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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征文】慈如河海孝若涓尘:高墙外的母亲和监狱里的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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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8 03:57: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在监狱工作。一道高墙,几道铁门,围拢起一个别样的世界。
每天,在高墙内外,都会有林林总总、或悲或喜的故事上演。而我在开篇要讲的这个故事,就发生在今年初春。
那天早晨,刚到单位,我便遇见一个鬓发斑白、看上去当有70岁的老人。因会见室还没到上班时间,老人就蹲在路边,边就着咸菜啃干馍边四处张望,苍老的目光触及最多的地方,是那道封闭的监狱大门。她的身边,放着两个布袋,鼓鼓囊囊装满了东西。
听同事说,老人是来探望儿子的,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天未亮就到了,一直在那儿坐着,守着,望着。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暗想。
而接下来的询问,又让在场的人心里五味杂陈。老人说,她的儿子病了,急需要钱治疗。得此消息,她急得不行,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此前,为了儿子的事,家里的积蓄早花空,还欠下一大笔债。可不管怎样,救命要紧。于是,老人东挪西借还卖了老宅,匆匆赶来。
听着老人沙哑的说辞,有人问:是谁告诉你的消息?老人说,是儿子的朋友给她打的电话,那个人也刚刚刑满释放。
经查证,这是个令人心酸无言的骗局——
老人是被自己的儿子谎称患病骗来的。他真正需要的,只是物质,是面子!

数日后,我所居住的小区也上演了一出同样令人唏嘘的闹剧。
故事的主人公——姑且叫他老赵吧——是个老实人,性情温和,同一小区住了几十年,从未见他与人发生过矛盾。不过,那天傍晚,老赵发火了,气咻咻打电话的样子很吓人。听得出,他是在冲自己的儿女发威。
不一会儿功夫,老赵的儿女们全回了家。可让老赵愈发生气的是,两儿一女要么看电视,要么摆弄手机聊微信,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捱到天黑,吃过饭后又各回各家。那晚,我看到老赵搀扶着老伴在广场上散步,边走边叹气:饭吃了,人走了,可谁也没问今天是啥日子。老伴,今天可是你这个当娘的生日啊!
我听得心酸。早在去年,老赵的妻子就时常丢三落四,记性坏得出奇。带她去医院一检查,结果是血管性痴呆(VD),大脑功能正快速衰退,萎缩。老赵说,趁着妻子还能认识儿女,想让他们好好陪陪她,聊聊天,谁知,母子母女面对面竟陌生得如同路人,而与微信上的那些天南海北的陌生人,却熟悉得如同家人。
这两个发生在我身边的真实故事,让我想了很多很多:“百善孝为先,孝道行天下”,“事孰为大,事亲为大”,“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些曾激励、教化、陶冶了一代有一代炎黄子孙的优良传统,善美家风,都哪儿去了?

好在,这两个故事都有了还算圆满的结局——
第一个,监狱民警录下了老母亲就咸菜啃干馍的场景,录下了她的白发、泪眼,还有对儿子的翘首期望。随后,播放给那名服刑人员看。
看着听着,他禁不住呜呜大哭,双膝一屈跪在了老母亲脚下。
那一刻,我相信他是真诚的。因为,眼泪不会说谎。
此后,每到“亲情热线日”,他都会给老母亲打电话,报平安,还愧疚发誓,说等他出狱,一定会好好孝顺母亲,再也不让母亲日夜操劳,牵肠挂肚。
幡然悔悟,痛改前非,亦是一种孝道。而电话那端的老母亲,也一定会露出欣慰的笑意。
第二个,那日夜深,我无意中看到老赵的大儿子去而复返,手中提着大包小裹。在进门时,他还给弟弟妹妹打去了电话,说今儿个是老妈的生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起来的,其实,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中,善念仍在,孝义犹存。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父母的卧室不再像以前那样齐整,莳弄的花草渐渐荒废,或者他们越来越喜欢小孩并变得越来越像小孩,那么,我要告诉你,你的父母已经老了,开始需要儿女的问候和照料。无论穷富成败,亦无论身在何处,都请记住:
孝心虽无价,但与物质与形式无关。有时候,一句安慰,一声问候,一次陪伴,一顿饭一碗粥,都胜似春阳,暖意融融。
父母之恩,云何可报?慈如河海,孝若涓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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