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alice影

长篇-----天上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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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7 06:31:3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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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7 06:50:0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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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7 07:33:30 | 显示全部楼层
次日,白宇跟着唐灵一起到街上闲逛。白宇并非没有来过苏州,只是与自己喜欢的姑娘一起上街游玩,心底自是十分欢喜。唐灵知道白宇擅长书画,一手墨竹画得尤其之好,于是就带着他一同到书香斋去。这是苏州文人雅客经常聚集的地方。
  书香斋以文墨书画会友,只要有此雅才,便可在此广结好友。书香斋的王老板一眼便看到进门的唐白二人,忙迎上前去问候道:“唐姑娘昨日才来过,难道是放不下那幅海棠图?”
  唐灵道:“王老板说笑了,今日我是陪朋友来的。”
  王老板当然已经看到了与唐灵同来的男子,只是当他正眼瞧这位公子时,神情不觉微微一怔,“没想到今日白公子大驾光临敝斋,真是令敝斋蓬荜生辉。”
  原来白宇曾经来过书香斋,当年一副破云图,气势开阔豪迈,让在场所有人为之动容赞叹。王老板自此便记住了白宇这个人,只是没想到时隔数年,才又一次遇到这位才情绝佳的公子。
  白宇微微颔首道:“王老板客气了。”
  王老板立即命小厮安排了楼上的雅座。这书香斋没有包厢,除了楼下大厅外,就只有楼上的各间用苏绣屏风隔开的雅座。
  王老板这里的书画确实不少,挂得墙上满满都是。白宇隔着楼上的雕花木栏,望着楼下三三两两进来的文人,有不少手里还抱着字画,有的则聚在一块儿谈文弄墨。
  伙计端了茶水和点心上来,王老板似是知道白宇喜欢饮茶,竟把珍藏的上好碧螺春也拿了出来招待。唐灵笑道:“你的面子可真大,我们平日来这里,王老板可从来没有如此盛情相待过。”
  伙计欠身道:“这是我们老板请白公子和唐姑娘的,老板说了,若是白公子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吩咐小的。”他的脸正对着下面的大厅,正巧看到有个消瘦的蓝衫公子走进来,轻笑道:“这穷酸秀才还真的来了!”
  唐灵顺着伙计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位秀才,不解地问道:“什么穷酸秀才,他来了你们这书香斋有什么奇怪吗?”
  伙计回答道:“姑娘您不知道,两日前这位丁秀才拿了一幅字画来,想在我们这书香斋寄卖,正巧碰上了城东的宁公子,宁公子看了那副字画之后,直截了当地说他愿意买下字画,可是只出十文钱。丁秀才听了当场脸红脖子粗的,说宁公子这是在羞辱他。于是两人就那副字画评断了起来,足足争论了一个时辰,最后宁公子也没买下丁秀才的字画,说是给他一天的工夫,再画出一幅画来,到时候请城中其他才子同来鉴赏,看他的画到底值多少钱。”
  唐灵笑道:“这倒是有趣。”然后对坐在一旁的白宇道:“过会儿我们也下去看看热闹。”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宁公子也来了,身后跟着他的两个小厮,另外还有两个人,看样子,应该就是宁公子请来鉴画的人了。
  只见那位宁公子走到丁秀才的面前,笑着作揖道:“小弟来迟了,还请丁兄见谅。”
  丁秀才不卑不亢,不喜不怒,只是微微地欠了欠身,算是回礼。宁公子遂向他以及在场的诸位引荐了他请来的两人,“这两位是城东江家的二爷和三爷,相信他们两位的大名,不用小弟多说,各位也应该知道。”
  城东江家是有名的缨簪世家,一门曾出过五位进士和一个榜眼,到了这一代,更是出了三个出类拔萃的人,分别是老大江礼、老二江祥、老三江祁。此次被宁公子请来的便是江祥和江祁,两人不仅家学渊源,且一个擅长书法,另一个专攻诗画。
  唐灵拉着白宇下了楼,悄悄道:“这个宁公子还真是厉害,竟然把江二爷和江三爷都请来了!”走得近了,倒也看清了那位丁秀才,果真是个穷秀才,身上的蓝衫已经洗得都发白了,穿戴尚且整洁,但怎么看,也掩盖不住一脸的酸腐气。
  只见丁秀才对着江祥和江祁各做了个揖,说道:“晚生久闻两位先生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实是晚生的荣幸。”说完,便把带来的那卷字画卷开,摊平在桌子上,“还请两位鉴赏晚生所画,若能指点一二,晚生感激不尽。”
  霎时,所有人都围上前去看画。月落乌啼,霜天寒夜,江枫渔火,孤舟客子,任谁都看得出丁秀才画的是一幅枫桥夜泊图。
  江祥点头赞道:“唔,画工不错。笔锋颜色都运用得恰到好处。”
  丁秀才消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道:“多谢二爷夸奖。”
  “可惜啊!”江祁却叹道。
  刚才江二爷还称赞此画,却不料江三爷出言说可惜,当下所有人都屏声倾听江三爷接下去的评论。“画虽是好画,工笔精湛,却也不难看出阁下画此画时只重形而不重意,敢问丁秀才你可曾亲眼见过秋日里寒山的漫山红叶,亲耳听到过深山霜钟的声音?”
