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云记》神话连载

柳成萌

　　第一回 阿傩出山求宝地，牛魔变化上云池。
　　话说自大唐三藏法师取经以来，释法光大，雨顺风调，海清河晏，玉宇澄清。出家者渐多，拜佛者日众。
　　一日，西天大雷音寺佛袓座下过江罗汉尊者出奏我佛曰:“近日取经拜佛者众多，雷音寺地少粮稀，不堪日负，时值隆冬将近，而朝佛者不绝，来日必多有冻杀饿毙之辈，恐有伤吾教善名。将何处之，望佛袓早日定夺。”
　　佛袓闻言，乃道:“取经求真，弘扬大法，本为消灾解祸，普渡众生。若为此多伤人命，实违初衷。眼下只有暂闭山门，劝返信众。待来日重整寺院，多修屋舍，再传经法不迟。”
　　伏虎尊者闻言，出列奏道:“佛祖不可！想我西方早年，经不过百卷，寺不没满十间，恶人排挤，妖魔阻乱，千辛万苦才有今日。常言道散易聚难，岂能为方寸之地而拒向佛者乎！”
　　众人亦纷纷应道:“宁可吾等露宿林中，不可废了天下向佛之心！”
　　佛袓道:“你等接待香客信徒，每日劳累，岂能无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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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贤菩萨问道：“如今我佛家信徒众多，香火丰盛，何不另寻良地，再建一二宝刹，宣佛论法，广传善缘，岂不美哉！”
　　佛袓摇头道:“尔等有所不知！起造雷音宝刹，与世间一般寺院远远不同。但凡增修寺院道观，只要官府不问，有钱有地，有砖有瓦，有木有灰，有工有料，即可开造。慢者一年半载，快者一月两月，当能开门迎众，广传道法。这雷音宝刹，却不比那凡间寺观，乃我一教之根，侵日月之玄机，夺天地之造化，择地不佳，必遭鬼邪相觑。日久年深，必房崩屋裂，可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众人道：“原来如此，只不知何处可造！”
　　佛袓曰:“此所在甚是难寻，难寻！即使寻到，也难去得。此处灵山，乃我当年得道之后，用大法力，斩灵山八百诸魔后，方在此起雷音寺，建万世之功。”
　　诸佛道：“如今我教人多势众，法力高强，佛祖指明地方，如有妖孽拦占，收伏了他便是，有何难哉！”
　　佛祖道:“难，难，难。我慧眼观之，那东胜神洲度磐国境内，有一座山唤作太逸山，得天独厚，世间少有。若在此处起寺，任它风吹日晒，地动山摇，诸位安坐其内，可高枕无忧矣！只是却有一桩难处。”
　　诸人皆问：“有何难处？莫非有妖魔在此？”
　　佛祖曰：“此地山清水明，并无妖魔。然早在五千年前，天庭便在此设下诸司，五十座山峰，八百顷良田，共五十名山神，五十名土地，更有城隍、夜游等神一应俱全。我等怎好在此建寺？”
　　文殊道：“此事不难，可着人修一道奏章上呈天览。实陈我灵山之难处，太逸山于天庭尤如九牛一毛，佛家近年教化世人，为天廷出力不少。请玉帝垂恩，将太逸山赐于我等造寺，再加封我佛尊号。”
　　佛祖道：“我出家之人，四大皆空，兴建寺院，只为普渡众生，要甚尊号！即是你等有心，可令伽叶磨墨，速修奏章一道，阿傩择日上天。”
　　这阿傩尊者待伽叶拟好奏本，佛祖加盖了宝印，即收拾行装，带着奏本，出雷音，下灵山，驾一朵祥云，纵地而起。不一时，径至南天门外，那增长天王，远远望见，急忙出门迎接。阿傩讲明送书来意，天王怎敢怠慢，使二名天兵，将阿傩送至灵宵宝殿。提帘大将见了，令之少待，进殿通报。
　　却说那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正坐于灵宵宫上，听众臣奏事，忽闻有西方使者求见。玉帝即令进殿。阿傩拜过玉帝，备言前事，将奏请呈上。
　　奏折曰：西方极乐世界教主释加牟尼谨拜玄穹大天尊陛下！混沌有道，万物轮回，自大天尊登极以来，成仙有门，为圣有方，赏罚严明，天下共仰！我西方释道，秉天之道，守帝之规，衣冠不同，其理无异。今有四方六路向善之辈，齐聚灵山，欲踏乐土。惜大法虽显，怎奈山小路僻，屋寡田稀，求法取经者多有死伤，长此以来，必伤陛下仁德之名，老僧不敢不报也。今观东胜神洲有山名太逸者，可建佛门小寺一座，以缓灵山之急。望陛下施无量天恩，暂借此地，天下苍生，必感陛下大德也。老僧顿首再拜，愿陛下万寿无彊！
