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时期泊头的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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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战》是八一电影制片厂1965年出品，1966年元旦在全国上映的战争电影。该片讲述了抗日战争时期，为了粉碎敌人的"扫荡"，河北省冀中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创新地利用地道战的斗争方式打击日本侵略者的故事。今天我们刊发一篇作者1957—1958年间写的回忆文章《抗日战争时期泊头的地道》，看看那时我们泊头的地道与《地道战》中的地道有何不同，是如何与日寇斗争的。
抗日战争时期泊头的地道
地道的花样繁多，形式复杂。它与其他事物的发展一样，也是由简单到复杂，一步一步地发展来的。1942年“五一扫荡”以前只有少数的小地洞，每个小地洞只有一个口，钻进去是一个小洞。人们把这种小地洞叫作“螃蟹窝”。“五一扫荡”时有些同志曾在这样的小地洞脱险。这种小地洞被敌人发现后，完全处于被动，无法逃脱。后来把这样的小地洞延长为地道，也增多了洞口，比以前是改进了一步，但这样的地道也不保险。敌人包围了村庄，常驻不去，日夜挖掘破坏，有些同志也曾遭到敌人的杀害。后来又创造了“双层地道”，通到野外的地道和村与村相通的地道。

“双层地道”是在第一层下面又有一层地道，上下两层地道有口相通。在相通的口上盖上圆木板，板面上粘上泥土。当敌人破坏上层地道时，我们就转入第二层地道。钻进二层地道时用手托着木板自己把口盖上，敌人破坏第一层地道的土会压在第二层地道口上，这样敌人不会发现第二层的地道口。
通过野外的地道，一般是通到村外大道沟里。挖地道时挖的通到大道沟里时先不开口，在沟壁上留下一层土，平时人们见不着开口，到真正危险时，便把沟壁打开，钻出地道。
村与村相通的地道，相邻各村都有地道相通。这村被敌人包围了，敌人挖掘破坏地道时，我们就可以从地道里到另一个村里去。
我们的地道不光防御，还有进攻的设备，这就是地道岗楼。地道岗楼是把地道通到墙里，在墙的砖缝里开上枪眼。地道岗楼一般的是安设在临街的墙里，敌人一进街我们就可以看见，瞄准向敌人开枪。敌人被打死了，他也不知道枪弹是从什么地方射来的。
敌人发现了地道口就破坏地道，发现谁家有地道口就烧谁家房子，因此地道口需要搞得非常秘密，使敌人不容易发现。起初的时候在炕上、佛台子里和锅台腔子里开地道口。这些地方敌人容易找到，我们吃了不少的亏。后来创造了很多奇妙的地道口，使敌人很难找到。

       厕所地道口是很好的一种地道口，用木板做成一个无盖的方箱子，在箱子内用砖砌成一个长方形的粪便坑，箱子底面安装上四个小轮子。在厕所里的地上挖一个四方坑，四方坑的一边挖空，在坑底开个口通入地道。把木箱子放在四方坑内，一看是一个砖砌的粪便坑，便坑里放上大粪。无论怎样看也是粪便坑，可是一旦发生敌情，用棍一推木箱，木箱就跑进挖空的那边去，露出箱底下面的地道口来。我们钻进地道口以后，在下边把箱底一拨就成了粪便坑，下地道的人可以自开自关，用不着堡垒户来给盖洞口。
墙上开的地道口也是很妙的，从靠近底面的墙上掏下部分砖，把掏下的砖上钻了小孔，穿上细铁丝把掏下来的砖在系上一块，系成原来在墙的样子。墙里面掏空开一口下通地道，在墙洞里安装好两条平滑的竹板，将系好的砖架在竹板上，看起来和原来的墙一样。一旦发现敌情，用手一推砖就滑进墙里边去，露出个大洞口，我们钻进去以后，用手一推砖，墙就合成原来的样子，在里边用棍子顶住，在外边推也不能开了，下地道的人，也是自己开关地道口，不用别人给盖。
地道口里边也有很多花样，有的地道口往下是一个很深的井筒，井里有很深的水，我们下地道有一块板横在井里，登着木板可钻进旁边开的地道里去，进去以后把木板抽进地道，出来时再横搭上木板。如果敌人下地道，因为我们撤了横板，一下子就会掉到井筒里去。还有的在井底插上削尖的竹竿，敌人掉下去就挨刺；还有的在地道内再挖一个小地道绕到地道口附近，掏上枪眼，守护洞口，敌人放毒灌水都不要紧，我们是在另一条地道里。如果敌人下地道，在旁边地道里可以用枪打敌人。

地道里边很黑，起初人们下地道是端着植物油灯，身上带着枪和文件包，在地道里爬行很不方便，灯经常洒出油来，前边撒了油，后边爬行，人人闹一身油。后来发明了用腊绳代灯（线绳上打上蜂蜡）。每人带着一团腊绳，下地道时点着蜡绳的一端，比油灯还亮又不撒油。
地道里很潮湿，住的久了有的生疥疮，有的筋骨疼，有的泻肚。就是铺上干草，不多几天也就变潮了。如果在地道外屋子里睡觉，又恐怕敌人突然冲进来，来不及钻地道。人们便把地道通到垒上门窗的暗室里去，在暗室里睡眠。一旦听到敌人拆门窗时，就钻到地道里去，这样既能保持身体健康，又没有危险。
敌人出来“扫荡”“清剿”，有时驻在村里夜间也走不了。他们住的屋子有我们的地道口，我们在地道口里可以听见敌人的动作和说话的声音，好像敌人住在楼上，我们住在楼下。同志们开玩笑时把这种情形说成是：“楼上楼下敌我两家”。
我们在地道里，敌人来没来，走没走，我们是知道的。预先我们和房东订好了暗号，由房东用暗号通知我们，如在地道口跺三脚就是敌人来了，跺两脚就是敌人走了。

      地道里有挖好的厕所，可以大小便，便后用土埋上。地道里空气不好，浊气下沉，容易流入地道，再加上点灯和大家吸烟，有时里面氧气很少，最严重的时候灯都点不着，烟也吸不着了。因此，必须要多留氧眼。氧眼是留在墙的砖缝上。光留氧眼，空气也是进不来，必须在氧眼上放下一根小棍，里面空气顺着小棍往外出，外面空气顺着小棍往里进，有小棍里外空气才能发生对流。
地道的复杂构造，是集中了多数人的智慧创造出来，也是由于必须适应斗争环境才逐渐向复杂发展。农民们白天在地里生产一天，到夜晚一把汗一把土地在地下爬着掏地道，农民用血汗制造了如此艰巨的地下工程。地道搞好了，才能够保护革命力量，继续对敌进行长期斗争，这种功绩应该完全归功于劳苦功高的农民。
作者简介：杨柳青，原名，杨树荣，1911年10月出生于河北省泊头市（原交河县）营子镇前杨庄村。1938年10月，在家乡参加共产党领导的抗日工作。新中国成立后先后任石家庄市教育局副局长，市委文教部副部长兼石家庄师范专科学校校长，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主要从事党和政府的教育文化和宣传工作。反右倾运动中，他受到严重冲击，身心受到摧残。1965年10月因病去世。
他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撰写的文章《向敌占区进军》，被编入《冀中一日》。撰写的回忆文章在《石家庄日报》发表，其中《一条妙计》由河北人民出版社1958年11月出版发行。
（图片选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