  丁秀才道:“晚生乃苏州人士,自是去过寒山寺,见过三爷所说的景色。”
  江祁笑说道:“那你为何不画你看到的寒山寺,却画张继笔下的寒山红叶呢?你既然是苏州人,那就应该知道现在的寒山寺、吴淞江,已不是数百年前张继笔下的模样了。”
  一语中的!丁秀才顷刻间便哑然失色:“这……”
  “哈哈哈——”宁公子笑吟吟道,“我说的吧!你丁秀才的画就只值十文钱。怎么样?听了江三爷的话,你有何要说的?”
  丁秀才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却也没有因为宁公子的话当场发作,只是向江祁作揖道:“三爷评说得有理,晚生受教了。”
  唐灵看不惯这位宁公子的嚣张气焰,摇头道:“就算丁秀才的画不好,宁公子也不应该这么当众羞辱他。”
  白宇叹道:“世家公子,难免喜欢锋芒毕露。”
  唐灵轻笑:“我只看到了他的毕露,但没有看到他的锋芒!”
  丁秀才此次前来,只为请人鉴画,并非与往日一般寄卖字画,现江二爷和江三爷已将画作评论完毕,两位先生的话倒也中肯,因此丁秀才虽面上不佳,心中却是服气。只见他卷起画作,正欲离开时,被王老板的伙计给喊住:“丁公子请留步,有人要买你的画!”
  丁秀才惊讶,“有人要买这幅画?”
  伙计道:“不错,买主说请公子开个价。”
  竟然有这样的买主!若是这位丁秀才说个大数目,那买主岂不是要吃大亏?江祥、江祁以及那位宁公子俱是一脸茫然,不知这位买主到底是何身份。
  只见丁秀才对书香斋里的人环视了一遍,又兀自低头踌躇了一番,开口道:“这幅画,我卖十文钱!”
  就连宁公子也没有想到这穷酸秀才竟然真的把画卖十文钱。
  伙计道:“那好,请公子把画给小的,跟小的到账房去领钱。”
  丁秀才走了之后,宁公子向身边的两位问道:“二爷三爷,你们知道那买画的人是谁吗?”
  江祁摇头不知,江祥原本也想说“不知”二字,无意中却隔着人群看到了角落里坐着一人,“我想我知道买主是谁了。”说完,迈着步子走到那人跟前,弯腰做了个长揖,“周大人,想不到大人也在这里。”
  周子穆是一个人来的书香斋,身边并无随从伺候,“我也是趁着闲情来此坐坐,看看有没有好字好画可以欣赏,却没有想听到了两位先生的高论,也算是有缘吧!”
  江祥和声笑道:“有周大人在此,我们兄弟两个只能算是班门弄斧。”
  宁公子平日里虽心高气傲,但是见到江家两老爷在这位周大人面前恭恭敬敬,想必眼前的这人不是身居高位便是才高八斗之人,因此也不似先前那般张狂造次,敛容颔首,安静地在旁聆听。
  白宇是认得周子穆的,但他不想上去与这位朝廷要员攀谈,于是牵着唐灵的手欲上楼去。之前看到墙上挂着的那些书画有几幅着实不错,他还没好好欣赏!
  “白公子!”然而周子穆也看到了他,虽知道白宇的身份,但这里不是江湖,身边都是文人雅士,因此便换了种称呼。
  “周大人。”
  周子穆一直对白宇颇为欣赏,不知他为何来苏州,但见这位姑娘的眼神时不时地看向白宇,心里立刻了然。再看看这位姑娘的模样,玉容明眸,顾盼神飞,两人真是一对璧人!
