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杨郁离

武侠小说《碧海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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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7 05:24:0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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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7 06:44:30 | 显示全部楼层
“寒舍就在东郊,二位若不嫌弃,可与我同去。”叶伯予诚恳地说。
  颜临风笑了笑,说道:“不去了,我出门也有些日子了,正打算归家。我们就此别过吧,后会有期。”
  “二位多保重。”叶伯予说道。
  颜临风行了个抱拳礼,与小惟离开了这儿。
  叶伯予带着忆慈回了楚游的小院,忆慈端来一盆水,为他清洗左臂的伤口。血水顺着叶伯予的手臂流下,忆慈心里难过极了,她多么希望受伤的是自己。随后,忆慈找了些草药,捣碎之后敷在叶伯予的伤口上。她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愧疚地说:“师叔,您受苦了。”
  叶伯予微微一笑,说道:“傻丫头,我不觉得苦。”
  “师叔,你冷吗?为什么你的手臂这么冰凉?”忆慈疑惑道。
  “我的体质一直如此。”叶伯予平静地说。
  “对了,师叔,你怎么知道我在梦君楼呢?”忆慈仰头看着叶伯予,眼神里满是好奇。
  “我听到艾萍姑娘唱《菩萨蛮》。那首词是你儿时写的。”
  忆慈恍然大悟,说道:“是啊。我小时候,你教我写诗词。我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于是模仿古人写闺怨词。你当时还说,我那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说着,忆慈笑了笑。
  叶伯予似笑非笑,缓缓道:“你小时候,总是很忧郁,伤感。终日静静待着,也不说话。我时常想,你一个小孩儿,怎么会有那么多心事。我给你取‘萱萱’这个小名,寓意便是‘萱草忘忧’。我希望你一生无忧无虑,不会伤春悲秋。”
  “师叔,伤春悲秋也有可取之处哦。在梦君楼,就是那无病呻吟的词引来了你,我才得救了。”
  叶伯予淡淡一笑,说道:“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是怎么到梦君楼的呢?这些日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忆慈将伤口包扎好,与叶伯予并肩而坐。她道:“我四处寻你而无果,于是来庐州找师父。可我迷路了,没有找到这儿。我在巷子里遇到玉瑞,她带着几个伙计,强行把我劫到了梦君楼。一开始,玉瑞让我去接客。我不情愿,她就把我关了起来。她每天都安排不同的姑娘来教我琴棋书画。有一次,艾萍姑娘来教我唱曲。她说她在梦君楼以才情著名,然而她才思枯竭,许久没有新作。为此,玉瑞还打了她。我见她可怜,便把以前我写的那些词赠与她。”
  叶伯予微微一笑,说道:“你的善良救了你。”
  “是师叔一直教导我,要做一个良善之人。”忆慈说道。
  叶伯予没有说话。忆慈说道:“师叔,我们回家吧。外面的世界有太多尔虞我诈,我不喜欢。”
  叶伯予心想,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回谪仙谷过完最后的日子,也符合自己的心愿。他点点头,说道:“嗯,我们明天就启程。”
  忆慈的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她轻轻搂着叶伯予的手臂,说道:“师叔,你真好。”
  次日,他俩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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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7 07:35:18 | 显示全部楼层
神雾山上,烟云缭绕,浓浓的白雾弥漫在山腰,有一种冥界的阴森之感。朝阳冉冉升起,它的光辉被浓雾隔绝,只有几缕灰白的亮光,透过密林,照着铺满落叶的地面。露水未干,山路有些滑。岳寒带着几个人,艰难地往山上走去。他们低着头,一边走一边寻找着什么。几人越往上走,雾气越浓,渐渐地,路也看不清了。林子里极为阴森,几人在原地徘徊着,不敢继续前行。岳寒也有畏惧之感,但作为头领,他不得不故作镇定。他看了看周围,说道:“岛主派我们来找千年人参,那是器重我们。兄弟们打起精神,好好找。”
  他们看不清路,只能扶着树木前行。走了一会儿,岳寒在一棵树上摸到了一块鼓鼓的树皮。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立刻缩回手。一瞬间,无数枚暗器从四面飞来。岳寒的属下均被暗器刺中,倒在地上。幸亏岳寒及时扯下外衣,用力一甩,将那些暗器打掉,他才没有受伤。岳寒仔细一看,原来自己摸到的是一个机关。他扫视着周围,心里既愤怒,又惶恐。
  这时,一个黑影从山上走来,模模糊糊,宛如幽灵。岳寒惊魂未定,愣在原地。黑影走向他,面容越来越清晰。她来到岳寒面前,岳寒看清了她那张洁白却凛冽的脸。她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首,随后盯着岳寒,问道:“你没事吧?”