　　玉帝览罢奏章，心下大喜，道：“佛老胸怀天下，心系苍生，太逸山寸地，朕岂有不允之理！”
　　大臣里闪出武曲星君，奏道：“太逸山虽小，钟灵毓秀，人才多出，天庭镇守多年，神仙众多，迁居不易。还望陛下着人，再寻别地，起造雷音不迟。”
　　玉帝道：“西天佛老一向普渡世人，解危济困。前者孙悟空大闹天宫，亏佛老出手相助，护驾安天，其功可比日月。后又谴三藏法师西天取经，一路降妖收怪，做尽善事，天下扬名。佛道本是一家，朕意已决，尔等不得多言。”
　　即出圣旨一道，令太逸山一应诸神，收拾文书，一等西天人到，即行交割，速回天庭，论功行赏，另有叙用。
　　阿傩闻罢，忙叩头承谢天恩。玉帝即命人款待佛使，另拟圣旨一道，请阿傩顺道转呈我佛，于七月七日在紫云宫举办卧云大会，请西方诸佛老并众菩萨罗汉同至天宫赴会。
　　阿傩在天上住了一日，驾云返还灵山，言玉帝不吝慷慨，已命太逸山诸神即时交割。众人闻听此迅，欣喜万分，佛祖亦着人收拾银两、物品、经卷等物，待圣旨一到，即至东胜神洲与天将交割，各人须严守清规，勿生事端，违者严惩。
　　众人答应了，又问佛祖那卧云大会之来历。
　　佛祖笑道：“你等皆知蟠桃大会，却不晓得这卧云大会的缘由。”
　　当下众人围住，听佛祖细说。
　　原来当初天地初分，混沌未散之时，太上道祖云游四海，在昆仑山下，看见一座仙洞，内居数十朵祥云，常常出入洞穴，上天入地，迅影疾形，携风带雾，呑雨吐雪，毫无章法。虽无恶意，实扰乱人间。道祖乃显高深法力，吐肺腑之言，收伏诸云精，带上天宫，将己竹杖，化为二里生云池，众云精皆居其中。其哼哈之气，每日里从池中溢出，任飘于九天，兴云布雨，全仗此池。天地间凡有九窍习修得道者，皆可化云为骑，上天落地，遨游八方，造福世间，功德无量。
　　众人闻言，皆赞叹不己。佛道又道：“那卧云大会每千年一次，在生云池畔紫云宫中，邀请各方诸神，赏瑶芝仙草，品蟠桃玉酒，称诵众云祖之德。尔等有幸，此次随我同去，宜多加约束，莫失我佛家体面。阿傩二人于七月初六登天，打理前站，大众次日赴会。余者谨守山门，小心物品，提防火烛，不可怠慢！”
　　众人回到下院， 那无缘参会的固然愁目苦脸，唉声叹气，那被玉帝点了名的自笑逐颜开，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猜测大会中都有甚么稀奇之物。那灵吉菩萨闻声而入，喝道：“出家人张口气失，舌动神丢，全然没些修行样子，还不速速散了！”众僧闻言，唯唯诺诺，讪讪而归。
　　却不料这些言语早已惊动大雷音寺中一个魔头，自此惹下天大之祸。
　　真乃：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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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大雷音寺内，一干僧众在说些卧云大会之事，早被雷音寺戒律院中一头老牛听个仔细。这老牛不是别人，正是原来翠屏山上的老人，火焰山旁的霸主，牛魔王是也。牛魔王自当年被天将围困，不得己归顺佛家，被关在大雷音寺戒律院，系在一支降妖柱上，前半日受五十鞭笞，下半日听一段佛经，恩威并施，以去魔性。这老牛当日在翠屏山称王称霸，娶妻纳妾，何其逍遥自在，只因不借芭蕉扇，便被神佛围困，刀砍斧剁，雷击火焚，关在这深山古刹，不得半点自在，心中一点怨恨终是难消。
　　老牛终日不得外出，听到有人议论外面消息，自是十分在心。似卧云大会小雷音寺甚么的言语，也就罢了。待听得瑶芝仙草四字时，禁不住心驰神摇，四蹄乱动。自古虎狼吃肉，牛羊食草，这牛魔王未得道之时，只是东胜神洲傲来国一小小牛精，因机缘巧合，闯入昆仑山后，偷吃了一株万年瑶草，方才成就大道，尔后翻天覆地，呈强一方。如今听到卧云大会中又有仙草生长，怎能不心动。忍不住哞哞叫了几声，阿傩闻之大怒，拿起皮鞭对准牛背，一顿狠抽。
　　牛魔王挨了一顿痛打，也不出言顶撞，安睡三日，待七月初五夜半，众人尽皆睡下后，即咬牙切齿，不声不响，将铁索咬断，逃下山去。
　　你道他怎能轻易咬断铁索，原来佛祖见他降伏多日，有意放松锁链，却又在其前蹄上画了一道佛贴。这老牛断索不难，然佛祖只需运睁慧眼一观，无论这老牛化作何物，藏身何处，一望便知。众金刚拿住后，必加倍责罚。是此雷音寺中被降魔怪，但有此符，便大门洞开，谁敢逃走。