  唐灵看到周子穆笑意的眼神,便知他清楚了她与白宇之间的关系,不禁双颊微红。
  江家的两位爷看到周子穆对这名年轻公子礼待有加,于是道:“周大人,何不为我们引荐一下这位公子?”
  周子穆笑道:“这位是杭州来的白公子,这两位是城东江家的二爷江祥,三爷江祁。”宁公子站在一侧,斜眸瞧着这位白公子,暗道:“原来是杭州来的,怪不得没见过。没想到唐姑娘竟然和他是一对。”唐灵平日里也时常来这书香斋,因此宁公子对她倒是有些认识,知道她是城东唐家的小姐。只是能让唐家小姐倾心,又让周大人为之欣赏的人,不知有何过人之处。
  宁公子虽是世家子弟,却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是故对白宇可谓是全然不知。周子穆并没有问白宇到苏州的目的,心想他或许只是为了见心上人。他请白宇和唐灵一起到楼上欣赏字画。看了十来幅佳作之后,宁公子忽然提议道:“既然白公子对书画如此了解,想必自身的修为也极好,何不趁着今日的雅兴,亲手画一幅给我们欣赏欣赏?”
  “贤侄不可无礼!”江祥轻声呵斥这个世侄,对方是周大人的朋友,他可不想得罪。然而周子穆却是笑容满面,“我记得白公子三年前在书香斋也曾动过笔墨,至今还让周某记忆深刻。既然宁公子想看看你的功底,何不让他们见识见识呢?”
  “在下此刻一时想不到要画什么,不如请宁公子出个题目吧!”白宇对此并不推脱。
  宁公子思忖半刻,说道:“今日丁秀才拿来的画是一幅枫桥夜泊图,取景苏州,请白公子就以苏州为题吧!”
  白宇点头同意。
  书斋的伙计当即准备了笔墨纸砚。白宇提笔蘸墨,对着一张空白的宣纸,闭目思索了片刻,便又重新沾了黑墨,挥毫下笔。
  只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宣纸上便出现了一个浓墨的“蘇”字。白宇写的是温婉对称的隶书,笔锋柔而不露。
  宁公子正想开口质问,周子穆却已拍掌赞道:“果然是匠心独具,一个‘蘇’字,有米有鱼,还真与苏州的小桥流水人家、鱼米之乡之意相得益彰!”
  接着,江祥也笑赞道:“白公子果真是才思敏捷,一个用隶书所写的‘苏’字,深具江南水乡的婉约含蓄,神韵俱佳。江某在此真是见识了,佩服佩服!”
  唐灵看着这个字,暗暗娇笑,心中叹道:“是一个好字!”
  书香斋只在白天开门,到了晚上便闭门谢客。屋里点了烛火,灯光明明晃晃。王老板盯着那个隶书写就的“蘇”字,赞叹道:“恐怕也就只有白公子会想到以一个字来应宁公子的题。大人,您说是吧?”
  周子穆站在一侧,深不见底的精目看着眼前这个字,缓缓地摇了摇头。
  王老板看着不解,问道:“大人为何摇头啊?”
  “你还记得三年前白阁主所画的那幅破云图吗?你把那幅画和今日这个字作作比较,看有何不同?”