  岳寒正要回答,却突然晕倒在地。殷无蕙看了看岳寒,只见他眉宇英俊,衣着讲究,看起来不像普通人。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扶起他,将他带回了神雾宫。
  岳寒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刚才遇到的那位女子正坐在床沿,凝望着他。岳寒坐直身体,问道:“这是哪里?”
  “我的房间。”
  “你是谁?”
  “殷无蕙。”
  “传说中的幽冥仙子?”
  “没错。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明明没中暗器,为何会晕倒?”岳寒皱着眉头,摸了摸后脑勺。
  “那些暗器遇到血液,便会散发毒雾,你吸入毒雾,不死已是万幸。”
  岳寒急忙问道:“我的弟兄们呢?”
  “都死了。”
  岳寒下了床,气冲冲地说:“你害死了我那么多弟兄,你得给我个交代!”
  “你擅闯神雾山的禁地,我还没收拾你呢!”
  “什么禁地?”
  “你再往前走一点,就是神雾山的禁地——冰湖。在这儿,谁擅闯冰湖,都得死。”
  “哼,那儿还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不成?”
  “无可奉告。”
  岳寒咬咬牙,说道:“我那几个弟兄不能白白死去,你得偿命!”
  殷无蕙冷笑一声,“让我偿命?真是可笑。我若不救你,你早就死了。”
  岳寒看着殷无蕙,一时哑口无言。
  殷无蕙笑了笑,说道:“你先说说,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岳寒冷静下来,说道:“我叫岳寒,是东灵岛的人。不久前,我们岛主受了伤,需要千年人参来医治。听闻神雾山药材多,所以……”
  殷无蕙打断他,笑道:“千年人参?每年都有那么多人来神雾山找千年人参,可从来没人能找到过。你以为这里真的有吗?”
  岳寒愤恨地说:“只怕不是没有,而是来的人都被你们的暗器害死了吧!”
  殷无蕙说道:“千年人参,整个神雾宫,也就只有一棵,还是几年前从江湖郎中手里买来的。”
  岳寒面露喜色,忙问:“人参在你手里吗?”
  “在药房里。没有掌门的允许,谁也不能动。”
  “快带我去见你们掌门。”岳寒急切地说。
  殷无蕙得意地笑了笑,“掌门不在,万事由我做主。”
  听了这话,岳寒更加高兴了。他道:“我愿花重金买这千年人参。”
  殷无蕙漫不经心地说:“我整日待在山里,要钱财有何用?”
  岳寒皱了皱眉,说道:“那你想要什么?”
  殷无蕙不假思索地说:“我想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什么人?”
  殷无蕙从柜子里取出一幅画像,说道:“她叫秦若冰,曾是神雾宫的掌门夫人。我要你找到她,并把她带来给我。”
  画里的女人眉目清秀,温婉可人,岳寒觉得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道:“茫茫人海,你让我怎么找?”