　　牛魔王急急忙忙，奔下灵山，正待腾空，忽闻地上有人叫道：“牛爷爷，你总算出来了！”牛魔王定睛一看，见一只怪物趴伏于地，黑暗中难以辨清，问道：“你是甚人，为何认得我！”
　　那怪抬头，目中垂泪道：“我是爷爷的辟水金睛兽，爷爷忘了我么！”
　　牛魔王细看之下，果是自己的坐骑金睛兽，早已变得皮薄骨小，恍惚憔悴，问道：“你如何在这里？”
　　金睛兽道：“自从爷爷被金刚带走，小的暗中跟随前来，藏在雷音寺外，日夜盼爷爷脱身，爷爷今日灾厄已满矣？”
　　牛魔王叹道：“早哩！是我咬断绳子，方逃到这里。金刚如知，必然从后急追，不可久留。”
　　金睛兽道：“即是这般，我驮爷爷速速逃命去罢。”
　　牛魔王摇头道：“你身体瘦弱，难以驮得我动，即便逃脱，我身上佛印也难逃佛祖慧眼。我在雷音寺里，听人说卧云会中有万年瑶芝仙草，我如服得此草，方可将佛印除去，你速回翠屏山，我脱身之后再去寻你。”
　　金睛兽磕头道：“只恐金刚追赶得紧，爷爷不及寻到。我今变做爷爷模样，引金刚反向而追，爷爷可速去！”说罢，摇了几摇，晃了几晃，盘起一片芭蕉大的灰云，蹒跚而去。
　　牛魔王泪如雨坠，转身念起决来，腾云驾雾，径向南天门而行。一路闪躲腾挪，只恐遇到熟人，至次日五更，方到南天门外。远远的望见各路仙人，与守门天王行礼入进。牛魔王寻思:“当年翠屏山一战，不少天将皆在，谁不识我相貌，我如就此出去，转眼被人拿下。”牛眼一翻，变作阿傩尊者，使劲一抖，甩掉身上陈年老虱，又抓过一朵乌云拧了，朝脸上胡乱擦抹。即而昂首挺胸，向南天门而行。增长天王见了，慌忙迎接，问道：“阿傩尊者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望恕罪！”牛魔王笑道：“天王何必多礼，我奉佛祖法旨，先一日到达天庭，为众佛前站，免得失了礼数。”增天长王拱手谢道：“佛祖知礼重义，着实钦佩。尊者可先往瑶池歇息。”牛魔王道：“不瞒天王，小僧久闻卧云大会之名，今日有幸到此，想先至生云池一睹云祖真容，再至瑶池等候佛老菩萨，何如？”增长天王笑道：“尊者要去，悉听尊便。”
　　命天兵引牛魔王穿过南天门，通明殿、灵霄殿、凌虚殿、宝光殿、天王殿、灵官殿……如走马观花，直至紫云宫外，生云池边。早有元始天尊，道德真君，南极仙翁等先到众神，各坐其位，听太上老君讲法论道。牛魔王忍住心惊，双手合什行礼，退至一旁。还未找寻，一股清香早已顺风飘至，牛魔王瞥眼一瞧，只见一株巴掌大小的瑶芝，生在化云池西南角下，迎风怒放，千里飘香，牛魔王不由自主，走至跟前。如若此刻牛魔王悄然将其摘去吃掉，转身而去，虽众目睽睽，亦能安然退去。怎奈香气愈来愈强，扑面而来，沁人心脾，魔王饥肠辘辘，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现了原形，变作一头公牛。怒气冲冲，扬起两只尖角，四蹄疾蹬，嗷嗷狂叫，向瑶芝猛扑而去。
　　见妖怪骤现，狂呼猛叫，紫云宫外登时乱成一团。牛魔王拼尽全力，难止脚步，一头撞上云池，这一撞何等力道，瑶芝早已震落，牛魔王大喜，趴地狂嚼。忽闻一声巨响，原来那生云池一角，早已被牛魔王神角戳穿，一道道白光，如那横生的瀑布，自破洞中奔流而出。天宫上雷鸣电闪，大雨倾盆，诸仙措手不及，被白光冲倒。待有神仙发觉，喝叫阻拦时，那白光其势快如闪电，猛如巨雷，谁又能堵得上。
　　眼见池中渐空，老君将一把宝剑丢起到空中，念声咒语，喝道“疾！”那宝剑化成一道紫光，插在云池破洞上，堵住了缺口，这才风平雨静，云散雨收。众人急忙围到池边观看，池内却只剩一朵云祖在池内四面乱窜，其势忿忿不平。
　　众人尚自骇乱之际，广目天王已引阿傩与迦叶二人到来。阿傩看到生云池边一片狼籍，忙问究竟，众神将前情告知。皆欲寻找刚才撞破生云池的老牛时，早已被逃去的云精撞得不见踪影。阿傩顿足叫道：“昨日这畜生咬断铁索，逃出灵山，我等今早发觉，出寺追寻，一路追至北俱芦洲，截住去路，未斗得几下便将其擒住。那厮现了原形，原是牛怪昔日坐骑金睛兽所变，我等将其押回寺中。佛祖慧眼观之，方知牛怪身在天庭。我二人急忙赶来，不想还是晚了一步，酿成大祸！”