  “那幅破云图,当真是气概不凡,一般人都是仰望天空,等看云开雾散,而白阁主当年的那幅画却是描绘主人站在山顶,挥剑破云,俯瞰天下。而今这个‘苏’字,秀气内敛,不露丝毫锋芒。”
  “是啊,三年前的白宇,即使站在低矮的南屏山上,依然能目光如炬,睥睨江湖,即使脚下只有一个西湖,依然能名动武林。而如今,此人就如这个字,气势收敛,沉静自制,不知是境界更上了一层楼,还是……有了隐退之意?”周子穆道,“老王,把这字裱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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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7 08:31:13 | 显示全部楼层
唐老夫人有心要留白宇多住几日,好让他和孙女多相处一段时间。这日,吃过晚饭,唐老夫人道:“最近一段时间,我身子骨不好,每日只能在家中的佛堂里念经,很久没到云岩寺去听无心大师讲经说法了。灵儿和宇儿明天若是有空,就替我到寺里去一趟,顺便替我向无心大师问个好,捐点香火钱。”
  谢文笑道:“老夫人这般菩萨心肠,定能得佛祖保佑,长命百岁。”
  唐老夫人笑道:“这世上有几个能够长命百岁的,老婆子我可不该奢望,我平日里吃斋念佛,不图别的,只求一家子能够平平安安。”
  谢文道:“老夫人说的是。”
  云岩寺建在虎丘之上,曾分东西两寺,后经废毁重建,最终两寺合二为一。云岩寺不是什么大寺,寺里的和尚也不多,但其方丈无心是位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每月初一都会在寺里开坛说法,引得无数民众前去聆听。
  “若是你早来两个月,冷香阁的梅花开得正盛,我们便可倚阁赏梅,可惜,这会儿花儿都谢了。”唐灵坐在轿子里向轿外的人说。
  白宇步子不缓不慢,并排走在轿旁,“梅花不畏严寒,傲骨可嘉,可一到春暖,便要纷纷凋谢。我倒是更喜欢南屏山上的那几千竿竹子,它们不会有凋谢的时候,一年四季都是常青的。”
  轿内传来一声轻叹,“有时候,我总搞不明白你是喜欢竹子的空骨有节呢还是喜欢竹子的锋芒。”
  白宇道:“竹子外皮温润光滑,哪来的锋芒?”
  唐灵道:“竹子的外皮虽温润光滑,可竹节一旦破裂,其锋锐更甚其他树木,而且竹叶尖锐,到了你白宇的手里,更是胜过一般兵刃。”
  今日不是无心大师讲经的日子,且他们来得早,上山的人并不多。唐灵在山下下了轿,轿夫和丫鬟留在了山下等候,只她和白宇上山。
  大清早,有两个小沙弥拎着水桶跑到憨憨泉打水,打完水后又飞奔回寺。
  山上树木茂密,一路拾级而上,头顶皆被树荫遮盖。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一个背着柴薪的樵夫。走过千人石,穿过圆洞门,便到了云岩寺。
  寺里走出来一个圆头圆脑的胖和尚,对这那樵夫说道:“了凡师弟,你回来啦!赶快把柴火背到厨房去,了因师兄在那里等着呢!”
  原来樵夫并非樵夫,也是云岩寺的弟子,可据唐灵所知,云岩寺素来不收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看见白宇一直盯着了凡的背影瞧,便问道“你怎么啦?干嘛盯着那位师父看?”
  白宇道:“没什么,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师父。”
  胖和尚道:“这位施主认得我了凡师弟吗?”
  白宇道:“这位师父臂上的伤疤很眼熟。”
  胖和尚闻此脸色微变,“了凡师弟原是一名江湖刀客,前不久才入了佛门。”
  唐灵道:“既已遁入空门,那为什么了凡师父没有剃度呢?”
  胖和尚道:“师父说了凡师弟的心中尚有一丝戾气,这本不该是佛家弟子有的,有这一丝的戾气,就说明他还没有斩断俗世间的七情六欲。师父在同意他入门时说他何时消了这戾气,就何时给他剃度。”
  唐灵轻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的法号叫了凡。”
  两人进殿拜了菩萨之后,唐灵将祖母交予的功德钱塞进功德箱中,接着又向身畔的小沙弥问道:“不知方丈大师现在何处?”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对不起,施主。方丈最近一直闭关钻研佛学,不见外客。”
  唐灵道:“既然方丈不便,那就算了。只是家祖母特别喜爱吃贵寺的斋菜,因此特地要我带点回去,不知师父可否允许。”
  小沙弥道:“那姑娘可随我到后院厨房去。”
  “你跟这位师父去吧,我在这里等着。”白宇道。
  唐灵随着小沙弥去后院,白宇在殿中又将十八罗汉细细地看了一遍,才踏出殿门,沿着路径,向西行去,走过剑池上方的双井桥时,觉得剑池底下飘出森森寒意。来到云岩寺塔前,正要好好欣赏一番眼前的斜塔,忽见云岩寺塔的第六层飞檐上正有一个白须老和尚盘坐入定,老和尚的白须和僧袍随风飘荡,身体却岿然不动。
  白宇暗自震惊,抬眼望去,只见那老和尚双目闭阖,双手合十,面色如一潭平静的死水,不起一丝涟漪,不禁暗叹:“这老和尚盘坐在六层飞檐上,竟能凌风不动,如坐平地,想来修为定是不低。”
  上空飞过几只金丝燕,其中一只在掠过老和尚头顶时落下一滴粪便,不偏不倚,恰好落在老和尚的头上。然而即使如此,老和尚也没有丝毫动作。
  “咚——咚——咚——”寺里的晨钟响起。白宇不由地朝钟楼的方向望去,回过头来时,却见方才高坐在寺塔上的老和尚竟不知何时已翩然下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阿弥陀佛。”老和尚头上的鸟粪尚没有拭去,“施主,是来寺中拜佛的还是到隔壁的冷香阁做客的?”