  殷无蕙小声说道:“几年前,她投海自尽,可我总觉得她还活着。也许,她就在东海。不管是不是秦若冰,只要你遇到与这张面孔相似的女人,通通带来给我。”
  岳寒点点头,说道:“我会帮你找到她的。现在,你可以把人参给我了吧。”
  殷无蕙狡黠地一笑,说道:“倘若你拿了人参就跑,我岂不是亏大了?你得先证明你的身份,好让我找得到你。”
  岳寒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地看着殷无蕙。顷刻,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系有黑色缨子的木牌,放在桌上,说道:“这是东灵岛的令牌。你拿着它,可以到东灵岛找我。”
  殷无蕙拿起令牌,只见它的两面分别刻着“岳寒”和“东灵岛”的字样。她满意地点点头,将令牌收进了怀里,说道:“这牌子我收下了,我这就去给你拿人参。”
  殷无蕙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她来到岳寒身边,说道:“这里面的就是千年人参。”
  岳寒接过盒子,迫不及待地将它打开。看到人参,他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应该没错。”
  殷无蕙双手环胸,说道:“记得帮我找人,否则我会告诉掌门,你盗走了人参。”
  岳寒脸色一沉,说道:“你还留了这一手,真是没想到。你放心,我岳寒向来守信用。”
  “那就好。”
  岳寒望着手里的人参,忽然脸色一沉,说道:“虽然找到了人参,但我的弟兄们都死了,我回去如何向岛主交差……”
  殷无蕙一脸无所谓地说:“怕什么?神雾宫多的是人,你可以随便挑几个带走。”
  沉默片刻,岳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如果我要挑你呢?”
  殷无蕙狡黠地一笑,说道:“这个嘛,就要看我们掌门是否应允了。”
  岳寒笑了笑,说道:“你背叛他,是迟早的事。总有一天,你会跟我走。”
  殷无蕙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斥道:“信口雌黄!”
  岳寒笑道:“我只是说笑而已,别介意。”
  回到东灵岛,岳寒把人参盒子交给了赵飞廉。赵飞廉打开盖子,问道:“这真的是千年人参?”
  “不会错的,岛主。”岳寒肯定地说。
  赵飞廉将人参拿起来闻了闻,又瞥了岳寒一眼,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岳寒惭愧地低下了头,回道:“我们找到人参,回来时遇到了强盗。弟兄们为了保护人参,死在了强盗手里。都怪我无能,没有保护好他们。我甘愿受罚。”说着,岳寒跪在地上。
  赵飞廉神情凝重,说道:“那些强盗是什么来头?竟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我的人。”
  岳寒抬起头来,看着赵飞廉,说道:“只是些没名气的小人,已经被我摆平了。”
  赵飞廉沉默片刻,摆手说道:“也罢,找到了千年人参就好。凡事都是有代价的。你起来吧。”
  岳寒站了起来,说道:“多谢岛主体谅。”
  夜里,岳寒回到房间。他盘腿坐在床上,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泛黄的书。书的封面上写着“魔雾神功”四个字,岳寒翻开书,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床沿。他一边看书一边练功,时而击掌,时而出拳。没过多久,他便汗流浃背,疲倦不堪。岳寒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火炉,热得快要窒息。他脱下外衣,拿起书来看了看,内心烦躁不已。岳寒把书扔向床尾,下了床。抬头的一瞬,他瞥见窗外有一个黑影。岳寒目光一沉,往窗户的方向击了一掌。一瞬间,窗户破裂,那黑影受了惊吓,往后退了几步。岳寒看清窗外的人是素霓,急忙跑了出来。他道:“素霓姑姑,你为何在这儿?”
  素霓惊魂甫定,理了理衣襟,说道:“我为何站在这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哪儿来的《魔雾神功》?”
  岳寒笑了笑,说:“是师父给的。”
  素霓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她瞪着岳寒,说道:“你说谎。姐姐怎么会把它给你?”
  岳寒从容不迫地说:“我是师父唯一的徒儿,她不给我,会给谁?”