　　话音方落，玉帝与佛祖已自灵宵宝殿赶来。佛祖向众神合什行礼道：“老僧看管不严，致使魔王出走，生此大变，罪过罪过！”玉帝道：“此乃牛魔作祟，不干佛老事。”佛祖道：“生云池事关天运，今众云精逃走，大天尊当速派人，擒之归池。”玉帝问：“哪位爱卿愿去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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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白金星出班奏曰：“众云祖多年来兴云生雨，颇有大功，今虽逃去，不过一时顽劣而己，不宜大动干戈。可先礼后兵，好言劝其回天。如若不听，再出兵擒捉不迟。”
　　玉帝道：“谁可当此重任？”
　　太白金星曰：“老臣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力劝众云祖归来。”
　　玉帝曰：“即如此，金星可速去宣召。众云倘肯归来，既往不咎。”
　　太白金星领命，与阿傩迦叶二人，离了紫云宫，到南天门，问守门天将道：“云精过去多时了？”天将道：“方才过去，似暴风急雨，我等拦之不及。”那金星闻言，即与二尊者同驾祥云，出天门追赶。追了一回，但见前方烟气腾腾，蹄声阵阵。三人定睛看时，原来众云精方离天庭，正化为一群俊马，欢厮乐叫，来回奔驰，故此行得不远。三人急纵云头赶上，拦住大路。
　　当先一马止住疾蹄，化为老翁，问道：“尔是何人，竟敢拦道？”
　　太白金星拱手道：“小仙太白金星，奉玉帝之命，特来请众云祖悬崖勒马，回转天宫。不知足下尊姓大名？”
　　那云精道：“我乃凌虚公是也，烦星君回复天庭，我等本世居昆仑，被诓上界，今朝得缘离开，岂有再回之理？你等不必多费口舌，宜速回去，上复玉帝，将池中云祖一起放出。不然，休怪我等翻脸无情也。”那伽叶忍不住喝道：“你这干云精雾怪，擅离职守，逃去天界。好言相劝，何以不识抬举！众神佛稍后便至，恐汝等后悔莫及也。”
　　凌虚公大怒，喝道：“我等与天地同生，你为何物，敢出此言！诸公，不必理他。”复化为野马，当先开路，众云精一拥而上，把伽叶撞翻在地，呐喊着去了。伽叶强忍疼痛，扶地起身，与太白金星驾云返回紫云宫外，上复玉帝佛祖，道众云精口出狂言，不愿回天。
　　玉帝闻之，即问道：“谁愿领兵，擒众云祖回天？”
　　列仙中闪出一名神将道：“小将不才，愿提一百天兵，擒拿妖云。”众人观之，乃托塔天王麾下先锋大将巨灵神。玉帝道：“巨灵神力大法高，可当此任，速速前去，莫要放走一个。”
　　巨灵神领了圣旨，即回府点起百名天兵，不拿刀枪棍棒，只带绳索枷具，径出南天门而去。行了一柱香功夫，赶上众云，横步扬斧，大喝道：“大胆妖云，还不停步！”凌虚精还化为原身，问道：“来将又是何人？”巨灵神道：“我乃托塔天王部下先锋巨灵神，特奉玉帝圣旨，前来擒捉汝等。识相的，速速掉转马头，随我回去，免得绳捆枷套，白白受罪。”凌虚精笑道：“你这厮身亢步大，头方肚圆，有何能耐，敢来送死？速速回去，饶你性命。”巨灵神大怒，挥斧砍将上去。凌虚精不慌不忙，伸出二指，轻轻接住斧刃，却如砍在一朵棉花之上。巨灵神大惊，急收斧时，又不动之分毫，张眉怒目，使出一身汗来。凌虚精忽一松手，巨灵神跌了个仰天跤，斧子险些劈中自己头脸，不敢再战，带着捆缚手返回天庭，回奏玉帝，言凌虚公手段高强，难以抵挡。
　　玉帝大怒，喝道：“你这厮自告奋勇，却着实无能，折了锐气，丢了天将体面，宜推出斩首。”众臣闻言，尽皆力劝，玉帝道：“即是众卿力保，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重责三十藤棍，停俸一年，以观后效。”
　　巨灵神惶恐谢恩，退下受罚。千里眼、顺风耳入殿奏道：“众云精化为天马，驰骋不息，离天界石只有八千里之遥。”
　　观世音菩萨道：“若等云精驰离天界，恐难以擒还。”
　　玉帝道：“众云精颇有法力，寻常天将难以制之，还望佛祖派遣能者，半道拦截，擒之归天，功德无量矣。”
　　佛祖侧首问道：“斗战胜佛何在？”
　　只见众僧中闪出一人，应声而回。
　　此人如何装束？
　　身穿袈裟明晃晃，
　　头带僧帽亮堂堂，
　　手抬足动似轻盈，
　　举轻若重有份量。
　　尖嘴薄腮似雷公，
　　浑身上下毫毛长。
　　天下地下人尽知，
　　斗战胜佛美名扬。
　　佛祖道：“悟空，知你筋斗云打得快，可先行一步，至天界石前截住众云。”孙行者躬身领了法旨去了。
　　佛祖又道：“普贤，文殊二人何在？”
　　二位菩萨闻言，各行一步，向佛祖合什行礼，道：“弟子在此。”