  白宇知道眼前的这个和尚是位得道高僧,于是亦双手合十,向老和尚行了个礼,“晚辈是来拜佛的。”却见老和尚微微摇头道:“不像不像。施主心中既不信佛,又无求于佛祖,实在不像是个来拜佛的香客。老衲推测着施主方才在宝殿中面对佛祖菩萨的金像,心里其实并没有要对他们说的话吧!”
  老和尚语出惊人,连平日里一贯镇静的白宇也为之一怔,暗道:“这老和尚到底是谁?竟能如此看透人的心思。”
  正在此时,东面传来一片嘈杂声,“师弟,你这是干什么?千万别伤了唐姑娘!”“快去叫师父!”“了凡师弟,把斧头放下,出家人怎么能伤人呢?”……
  “你们都别过来,这丫头和白宇是一道的,白宇杀了我的兄弟,我怎么能放过她呢?白宇呢?白宇呢?”
  老和尚与白宇皆是内力深厚之人,听觉比一般人更为明锐,那边的声音,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老和尚道:“了凡终究了却不了凡尘俗世,阿弥陀佛!”
  白宇知道唐灵有危险,脸色大变,立即一跃而起,凭借上乘轻功,追去救唐灵。
  老和尚站在原地愁眉叹气,迎面有一个灰衣和尚急冲冲地跑过来,“师父,了凡师弟他劫持了唐姑娘!”
  “唐姑娘?”这位老和尚便是云岩寺的方丈无心大师,他与唐老夫人相识已久,自是认得唐灵,“唐老夫人的孙女。”
  灰衣和尚急道:“不错,可了凡师弟竟拿着斧头挟持了唐姑娘,嚷着要一名叫白宇的施主去见他!师父,您快过去看看吧!”
  了凡将平日里砍柴的斧头架在了唐灵脖子上,一步一步地后退,“你们都别过来,去叫白宇来!他若不来,这位姑娘可就要没命了!”
  其他和尚生怕他危急唐灵性命,都不敢靠得太近,只是一个劲儿地劝阻。
  唐灵脖颈僵硬,冰凉的斧刃时不时地碰上她颈部的肌肤,不禁浑身震颤,她大着胆子问道:“你和白宇有什么恩怨?”
  只听了凡恶狠狠地说道:“有什么恩怨?你不知道与你一起的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影阁阁主吗?在他手下死到的冤魂何其之多?我兄弟便是被他手下的梅华子所杀。既然他是梅华子的主人,那我当然要找他偿命了!”
  “当初要杀你兄弟的是巢湖帮的石大。”白宇脚尖在圆洞门上一点,随即飞落到了千人石上,“你若是想报仇,就该去找石大!”
  了凡见白宇出现,当下停止后退的脚步,“白宇!你说石大是杀我兄弟的罪魁祸首,可你影阁尽干杀人买卖,难道你白宇就不该死吗?”
  白宇冷冷道:“人在江湖哪有该与不该,你们兄弟俩混迹江湖多年,理当知道在江湖上强者胜弱者死的道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不放人,我可就不客气了!”
  了凡深知自己绝不是白宇的对手,但实在不想失去这次报仇的机会,“剑池即剑冢,今日这里即使不是你白宇的坟冢,我也要让这丫头的血溅满这块千人石,好让它的颜色更红一点。我也要让你感受一下失去亲人的滋味!”
  “了凡,放下屠刀!”无心大师从圆洞门中缓缓走出,聚集在一处的僧众纷纷为方丈敞开一条路来,“了凡,你之前不是对为师说过已决定要放下屠刀,放下红尘中所有的恩恩怨怨吗?”