  素霓审视着岳寒,缓缓道:“《魔雾神功》可是姐姐十年的心血。就算你是她的徒弟,她也不可能把它给你。”
  岳寒面不改色,说道:“素霓姑姑,我也是师父十年的心血。难道你觉得,在师父心里,我还没有一本秘籍重要吗?”
  “我只知道,姐姐最重视的东西,就是她的那些武功秘籍。”
  岳寒冷笑一声,说道:“素霓姑姑,你太不了解我师父了。”
  素霓挑了挑眉,说道:“难道你会比我更了解她吗?《魔雾神功》的事,我会亲自去问她。”
  岳寒劝道:“素霓姑姑,秘籍真的是师父给我的。你不必去问了,以免伤了和气。”
  “岳寒,你要好自为之。”素霓冷冷一笑,转身离去。岳寒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变得阴暗至极。他捏紧了拳头,正想跟上去,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岳大哥”。
  听到这甜美的声音,岳寒的拳头松了下来。他收起了凶狠的目光,转过身来。说话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美丽姑娘,她正是赵飞廉的女儿——赵雪滢。赵雪滢微微一笑,望着岳寒,说道:“岳大哥,你在看什么呢?”
  岳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没看什么。天有点热,我出来透透气。”
  赵雪滢说道:“听说你找回了千年人参,我特意过来跟你道谢。”
  “我只是完成岛主交给我的任务而已,你何必道谢?”岳寒面无表情地说。
  “有了千年人参,我爹的伤不久就会好了吧。”赵雪滢把手里的食盒递给岳寒,说道:“岳大哥,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你尝尝。”
  岳寒愣了愣,接过食盒,说道:“谢谢你,雪滢。”
  赵雪滢笑道:“岳大哥,等吃完糕点,你陪我去海边走走吧。你给我讲一讲你这几天出去的所见所闻,好吗?”
  岳寒一脸为难,说道:“不合适吧。已经这么晚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呢?”
  “我……”岳寒欲言又止。
  赵雪滢失落地垂下眼眸,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岳寒急忙说道:“我愿意,我只是怕岛主看到了会不高兴。”
  赵雪滢凄然一笑,说道:“自从继母进门之后,爹就很少管我了。”她低下头来,眸子里满是忧伤。
  岳寒看了看她,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难过,在你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你。”
  赵雪滢点点头,说道:“希望如此。”
  素霓来到海边的练武场,只见青雾正在专心练功。素霓站在一旁,不敢上前打扰。过了一会儿,青雾如蝙蝠一般飞到了她面前。素霓笑道:“姐姐,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青雾将披风向后一甩,邪魅地一笑,说道:“素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素霓正色道:“姐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哦?说来听听。”
  素霓说道:“我路过岳寒的房间,发现他在练魔雾神功。”
  青雾扬起下巴,望着天上的明月,幽暗的目光如同海水般深不可测。她挑了挑唇,淡然地说:“就为这事?”
  素霓不解地望着青雾,说道:“莫非,那秘籍是你给他的?”