　　佛祖道：“汝二人领三百罗汉，火速赶往天界石，与悟空会合，擒云归天。”二菩萨亦领旨去了。众神赞道：“二位菩萨出马，再有斗战胜佛相助，当可大胜而归。”
　　玉帝吩咐仙娥力士，重备御酒仙丹，犒赏有功人等，众神佛安坐饮酒不题。
　　那孙行者，行至南天门外，驾起云头，翻云穿雾，霎时到了天界石边，坐了一盏茶功夫，方才见到前方风尘仆仆，马蹄声声。孙行者从耳边掣出金箍棒，晃一晃，碗口粗细，二丈样长，横棒立定于道旁。那云精们奔腾正疾，忽见行者，复化为原形，问道：“那挡路的又是何人？报上名来。”
　　孙行者收棒驻地，左手叉腰，右手指定众云精道：“要问我的名姓，你们须站稳，听仔细了：
　　我本生在天地间，东胜神洲花果山。
　　八方灵气归一处，日月精华绕石边。
　　忽有一日石崩裂，气动地来声震天。
　　水帘洞里我称尊，花果山上我争先。
　　云游习得高深法，降龙伏虎号齐天。
　　妙手空空盗御酒，只身搅乱仙桃餐。
　　天庭派人难降我，一脚将炉来踢翻。
　　佛祖苦心将我劝，力保唐僧到西天。
　　功成名就身成佛，三界扬名万年传。
　　你们这些云魔雾精，有何本事，竟敢逃出天界，屡违旨意！趁早回去，免尝我铁棒的滋味。”
　　当头云精闻言，呵呵冷笑道:“听来你也是个有些手段的，如何孤陋寡闻，不识我等来历？你也给我仔细听了：
　　你本生在天地间，我本生在天地先。
　　混混沌沌无颜色，缈缈茫茫无人烟。
　　盘古挥斧奋千鈞，开天劈地始有端。
　　昆仑山下有仙洞，我等皆生洞里面。
　　无拘无束真逍遥，遨游四海乐无边。
　　忽有一日阴云生，一位老祖到洞边。
　　巧舌如簧将我哄，笑里藏刀手段奸。
　　诱骗众云上天界，杖化铁池将我关。
　　生云布雾全由人，身居池中真可怜。
　　日月如梭弹指过，身心恍惚不知年。
　　喜有一僧来赴会，径直奔向云池边。
　　身化大牛怒低头，虎背熊腰身躯宽。
　　四蹄如飞势道猛，一只牛角透池穿。
　　半点光亮透进来，丝丝清气沁心间。
　　此时不走何时走，此时不窜何时窜。
　　迈开大步离天界，意志如钢脚步坚。
　　犹如渴龙回大海，恰似饿虎归深山。
　　佛挡路来杀死佛，仙挡路来杀死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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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行者听罢大怒，骂道：“不知死活的妖怪，纵然兴云生雨，有些功劳，就敢这般狂妄！非是老孙夸口，任你跑到天涯海角，老孙扭动腰儿，擒你易如反掌也。”
　　云精问道:“闻大圣驾云迅疾，一动万里，天下未遇敌手，是也不是？”
　　孙行者笑道：“一动万里何足道哉！老孙之云唤作筋斗云，一个筋斗便有十万八千里。除了与世尊斗法，输了半式，与大鹏争战，失了先机外，天上地下，未逢敌手。”
　　云精道：“我等今日鱼跃鸟飞，心下欢畅，不与你动手。你只说你的筋斗云利害，我便与你比试一番。若我输了，带众云返回生云池内。若你慢了，让开大道，各走一边。如何？”
　　行者呵呵冷笑道：“你即以卵击石，我自无话可说！只不知怎生比法？”
　　云精朝下一望，但见一座山峰，透过云雾，时隐时现，便指着那山道：“大圣可知那是甚么山？”
　　孙行者放眼望去，道：“我时常云游四海，岂不认得，此山唤作天柱山，露出云端之峰，为入天峰，峰高路险，凡人上不得峰，峰上有桃树一百余株。”
　　云精笑道：“有桃树最好。我立此观之，入天峰距此约有千里之遥。你我一起驾云而去，看哪个先摘来桃子，哪个便赢，怎样？”
　　孙行者笑道：“千里之遥，我转眼便到，怎显得我的手段！也罢，我轻云熟路，让你先行。”
　　云精道：“老夫恭敬不如从命，先走一步。”足下生风，向天柱山呼呼飞去。行者一见，大笑不止，道：“似此等脚力，就敢与我比试。我把整株桃树挖出，让你心服口服。”念动咒语，唤出筋斗云，纵步跳上，双手捻决，便要腾空而追。谁知行者还未跳起，足下云朵猛地一揪，将行者掀翻了去。行者大惊，骂道：“这东西如何倒摔我一跤！”又即跳上，不想仍被摞下。接二连三，如此这般，竟似不服管束的野马一般。行者只顾摆弄，云精早已带着两颗红透的桃子踏云而归，奉送行者道：“大圣认得此果否？”