  了凡虽入门不久,但对其师终究怀有敬畏之情,见师父亲临劝解,失声道:“师父……弟子……弟子确实说过,可……师父您当初不给弟子剃度,或许是对的,弟子还是放不下过往恩怨。弟子让师父失望了!”
  “放下与不放下只在你一念之间,切莫伤人性命。”无心大师仍是劝说道。
  正当了凡心有踌躇之时,一侧的树林中寒光一闪,蓦地飞出一道黑色身影,向了凡背后袭去。
  “师弟小心!”僧众当中有人大声喊道。
  鬼一剑法迅如闪电,哪容得了凡有时间反应。与此同时,白宇的身影倏忽间消失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唐灵从了凡的手中救出,他一手环抱唐灵,另一手连发两道暗器。众人方听得叮叮两声,就见了凡紧握的斧头已被飞出五丈有余,云岩寺的众僧担心了凡安危,怕他死在那道鬼影之下,但最后却见那鬼影在了凡后方停止了动作,又退回了树林之中。
  原来白宇方才的那两道暗器,其中一道打在了凡的斧头上,另一道打在了鬼一的长剑上。鬼一素知阁主的秉性,明白这是阁主要放过了凡一条性命。
  鬼一虽没有伤及了凡,其剑气却割断了了凡的三寸青丝。了凡面对落在千人石上的头发,双目圆睁,不语良久,似从自己的发丝中看尽了一切凡间的爱恨恩怨。无心大师缓步走到徒弟身旁,举起掌刃向其头上劈去,刃风凛冽,顷刻间,了凡的一头黑发便尽数落在了这千人石上,“了凡,你可放下屠刀了?”
  了凡双膝跪地,平静道:“弟子放下了。多谢师父为弟子剃度。”
  唐灵虽已逃脱险境,却仍处于惊恐之中,倚在白宇怀中不住地喘息,干涩的喉咙里发出几个字,“我要回家。”
  自云岩寺回到唐府之后,唐灵就一直闭门不出,一连两日,什么人也不见,对唐老夫人就说是那日去虎丘山去得太早,受了风寒,特在房中休养。
  唐老夫人好骗得过,谢文却不信,问了鬼一之后,才知在云岩寺出的事情,坐在亭间的石凳上,叹气道:“本来公子和唐姑娘好好地去云岩寺拜佛,本想着让他俩多待一会儿,没想到中途会杀出个了凡!”
  唐灵的午饭是在自己房间里吃的,吃过之后就一直躺在贵妃榻上看书,听到身后房门打开,“我不是说了我谁也不见吗?”
  “我要走了。”进来的是白宇,思量了两日之后,他已决定要回杭州了。
  唐灵放下书本,在贵妃榻上坐直了,一看到白宇的面容,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眼眶中一颗一颗地往下掉,“你要走了。”
  白宇道:“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受惊的。”
  唐灵哭道:“有什么不好?你早该想到的,不是今日,也是明日,迟早有一日会出这样的事情!你虽不以私怨杀人,却为别人杀人,你以为这样就不会招来仇家吗?你不屑与那些为官之人交友,看不起朝堂之上的功名利禄,可你有放下江湖上的功名利禄吗?”两人分别之际,唐灵将憋闷在心中数年之久的想法终于全部说出口。
  白宇微微一怔,但没有说其他,再次道了一次别之后,说:“我会考虑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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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7 08:47:30 | 显示全部楼层
白宇离开汾州的第七天,云城依旧没有消息来。行泱已经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这几日他一直都心中忐忑,坐立不安,最后向剩下的几个人说道:“去的人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我要你们之中再有两个人回一趟云城看看,无论是否有事,都速速回来告知。”于是,其中两个人当即启程赶往云城。
  次日,行泱拜访了一次老槐巷的宅院,和云北辰一起坐在槐树下饮酒。三杯淡酒过后,行泱才跟云北辰说道:“少主,我觉得云城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派去的人还没回来?”云北辰淡淡道,死是未卜先知。
  行泱正色道:“没有,昨日我又派了两人去。可是我这心里总觉得一些异样。”
  云北辰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亲自回一趟云城。听你这么一说,云城的确是应该出事了。”
  行泱听着一惊,深沉道:“少主也这么认为?为何少主不亲自回去呢?”