  青雾微微点点,说道:“近日,我在练‘惊雷掌’,它比魔雾神功厉害了几倍。与之相比,魔雾神功只如孩童的游戏。”
  素霓说道:“姐姐,你对岳寒可真好。”
  青雾叹了一口气,看着素霓,说道:“我们都会老去。总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素霓理了理被海风吹乱的发丝,忧心忡忡地说:“把太多东西教给岳寒,你就不怕他威胁到我们吗?不管怎么说,他和我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
  青雾双手环胸,说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倾囊相授。素霓,你也要对岳寒好一些,他能为我们做很多事。”
  素霓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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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7 07:57:2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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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忆慈和叶伯予回到谪仙谷时,谷里的梅花还未盛开,只有干枯的枝条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山路布满苔藓,地面有些滑。忆慈搀扶着叶伯予,向着谪仙湖的方向走去。他俩默默地往前走,彼此都不说话。下了山,叶伯予轻轻把忆慈的手拿开,说道:“不用扶了,我自己走。”
  “师叔,还是我扶你吧。”说着,忆慈再次挽住他的手臂。她抿嘴一笑,仰头看着叶伯予。
  叶伯予沉默地望着脚下的路,目光平静如水。忆慈看得到他清澈的眸子,却看不到他眼底的悲伤。她不知道他中了玉沙寒冰的毒,更不知道他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忆慈傻傻地一笑,说道:“师叔,我还记得初到谪仙谷时你背我下山的情形。我永远忘不了那天的雪,和那天的你。你对我那么好,如今你身体抱恙,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叶伯予望着远方,眼里藏着一丝向往。他的睫毛颤了颤,缓缓道:“我也忘不了,那天的雪。”
  忆慈摸了摸叶伯予的手臂,疑惑道:“师叔,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我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那种刺骨的寒意。”她撩起他的袖子,不禁睁大了双眼。他的手腕微微发紫,像是被冻坏了一般。
  叶伯予连忙放下袖子,说道:“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忆慈微微蹙眉,口吻有些嗔怪的意味。
  “这是前些日子在梦君楼打斗时伤到的,回去敷点药就好了。”
  忆慈将信将疑,“可为何如此冰凉?”
  “可能是昨晚受凉了。”
  忆慈见他神色躲闪,思忖着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她想,师叔有意隐瞒,一定是不想让她担心吧。忆慈看着他的眼,问道:“师叔,你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嗯。”叶伯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忆慈紧紧挽着叶伯予的手臂,仿佛自己一松手,他就会离开。
  回到院子,他俩恢复了从前的平静生活。叶伯予的身体太过虚弱,无法上山采药,只能终日待在家中,研究医书药典。这些日子,他每天督促忆慈学习武功和医术。忆慈不仅要练武,还要学医,虽然很累,却丝毫不敢懈怠。她想,等自己把医术学精了,便能和师叔一样,出去为村民义诊。想到这些,她就有了动力。
  半月之后,叶伯予的身体康复了些。这日,他带着忆慈到山上采药。到了山里,忆慈如同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野鹿,一刻也静不下来,与其说是来采药,不如说是来玩耍。她走在前面,药材都被遗漏在身后了。叶伯予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在她后边仔细找寻着药材。
  一天下来,俩人的收获不少。灵芝、人参、七叶一枝花等等,装满了忆慈手里的竹篮。在山里走了一天,他俩都有些疲倦了。黄昏时分,二人坐在悬崖边休息。叶伯予遥望西方,连绵起伏的山峦宛如水墨画。夕阳西下,天边的云由灰白变为橘黄,又变成火焰般的红色。叶伯予看着那绚丽的红云,心里不禁有些惆怅。太阳落山之后,红云的光辉渐渐隐去,天空变成了灰蓝色,越来越暗。忆慈把头靠在叶伯予的肩上,说道:“师叔,这些日子,你为何要让我学那么多东西呢?”
  叶伯予低头看着忆慈,说道:“你今后免不了会遇到伤病,我希望你学得一些本领,在需要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忆慈不以为然地说:“师叔,有你在,我怕什么伤病呢?”