　　孙行者面红耳赤，口不能言。忽见仙雨漫漫，瑞气纷纷，原来文殊普贤二菩萨，八大金刚并三百罗汉从后而至。文殊、普贤叫道：“悟空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八大金刚手执宝剑，领三百罗汉，挥兵杀来，杀声震天。二菩萨运起大法，合起佛光二道，护着众人，向前冲去。众云抵挡不住，纷纷败退，几名翻倒的云精早被护法揭谛绑缚起来。云丛中忽然又走出一位云祖，大声喝道：“今日之势，有进无退，有死无生，众公当奋勇向前，杀退敌兵！”右手挥舞，画出一道白光，越运越快，白光渐成一道白圈，众云见之，纷纷效仿助力，白圈渐渐变大，有二丈方圆。众云呐喊声中，白圈向佛光挤去。怎见得这白圈的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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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悠悠，亮津津。
　　一道一道似祥云。
　　中间恰似无底洞，
　　两边又似快刀抻。
　　无穷无尽头发麻。
　　寒气溲溲心转晕。
　　众人初始不知利害，迎着圈子向前猛冲。只有悟空乖觉，察到不对，撤步急退。其余人等一挨着圈子，便被打翻，倒地呻吟。仔细看时，众金刚的兵器被圈子折断，二菩萨撞在地上，半响动弹不得。被缚的云精趁势挣脱束缚，重归云群。那为首的凌虚精指着躺在地上的众人道：“看佛祖面上，暂饶汝等性命。可速归报信，即使佛道二祖亲至，我等众云齐心，照样取他们性命。”
　　金刚，菩萨，罗汉伤的伤，残的残，面带羞惭，回到天庭，一一奏明。佛祖沉吟，道：“众云精如此无礼，你等可先归灵山将息。”众人奉命拜辞而去。
　　玉帝道：“众云精法力高强，此刻已过天界，该当如何处置？”
　　佛祖道：“可派人向凡界散布消息，生云池练魔宝剑近日松散无比，众云精念池中同类，必来相救。再在池外设一座伏阵，于紫云宫四角挂上四件宝物，众云精可逐一而擒也。”玉帝问道：“是哪四件宝物？”佛祖道：“可取道祖紫金葫芦挂于东角，再取羊脂玉净瓶挂于南角。再取东来佛祖后天人种袋挂于西角，再用搭塔天王宝塔放于北角，众云精一进此阵，四宝齐出，必束手就擒矣。”
　　玉帝道：“此计甚好！”忙令人依计取宝而施，一面使长舌天师领二十名大口神婆下界，散布消息。众仙皆离了紫云宫，只令云部二童子，把守云池，只等那众精前来自投罗网。
　　却说那长舌天师奉了圣旨，率神婆径下凡间，腾云驾雾，四处奔走。将生云池外降魔剑松落之事传遍天下，回天宫邀旨。玉帝闻迅大喜，令赏赐长舌天师,一边静等众云上门。过了十余日，并无半分动静。忽有天师张道陵有要事相奏，玉帝命张道陵进殿。
　　张道陵奏道：“众云精降临凡间，有法无心，多被凶怪猛妖，妖僧恶道，施展法术，定住云精，借其神力，腾挪变化，为祸人间，望陛下察之。”
　　玉帝闻迅大惊，命人下界详查，果如张道陵所言。玉帝大怒，着令将紫云宫土地，生云池水神，并云部推云童子，东天门值守天将，交付都察院，追其失察之罪。都察院查明奏报：紫云宫土地，云池水神二人，常驻生云池，未觉其兆。推云童子平日管束云精不严。东天门值守天将玩忽职守。宜重责紫云宫土地三百锤，贬落凡间，云池水神罚与老君烧火，东天门天将，罚与御马监养马。
　　武曲星君奏曰：“云精被借去神气，其势甚大，还望陛下早早派神兵下凡为是。”玉帝即请太上老君总领天界事宜，四大天师为凡间策应，另选一名能征善战、法力高强之人，降临凡界，洗云回天。
　　阶下众臣各自寻思，云精如此利害，孙行者与二菩萨如此人物，都抵他不住，谁敢出头领旨。武曲星君奏道：“陛下莫忧，臣保举一人，可当此命。”玉帝问道：“贤卿保举哪位？”武曲星君道：“臣所荐者，乃是陛下亲甥，灌江口杨戬是也。杨戬武艺超群，法力高深，嫉恶如仇。当初孙悟空大闹天宫时，正是杨戬出战，方才擒捉孙悟空上天。以臣度之，此任非杨君莫属。”
　　玉帝闻言大喜，道：“卿言甚是，朕差些忘了此人。”即命传旨，宣调杨戬上殿。
　　天使领了圣旨，径下凡间，行至灌江口二郎山门，请报杨戬，有旨意宣召。守庙神吏言道，二郎神方出庙宇，前往东山打猎，不知何时方回。使者不敢久等，随着庙吏指使，驾云往东寻去。不多时，只见前方浓烟滚滚，犬呔马嘶。使者定睛看时，正是杨二郎纵起神风，驾鹰喝犬，指引众人在林中围禽捕兽。早有天兵上前，宣示来意。杨戬闻之，不敢怠慢，忙收了云头，寻个僻静无风之地，摆案燃香，领众人恭领圣旨。天使读罢，杨戬即使手下暂回山门庙宇，自己随天使觐见玉帝。