  云北辰闪着一双锐利的眼睛,先是看了一眼行泱,后盯着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缓缓道:“时机未到。”
  行泱当然知道云北辰的内在意思,回到云城,他将受大刑,若不提前苦下功夫,如何能应付得了那些酷刑,还有木宫主的三掌呢?
  有一件事情,自见到行泱,云北辰还从未提起过,就是他从天池牢底拿出来的羊皮纸上的预言,还有四方山庄司地部主所说的话,其实,他在此时并不想提前把这件事情说破,觉得时机未到。可是听着行泱的担忧和不安,云北辰不得不承认,他自己也在想云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于他的回归,云城中以木胥了为首持反对态度的人,他们难道就不会从中作梗?转念及此,云北辰暗道:“得让行泱回去一趟才行。”行泱性情忠厚温和,断不会有害他的念头,“若这一次派去的人还没有回音,你是否真的要回去看一看了?”
  行泱道:“若果真如此,那我就不得不回去了。”
  日头落下树梢,行泱就告辞了。白晓寒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行泱出去的背影,走过去替他们收拾了杯盏,随口问道:“行泱是不是有心事?”
  云北辰瞟了一眼已经关上的大门,长吁了一口气,“是有心事,不仅他有,现在连我都有了。”
  白晓寒道:“什么事情,竟然连你都担心起来了?”
  云北辰道:“晓寒,你说若是云城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要不要回去?”
  白晓寒手里的动作不由地一顿,道:“你原来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原来是怎么打算的?云北辰原本把以后的每一步都设计好了,如今暗中又出了岔子,我要做什么打算?想着白晓寒平日里的聪慧,云北辰把她手中的酒壶和酒杯重新放置在石桌上,拉着她的手坐下,面对面地与她促膝。
  “原来我都是想好了的,等我把武功都练好了,或许就不用怕那些酷刑了,再加上五年后的事件,也算是我的一次契机。这几日与行泱相处下来,我发现他好像并不知道羊皮纸上的事情。”云北辰双手包裹着妻子温暖柔软的素手,这双手本该是写字画画下棋用的,现在却为了他操劳家务,不禁心疼起来。
  白晓寒低头看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笑道:“你还真是有心计,拿你云城的城民做筹码,给自己回旋的余地。”
  云北辰直起腰,一脸的英气勃发,“古往今来,时势造英雄之例,不胜枚举。我若不趁着这次大好机会,一展自己的能力,以后怎敌得过木胥了等人的压制?”
  白晓寒笑道:“对对对。你说的很有道理!”继而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可是你刚才问的却是如果云城现在有事,你可要立刻回去?”
  这才是此次问题的关键。云北辰握紧白晓寒的手,叫她看着自己的双眼,问道:“你有何看法?”
  白晓寒抽出自己的双手,起来把已经收拾好的杯盏端起来,道:“我就一妇道人家能有何想法?你不自己琢磨琢磨?”
  看着白晓寒进屋的身影,云北辰在外喊道:“我说的是让你给我提提意见。”
  白晓寒把酒壶和酒杯端进厨房,对着粗糙的墙壁,私语道:“要我说,我们在这里过得挺好的。”想到以后可能要经历的磨难,眼中不觉涌了泪水,忍不住掉了两滴在手背上,透过窗子看到仍在槐树下坐着的云北辰,生怕他瞧见,又赶忙用袖子揉了揉眼睛,把剩余的眼泪抹干净。
  行泱终究还是选择了回云城,却是只身前往,临走拜别了云北辰夫妇。剩下的两名护卫奉行泱的命令,仍是住在福祥客栈,继续关注云北辰的举动。这两名年轻的护卫曾经只是云城普通的民众,因为体质好,后来被选拔进了护卫队,他们对于云北辰的了解只限于听闻,因而也忌惮这位在传闻中略带邪性的少主。至于云北辰,他虽不喜欢有人监视自己,但也只对这两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几日下来,白晓寒也摸透了那两人来的时间和路数。有时候,她会端着茶水走到院子里,尽管她看不见他们,还是会朗声道:“两位请下来喝碗茶解解渴吧!”说完,就把两碗茶放在石桌上,不等他们现身就进了屋,等到她再次胡来的时候,碗里的茶水已经空了。