  叶伯予说道:“师叔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你,你以后,总得学会独立。”
  忆慈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叶伯予。过了一会儿,她的眼圈渐渐泛红。她突然抱住他,说道:“师叔,我要一辈子和你待在一起。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跟着去。”
  叶伯予想要推开她,却又忍住了了。他放下稍稍抬起的手,眼里流露出一丝悲伤。他看着忆慈,说道:“你总要学会一个人生活。”
  叶伯予的肩头传来一阵寒意,他才发现,忆慈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衣物。
  “我不要。”忆慈的口吻带着哭腔,“我想每天都能和师叔一起上山采药,看夕阳。”
  叶伯予的内心像是被石头击中一般,每跳动一下,便传来疼痛感。他闭上微微湿润的眼眶,拥住了忆慈。他忽然觉得,即使立刻死去,也没有遗憾了。“好,我每天都陪你上山采药,看夕阳。”叶伯予哽咽道。
  远方的山川渐渐变成黑色,他俩坐在悬崖边上,在落日余晖中,仿佛被世人遗忘的石雕。
  一天清晨,忆慈做好了饭,叶伯予却迟迟未起。她不禁疑惑,师叔素来有早起的习惯,为何今日这么晚了还没起呢?她来到叶伯予的门前,敲了敲门,唤道:“师叔,起床了。”没有得到回应,忆慈又敲了几下。
  院子里安静极了,忆慈望了望四周,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目光一沉,急忙推门而入。忆慈来到叶伯予床前,只见他躺在床上,双眸紧闭,静得像是停止了呼吸。忆慈在床沿坐下,摇了摇他的肩,唤道:“师叔,师叔……”她探了探叶伯予的鼻息,发现他的气息十分微弱。
  叶伯予寒毒发作,陷入了昏迷,像是梦呓一般喃喃自语:“好冷……”忆慈的手抚上他的脸,手心顿时感到冰凉如雪。叶伯予的脸庞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却觉得浑身更加寒冷了。迷迷糊糊中,他握住忆慈的手,试图获得更多的温暖。他的双手不停地颤抖,冷得像是深冬的冰块。
  忆慈紧紧地握着叶伯予的手,心疼而又焦急。她盯着他紧闭的双眼,说道:“师叔,你别吓我!师叔,你快醒醒……师叔……”
  见叶伯予浑身冰冷,忆慈跑出房间,端来了一盆热水。随后,她立起枕头,让叶伯予靠在上面。忆慈把盆放在床边,将他的双手浸入热水中。过了一会儿,她捧起他的手,发现还是那么冰冷。热水的浸泡,毫无作用。忆慈吓得哭了起来,绝望地抱住了叶伯予。
  忆慈的眼泪不停地落下,心里充满了恐惧。她怕师叔再也醒不过来,怕他真的会离开自己。曾经被关在梦君楼的密室里,她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不知过了多久,叶伯予缓缓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在忆慈的怀里,心里有些疑惑。他离开她的怀抱,问道:“我怎么了?”
  忆慈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师叔,你终于醒了……”说着,她扑进了他的怀里。
  叶伯予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凄苦。他轻轻拍着忆慈的后背,安慰道:“别哭,我没事的。”
  “师叔,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到底怎么了?”忆慈泪眼婆婆地望着他。
  “我……”叶伯予欲言又止。
  “师叔,在这世上,你是我最亲的人。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会独活的……”忆慈声泪俱下,哭红了眼。
  叶伯予担心忆慈会做傻事,忙道:“我告诉你,你要坦然面对,好吗?”
  忆慈点点头,说道:“你说,无论什么事,我都能接受。”
  叶伯予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如何开口。他道:“你扶我起来,我想到湖边走走。”
  忆慈将叶伯予扶下床,又为他披上大氅。俩人出了家门,向湖边走去。朝阳冉冉升起,晨光穿透云雾,照着寒烟弥漫的湖面。叶伯予望着湖水,说道:“十年前,薛蘅让我喝下了一种毒药,名为‘玉沙寒冰’。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研制解药,然而只能暂时控制病情。没有她的解药,我最终还是会死去。”
  听到真相,忆慈的心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她双眼泛泪,神情不知是悲伤,还是埋怨。她道:“师叔,你为何不早一点告诉我?我可以去为你找解药啊。”
  叶伯予一脸平静,内心亦如湖水,没有一丝波澜。他道:“人都会死的,就像夕阳总会落山。你不必悲伤。”
  忆慈怅然若失:“如果你死了,谁人陪我看夕阳?”
