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里罾鱼

闲云野鹤456

在城里罾鱼
　　    我在樟树坪小学读高小的时候，有一件特别值得回忆的事：一九五九年上学期，狼牙山五壮士之一的葛振林叔叔，要在六一儿童节来株洲和少年儿童联欢。学校接到这个令人欢欣鼓舞的消息，马上布置创作、排练参演的节目。我有幸被老师选中排练一个叫《寻找幸福》的小歌剧，小歌剧只需男生女生两名演员，女生演员选的是二十四班（我在二十三班）的李爱辉。李爱辉是一位小美女，漂亮的脸蛋偏黑，大眼睛，长辫子——同学们叫她“黑牡丹”。
　　    那次联欢演出是在市里的“大礼堂”，我们演出很成功，演出结束和葛振林叔叔合了影，好像还获了奖……
　　    这里要说的是，以后我和李爱辉产生了纯真的友谊。
　　    一个周六上午放学后（下午没课），李爱辉羞涩地邀我去她家玩。她家住在火车站附近。进她家后，我在她家屋后的吊脚晒楼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屋后有一片很宽、很大的水域，比乡下的池塘大得多。低头一瞧，水中许多小鱼在游弋，在水面吐着小小的气泡……我喊李爱辉快来看，她却毫无兴趣地说：“我知道。”
　　    “这么多鱼你们怎么不捞起来吃呀？”——当时正是“过苦日子”的困难时期，鱼很难买到。
　　    “没想过……也没有捞网。”李爱辉答。
　　    “那就用罾网罾呀。”我说。
　　    “罾？罾是什么东西？”她忽闪着眼睛问。
　　    ——唉，城里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我忽然瞟见她家餐桌上有个饭罩，是用麻织纱布（当时还没有尼伦、塑料纱布）做的那种。我眼睛一亮，对她说：“就用这个，这个可以做罾的。”
　　    于是我们找来竹条、小麻绳，抽出穿蚊帐的小竹桿……一会儿一个像模像样的“罾”就做好了。又将剩饭剩菜倒一点在“罾”中作诱饵，急急忙忙将“罾”放入水中。
　　    我们伏在晒楼的护栏上，眼睛瞅着水面，耐着性子等着、等着……水中看见我们的倒影：既专注，又亲昵。
　　    凭经验我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喊了一声“起”，四只小胳膊抓着小竹杆将“罾”起了上来。哇，进入“罾”内的小鱼虾真不少！我们欣喜地将活蹦乱跳的小鱼虾捡入桶内，又满怀信心地将“罾”放入水中。
　　    反复将“罾”起上、放下忙活了二、三个钟头，桶内的鱼虾有小半桶了……这时李爱辉的母亲下班回家了，李爱辉兴奋地牵着母亲的衣袖要她来看我们的成果（我却担心李母见弄脏弄破了饭罩会骂我们）……
　　    而李母见状却喜笑颜开，蹲下身子边拨弄鱼虾边问：“哎呀，谁……谁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他……他呀”李爱辉娇憨地用手指着我说：“他就是和我同演《寻找幸福》的同学。”
　　    “你这伢崽真聪明”李母站起身来笑眯眯地拍着我的肩膀说：“爱辉，留你同学吃晚饭，就吃你们罾的鱼。”
　　在城里念书差不多一年了，从未去过城里同学的家……今天李母不仅夸我，还诚心实意地留我吃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闲云野鹤456

儿时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