　　那一众兵将，带着打获的鹿、牛、熊、豹等兽，自回山庙不题。单表那杨戬，与天使驾云头，不多时，至南天门，径至灵宵宝殿，叩见玉帝。玉帝讲明原委，杨戬道：“云祖众多，小神一人，恐难胜任此职。”玉帝道：“除天庭调度众神，下凡之人，共有三位，贤甥可从天界任挑两人，随你下界助功。”杨戬道：“无须劳动天神，只须回我灌江，挑先两位梅山兄弟与我同去，大事可成。”玉帝道：“即如此，便与你三面洗云玉牌，你带回山去，任选二将。明日回天复命，朕在紫云宫候汝佳音。”

柳成萌

　　第二回 神驴出宫助显圣，青丝江畔识蚌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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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二郎领了圣旨，离了灵霄殿，驾云出南天门，哪消半个时辰，已至灌江。早有那康、张、姚、李四太尉，郭申、直健二将军齐聚山中，等候兄长消息，此时见杨戬归来，纷纷询问究竟。二郎将奉旨擒云之事告知，六人闻言，俱各踊跃欢喜。郭申笑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兄弟几个向来兵不离将将不离兵，大哥带着我们，必势如破竹，不强似天将在旁碍手碍脚！”
　　杨戬道:“愚兄之意，亦是这般。本欲使众兄弟同去，奈何只有三面云牌在手。不知哪二位兄弟，愿与愚兄一道，洗云捉怪，共成大业？”
　　六圣听了，皆要随兄长下凡，捉妖降怪，吵吵嚷嚷，谁肯退后。杨戬道:“众兄弟武艺精熟，一时之间难分高低！依我之见，不若在筒中放下六根竹签，二红四黑，抽中红签者即于我同去立功，未抽中者留下看护山门，莫要伤了和气。”六圣喜道:“此法甚妙，便依大哥之言。”
　　早有人取过签筒，杨戬摇了几摇，置于桌上，众人便要抽取。忽见家丁急匆匆奔入门内，气喘吁吁。
　　杨戬问道:“何事惊慌！”
　　家丁喘几口气，禀道:“回二爷！适才小人在江边巡视，忽见一群妖怪，手持枪棍，相貌不善。小的喝问，反被斥骂殴打，小的不是对手，急急回来禀报。那伙妖怪，已近山门了！”六圣怒道：“甚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即与杨戬同出山门。但见山前浓雾漫漫，乌云滚滚。五只老魔在前，百名妖兵随后，在山门前举刀舞枪，大呼小叫。康安裕喝道：”尔等是何方妖怪，敢来此送死？“
　　一只魔头大摇大摆，走出阵来，怪眉怪眼，尖声叫道：”我乃轩辕老仙，这几位是我师弟，我五个虽横行四海，得道多年，却无洞穴安身。闻知二郎山福门宝地，正堪修行，特来向杨君借山一住，望勿推却。“
　　姚公麟骂道：”我大哥乃天庭敕封，居此多年，可是你等说来便来，说住便住的。兄弟们今日重任在身，又念在你等苦修一场的份上，不与计较。识相的快滚，不然，个个剁成肉泥也。”
　　老魔冷笑摇头，道：”你虽在此多年，今日也要挪挪地方。“
　　张伯时喝道：”兄弟们与他费甚么口舌，我等要洗云建功，正好杀了这厮们祭旗，也不需抽签占卜。只看谁杀的妖多，谁便与大哥同往！“举起一条点钢枪，跳起便刺。老魔挥刀抵住，你攻我守，战在一处。
　　杨戬右手一挥，六圣兄弟并三千草头神，一并掩杀过去。那四个魔头见了，亦率妖兵抢上，战了一回，抵敌不住。却分站五方站定，围成一个圈子，外白内黄，隐隐放出绿光。当头一魔，刺一枪便走，五人轮刺，令人眼花缭乱。杨戬大惊，一时竟寻不到破绽，不住后退。
　　康安裕笑道：“大哥莫慌，看我兄弟战他！”即与五圣亦围成一圈，棍来枪架，刀来剑挡。原来六圣一起征战多年，互知心意，相互救应，故此不惧妖阵。杨戬急念咒语，喷出一把三昧真火来，烧向妖阵。五魔知道此火利害，将平圈化为竖圈，手足相攀，似面车轮，往山外疾滚。众人执兵追出山门时，已无影踪。杨戬惊道：“这几个妖怪如此法力，实难对付！”六人笑道：“大哥不必忧虎，妖阵虽恶，亦不敌我六人联手！”
　　杨戬摇头道：”魔头虽退，只不知何时再来。五人结成阵势，全仗六位兄弟合力相持。若去两人，妖怪再来时，却怎生是好。“