  叶伯予叹了一口气,说道:“夕阳,从来都是孤独者的风景。”
  忆慈仰头凝望着叶伯予的眼睛,说道:“我俩在一起,就不孤独了。”
  忆慈的双眸含情脉脉,叶伯予看着她的眼睛,像是陷入了漩涡一般。他忽然产生了一种负罪感,急忙转过头,避开她的目光。他道:“等你师父来了,你跟他走吧。”
  “不,我要永远留在这儿。”
  “我不能继续照顾你了。”
  “那就换我来照顾你。”
  叶伯予的目光停在湖边那些开始萌出嫩芽的梅树之上,沉默不语。
  忆慈问道:“师叔,你说的薛蘅,是不是隐居在万蛛山?”
  “你如何得知?”叶伯予疑惑道。
  “半年前,你走之后,她曾来过这里。”
  叶伯予微微蹙额,忙问:“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忆慈摇摇头,“没有。只是,她好像有些讨厌我。”
  叶伯予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说道:“幸好她没有伤害你。”
  忆慈说道:“师叔,我觉得她并不想让你死。我去找她拿解药吧,她一定会给我的。”
  叶伯予说道:“万万不可。你师父已为我去寻找解药,相信他不久之后就会回来,你不必太紧张。”
  “真的吗?”
  “嗯。”叶伯予淡淡一笑。
  忆慈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喜色,说道:“太好了。师叔,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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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7 08:25:1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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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过去,叶伯予的病情没有一丝好转。忆慈日夜盼着师父到来,可他一直没有出现。一想到师叔的病情,她就寝食难安。忆慈心想,要让师父找回解药,那得等到何年何月?她等不及了,最终决定前往万蛛山。
  一天早晨,忆慈趁着叶伯予还没醒,悄悄收拾了包袱。她来到他的门外,在门槛边留下一封信,便离开了家。忆慈跋山涉水,历尽艰辛,终于找到了万蛛山。她进入米囊花谷,顺着石板路前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杏林居。院子里搭着一些木架,上面摆着十几个装满各种药材的簸箕。此时,薛蘅和粟粟正在簸箕之间走来走去,挑拣着药材。听到脚步声,薛蘅警惕地往门口望去,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忆慈。见到她,薛蘅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一双丹凤眼装满愤怒。薛蘅放下手里的枸杞,把手一挥,十余颗银针瞬间从袖口飞出,刺向忆慈。忆慈腾空而起,翻了个身,避开了银针。她毫发无损地落回地面,不禁暗叹,这薛蘅可真是心狠手辣,若非自己及时闪开,只怕早已性命不保。
  薛蘅板着脸,毫不客气地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忆慈心里忐忑不安,脸因为紧张而稍稍泛红。她捏了捏衣角,一边走向薛蘅,一边说道:“前辈,我来找玉沙寒冰的解药。”
  粟粟看了看忆慈,问道:“师父,她是谁呀?”
  薛蘅没有回答她,而是慢悠悠地走向忆慈,笑道:“怎么,叶伯予还没死?”
  听到薛蘅的话,忆慈极为不悦。然而,为了得到解药,她不得不克制心里的怒意。忆慈挺起胸膛,说道:“我师叔会长命百岁。”
  “你叫他师叔?”薛蘅不解地望着她。
  忆慈点点头,说道:“没错,他是我师叔。”
  薛蘅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没想到,楚游还有这么个徒弟。”说完,她发出一声叹息。
  忆慈问道:“前辈,您要怎样才肯把解药给我?”
  薛蘅反问:“我为何要给你?”
  忆慈鼓起勇气,直视着薛蘅的目光,说道:“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愿意答应你所有的要求。”
  薛蘅说道:“你可知,跟我谈条件,是多么不自量力的一件事?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忆慈说道:“我的命本来就不重要,我活着,或者死去,只关乎我自己。我死了不要紧。可是,你杀了我,却会多一个滥杀无辜的骂名,何必呢?”
