水。那是一个长相及其普通的男生,别的方面也毫无出众之处。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在拒绝了成十个男生的纸条后,却答应了张成水的邀请,去州河堤上走了一遭。
那初次约会,其实极为平淡,他们在一棵柳树下坐着,一边听哗哗的流水声,一边天上地下胡谝一气。可是这第一次约会之后,他们很快又有了第二、第三次约会。尽管每一次约会都同样的平淡无奇,他们却都有了“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感觉。他们的关系半公开化后,班上好些男生都暗自猜测,是不是张成水对她做了什么,她才不得不跟他好呢?当然,他们的这些猜测,她是无从知晓的。
……突然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正淑笑了,笑过之后,又把脑后的那根粗辫子解开,让油黑的头发从左肩处流泻到胸前,且把头一歪,眼睛紧瞪住镜中的自己。她将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很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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