　　六人闻言，谁敢夸大，俱各不语。杨戬苦思之下，并无良策，只得令众兄弟坚守山门，自到天界，再请玉帝选派贤臣良将。自是一番嘱托，众人送至山门外，道：“大哥此去，山遥路远，势单力孤，务须小心为是。倘方便时，使人捎信至山，免兄弟们挂念。”杨戬道：“兄弟们只顾放心，谨守门户，候我功成回山。”当下辞别六圣，驾云上天，复至南天门外，与守将叙礼，向紫云宫而行。待行至齐乐宫时，忽然一串钟鸣自远传来，其声清脆悠扬，原来是午时将至，紫云宫中众仙子奏起仙乐。天上仙吏侍女，听了这奇音妙律，都是神清气爽，心驰神摇。独独这杨二郎，一听之下顿时浑身冒汗，暗叫一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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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道杨戬如何惊慌！
　　原来他忽然想起，适才一行，六圣兄弟因抵御妖魔不能离山。自己奉旨寻将，如今一人回到紫云宫中，岂非犯了欺君之罪？想到这里，杨戬停下脚步，不敢再走。如再下凡，必然误了时辰，亦是大罪！如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情急之下，默念咒语，叫声“疾”。只见半空里跳下一只白犬，又扑又跳，向杨戬撒欢。此犬正是杨戬宝物，神犬哮天。杨戬朝哮天犬微一摆手，哮天犬抖擞精神，着地一滚，化作人形，颈细嘴尖，清瘦嘣干，拜伏于地道：“爷爷！”
　　杨戬道：“我奉旨寻将，如今独自一人，不能回见玉帝。你可持此玉牌，随我下界灭妖。”哮天犬闻此好事，欣喜万分，呲牙咧嘴，来回疾走。杨戬寻思，虽有哮天犬充数，还少一个，仍难复命。乃环顾四周，但见一头灰驴，卧于齐乐宫门首，懒洋洋，慢吞吞，在那里晒毛吃草哩。杨戬赞道：“此驴倒也生得壮实。”走至跟前，不由分说，施展法术，朝驴头轻轻一拍，将驴子化为人形。脸长耳大，肚鼓腹圆，颇有几分人样。杨戬将玉牌挂其脖上，连哄带拉，带着二个前往紫云宫外，请旨进殿。
　　玉帝闻报，即命三人进殿，问道：“杨戬寻将之事若何？”杨戬奏道：“近因妖魔相侵，梅山兄弟守候山门，不得脱身。杨戬恐误了期限，擅自作主，使哮天犬化为人形，可当一员。又见齐乐宫外一头驴子身强体壮，亦可为一助。乞恕杨戬擅专之罪。”玉帝道：“我道此人有些面善，原是齐乐宫中拉水推磨之驴。此皆天意，如何怪你。”问那驴子道：“汝可愿下界捉妖立功么？”
　　驴子拜伏于地道：“小人承玉帝天恩，得蒙在齐乐宫中效力多年。今又蒙杨显圣举荐，愿与杨君同出天界，洗云捉妖，万死不辞！”杨戬闻听此言，又惊又喜。玉帝道：“此驴亦非凡品，当年朕云游四洲，行至南赡部洲一处松林，见其膘肥体壮，足堪大任，便带回天庭。此后拉磨挑水，施肥浇园，至今已有八百年矣。此番下凡，倘能成就大功，天仙神禄，亦有尔位。“
　　驴子慌忙磕头，叩谢天恩，又请玉帝赐名。玉帝道：”即是二郎有缘带你，汝之名姓，可由二郎来定。“杨戬辞道：”杨戬略通武艺，文才浅疏，还请陛下赐名。“
　　玉帝微一沉吟，见天师张道陵立于宫外，便道：”你还认种为姓，姓吕名道陵，可好！“驴子闻言，磕头如捣蒜，恭谢玉帝赐名，此后便叫吕道陵不题。玉帝又道：“哮天犬即有缘领牌下界，二郎可为其取一名。”二郎道：“哮天犬可取本名肖田泉三字，不知陛下以为如何？”玉帝道：“可为”天全“，意寓天池云祖齐全之意。此名甚佳，载入天册，功成之日，肖天全脱却本壳，亦受天禄。”肖天全听了，亦忙叩头谢恩。
　　杨戬道：“云祖甚多，逃去日久，如何找寻，还请陛下指点！”
　　太上老君道：“下凡云精虽众，非无迹可循。我将生云池中一块青石，放于八卦炉中，煅炼九日九夜，化成罗盘。你可拿去，照此罗盘指引，可粗知云祖所在，循序渐进，可逐一而破。杨戬久经战阵，法力高强，无须多嘱。吕道陵初下凡间，赐汝多宝袋一付，足可防身。寻到云祖之后，可召当值功曹，押云回天。"
　　玉帝道：“今封杨戬为洗云荡魔天尊，三人一力同心，大事可成。众生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这便下界去罢。”
　　杨戬拜辞玉帝老君，领吕肖二人，离紫云宫，出南天门。穿越茫茫云海，径下凡间去了。

对骂中成熟

哈哈，诙谐好看，楼主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