  薛蘅笑道:“我归隐之前,在江湖中,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杏林魔女。你觉得,我会在乎多一个骂名吗?”
  忆慈说道:“既然如此,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的命就是你的。”
  薛蘅看了她一眼,稍一沉思,说道:“好啊。只要你喝完我所有的玉沙寒冰,我就把解药给你。我要让你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可以。”忆慈毫不犹豫地点头。
  薛蘅笑了笑,道:“我得警告你,玉沙寒冰的解药只有一份,只够救叶伯予。倘若你服下毒药,是必死无疑的。”
  “我明白。”忆慈面不改色,点了点头。
  薛蘅冷笑一声,转身进了屋。片刻之后,她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薛蘅把托盘递给粟粟,让她端到忆慈面前。忆慈一看,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盛满无色液体的茶杯,和一个白色瓷瓶。
  薛蘅走到忆慈面前,说道:“ 当初叶伯予只喝了几口,便险些丧命。以你的身体,喝完这两杯毒药,休想活过今年冬天。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忆慈看着她,问道:“解药在哪儿?”
  薛蘅瞟了一眼粟粟手里的托盘,拿起一个杯子,说道:“这两杯东西,就是玉沙寒冰,另外一瓶是解药。喝了毒药,解药就归你。”说完,她邪魅地一笑,将杯子递到忆慈面前。
  忆慈看了看薛蘅的眼睛,继而接过杯子。她扫了一眼杯子里的东西,像清水一般,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
  “喝呀。”薛蘅说道。
  忆慈将杯子凑到唇边,微微仰头,将玉沙寒冰喝完。一瞬间,冰凉的感觉从喉咙传入身体,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忆慈觉得自己渐渐变得冰冷、沉重,像是置身冰天雪地一般。她皱了皱眉,把杯子放回托盘。她的双手变得寒冷而麻木,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忆慈握紧了拳头,试图缓解疼痛。她终于知道,这些年来,师叔受了多少苦。同时,她也终于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何等残忍。
  “后悔了?”薛蘅笑了笑,“解药就在旁边,你喝下它,就不会死了。”
  忆慈并不理会薛蘅,她拿起另一杯玉沙寒冰,将其一饮而尽。喝完,她忽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忆慈心想,师叔终于可以不再受罪了。她用手背擦了擦嘴,拿起解药,说道:“解药我拿走了。”
  薛蘅的嘴角微微动了动,眼里有一丝惊讶。她没想到,忆慈喝了毒药,竟然能如此镇定。她问道:“叶伯予值得你这么做吗?”
  忆慈微微一笑,说道:“你对他有多狠,我就能对他有多好。”
  薛蘅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她不愿相信,眼前的女孩这么在意叶伯予。薛蘅忽然有些嫉妒忆慈,在她的衬托下,自己对叶伯予的爱显得那么自私、丑恶。晶莹的泪光在薛蘅的眼里闪烁,她垂下眼眸,眨了眨眼。
  忆慈打开瓶盖看了看,瓶子里是一些黑色粉末,她问道:“这解药怎么服用?”
  薛蘅转过身,背对着忆慈。她沉默片刻,幽幽地说:“以温水冲服,一次服完。”
  忆慈的睫毛微微颤动,眼里含着凄凉的笑意。她把解药放入怀中,行了一个抱拳礼,说道:“多谢前辈赐与解药。告辞。”说完,她转过身,走出了杏林居。忆慈的身影消失在小树林里,院子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粟粟低头看了看托盘里的空杯,说道:“师父,她明知道自己会死,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薛蘅说道:“假如我中了毒,你会用自己的生命去换解药吗?”
  粟粟不假思索地说:“当然会了,师父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薛蘅微微一笑,说道:“那你应该能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做。”
  粟粟看着师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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