  阳春三月,百花争艳,柳绿桃红,一过了三月,人间的芳菲就要开始凋谢。但在云北辰每日所去的沉风穴,一切都跟此无关。沉风穴两旁青山苍翠,而此秃山却还是一草未生。不过如此一来也好,沉风穴的古怪和荒凉给了这里一种神秘的魔鬼气息,汾州人嫌少有会来沉风穴的,在他们眼中这里如同是一个被魔鬼啃噬过的地方,因此不生一草一木,他们还把沉风穴称为魔风穴。
  这一日,云北辰盘坐在洞穴中,身后是强劲的风力,风中带着几许寒意。即使洞外阳光普照,和煦的风灌进了这个魔风穴,便立即转暖为冷。独坐在洞穴中,云北辰的眉棱骨时不时地抽搐,手指也在微抖。他的心没有静。
  洞中出现嘶哑的鸣叫和扑哧扑哧的声音,云北辰睁眼一看,原来是一只小小的麻雀不小心误入了这沉风穴,麻雀的翅膀怎能抵挡得住这里的劲风呢?只见这麻雀在洞穴中被狂风刮得横冲直撞,最后撞在洞壁上,竟给撞死了!鸟身从空中坠落,还未落地,又被洞穴内的风吹得老远。
  这番景象,不禁让原本就没有心静的云北辰心生厌恶,闭上眼睛,又瞬间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白茫茫的雪山上,是一座飘渺的城。依靠着绝顶轻功,他可以踏雪无痕地走在雪地里,然而白色的雪山却在刹那间动摇了起来,黑夜的星辰开始逆转,北斗星中出现了第八颗星。他的脚下在晃动,长白山上千年不化的冰雪顷刻间“喀拉拉”地崩塌了,天池的水翻滚了起来。地底的熔岩冲破束缚向天迸发。整个天池翻了过来,池水在沸腾中沿着承槎河,沿着融化的冰雪四处溢散。
  云城在火山烟雾中变得更加飘渺,在冰与火之间挣扎。山上的人们在慌乱中逃散,有的被冰雪埋没,有的被滚烫的天池水烫死,有的被熔岩腐蚀,有的在浓浓的雨灰中走不出来了……
  云北辰看到了父亲的脸出现在云城上空的雨灰中,他在呐喊,在咆哮,熔岩喷到了父亲的衣角,他整个人都被烧了起来,最终淹没在尘埃之中。
  这是怎样可怕的景象?!
  “北辰,北辰,你怎么了?”
  有人在叫他。
  “你快点醒过来啊!”
  在这可怕的噩梦中,他差点醒不过来了。当他终于睁开眼睛之际,发现自己正躺在白晓寒的怀里,身旁是呼啸而过的穴风。白晓寒的脸贴着他的额头,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
  “晓寒。”白晓寒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连忙擦掉眼睛里的泪水,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怀里的人。云北辰是真的醒了,他用手拭干她脸上的泪痕,道:“我这是在哪儿?”
  白晓寒啜泣道:“你在沉风穴洞口,我第一次来这儿,就看到你倒在洞穴里,身边还有一滩血迹,你这是怎么了?”
  云北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练功时走火入魔,气血倒流,才弄得口吐鲜血,倒地昏厥。他向四周张望,发现自己并未在洞里,而是在沉风穴的洞口旁,不经意间竟看到那只误入沉风穴而被撞死的麻雀已被风吹到了洞外。是啊,这样的小物怎能不随风飘荡呢?“你把我拖出来的?”
  白晓寒点点头,“嗯。洞穴里那么冷,风那么大,我又呆不住,只好把你拖出来了。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云北辰挣扎着坐起来,道:“嗯。”想着她这副小身板,又不懂武功,把自己拖到外面,定是花了很大的力气,心中的爱怜和心疼油然而起。
  白晓寒急问道:“你还要紧吗?”
  云北辰虚弱地摆摆手,“没事了。”
  白晓寒想着让他再休息一会儿,他的气色看起来十分苍白,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弱弱的,然而云北辰却执意要站起来,一眼望去,天边尽是青山绿林。太阳已经开始隐没到山后面去了,看来自己是昏了很久,若不是晓寒今日心血来潮到沉风穴一探,他恐怕真的是危险了。
  两人相互扶持着离开沉风穴境地。云北辰来往沉风穴与汾州从来都是用轻功代步的,白晓寒不会轻功,便骑了一匹马过来。此刻云北辰因体内气血尚在翻腾,不宜急用功力。如此一来,两人就同乘一骑,慢悠悠地回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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