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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5 00: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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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录
一,童年的我和苦难的亲人们
1,母亲的爱与恨
2,我在死亡线上回来了
3,小瘸子被杀
4,舅父被杀
5,我一刀砍在小伙伴头上
6,战乱的年代
二,翻身解放
1,秦基伟一打元氏城
2、胡耀邦二打元氏城
3,周彪三打元氏城
4,翻身解放
三,我的学生时代
1,爱打架的小学生
2,同情右派分子而被批斗
3、第一机械工业部石家庄电机制造学校
四,工作与恋爱
1,初生牛犊
2,塞外重逢
2,在被批斗中恋爱
3,爱人念念不忘救命恩人
五,调入机关工作
1,刘少奇含冤逝银台
2,难产的调资
好的 3,省安全生产积极分子
4,我上开封日报了
5,改革与管理
6 主持工作的负责人
7 国有资产是怎样流失的
8,尴尬的一天
9 ,下岗潮
10,国有企业是怎样垮塌的
11,培养接班人
六,退休生活
1,生意场上的四年
2,孙女趴在爷爷背上哭了
3,大孙子的留守生活
4,聪明的小孙子
5,孙女上了大学
七,练习写作
1,老院里的姐弟恋们
2,开封访古
3,残缺的贞节牌坊
4,童话故事,小三分家
5,大儿子的长篇小说《黑白博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终于圆了作家梦
心和嗓子在滴血
另一个我的声音
从宇宙深处渗出
像诉说,也像呐喊
又一个清晨如期而至
我站在惆怅之巅
开始拖动锁链
一丝丝风从喉管滑出
我想呐喊----
1956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县第七中学。
第七中学的田校长和数学赵璞老师,都在我们小学教过书,我们很熟悉,也感觉很亲切,尽管她们俩都不喜欢我,嫌我调皮捣蛋。
现在回忆起来,在初中的三年里,一幕幕都让我终身难忘。
从翻身解放到我上中学,农村的生产力发展很快,农民的生活水平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随着我的四个姐姐相继出嫁,母亲年龄越来越大,家里没有壮劳力,靠挣工分吃饭,母亲有点力不从心了。正在为难的时候,学校给了我助学金,学费全免。无疑是雪里送炭,我感谢党,感谢学校领导。
最初的校长是田清心,他兼我们的班主任。不久来了一位清华大学毕业生张世麟,五十多岁了,当我们的班主任。第二学年开始,新来了一位班主任叫孟庆山,党员。教语文。他有一次给杂志社去了一封读者来信,发表了,给了他两块钱的稿费,从此就开始了作家梦,不停的写文章,尽管一篇也没有发表,他还是在我们学生面前侃侃而谈。他的姐夫张彪是地下党员,在解放前夕,在高粱地里介绍孟庆山入了党,那时候他才十六岁,现在也算是老党员了。农村老家的妻子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叫孟铁、孟钢。
1957年冬天,为了上晚自习,希望学生们住校,让学生们自由结合。我们四个人便在一起租房了。有我们的团委书记刘联辰,还有张子朋,李自俭和我。当时我们都以为关系很好的,无话不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以后对我们三个人的批斗中,连我们自己也想不起来都说了些什么。
1958年,反右派开始了,我们的田校长第一个被打成右派。我们在暑假已经听说了。开学了,田校长没有回来。去水库劳动改造去了。
田清心,才20多岁。共青团员,师范毕业,长的一表人才,白净的脸上,长着一双长长的、黑黑的剑眉。一个相当于初中的师范毕业生,知识那么渊博,组织能力特强,说话极有感召力。他站在教室门口,一句话不用说,屋里立即就安静下来了。原来教小学。因为能干,年轻轻轻的就提拔为小学校长,由于我们小学的升学率很高,他又被提拔为中学校长。我们考到了中学,师生见面,我很兴奋的叫田老师,他不念故旧之情,和我说话没有一点笑容;去南佐修水库,为了搬一块石头,批评了我。我对他既怨恨又崇拜。现在他突然被打成了右派,在我心里有许多感慨。刘联辰、张子鹏和我都是他小学的学生,都有一种怜悯的情绪,我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心里不满意,难免要说出来。
上了初中以后,姐姐们像鸟儿一样陆续飞走了。家里只剩下我们娘俩。为了节省开支,只要天不冷我不住校,每天往返这十二里路,中午吃粗粮面窝窝头就咸菜。每个假期都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秋天,队长照顾我,叫我夜里去地里看庄稼,一晚上可以挣六分。我们两个值班人,一个前半夜,一个后半夜,扛一杆没子弹的枪,不停地巡逻,后半夜在草棚里睡觉。第二天一早五点吃饭,五点半去上学。走12里路,七点到学校还能赶上一会早自习。可知道母亲是几点起来做饭的。到了晚秋,棉花、白菜还在地里未收完,另一个人病了,我只好一个人在野外值班。天漆黑,北风呼呼地叫,天冷的混身打战,上看满天星斗,地上看不见一人,我感到孤单,悄悄地回家了,多么想在家睡个好觉啊。可是母亲起来了,说,你要受不了,我去,地里的东西丢了咋办?我只好乖乖地又去了北风嚎叫的野外。
1958年大跃进又开始了。
开学以后,孟庆山理所当然的当了代理校长。开学典礼上他大谈他反右派的英雄事迹。究竟田校长有什么反动言论,一条也没有说出来。
现在来了不少新教师,其中有元氏高等师范的原教导主任、现右派分子白矩。在孟庆山一个个介绍老师情况时,指指说:这是田老师田增儒,这是荆老师荆玉振,这是郭老师郭振达----这是白先生白矩。在那个时候称先生而不称老师,简直是一种侮辱。这位北京师范大学地理系的高材生,当年教学有方、名噪一时的白矩,眼往上一翻,又低下头来。孟庆山后边还有一位年轻姑娘,孟庆山没有介绍,因为她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是建安小学的老师,有人小声说,这就是孟庆山的新对象吴烈忠。不久他们在胜利的气氛中举行了婚礼,张世麟老师用他那苍健的笔锋写了一副对联:旧毛笔善写新文章,新思想易改旧脑筋。横批:庆祝胜利。
在学校的西边,垒砌了许多小高炉,像炮楼一样。本公社的许多劳动力都集聚在这里,开始大炼钢铁。有从山里拉来的铁矿石,石灰石。也有砸烂的老百姓的铁锅,也有砸烂的古碑。没有粉粹机,我们学生每一天晚上砸石头。砸到半夜,第二天有时候上课,有时候还去砸石头。一冬天吃饭不要钱,但基本上吃红薯。自己回村里带,村里说,你能扛多少就带多少。我和仝建民,王吉廷三个人一顿吃过15斤红薯。这个秋季虽然获得了丰收,铺张浪费相当严重,花生、红薯拔起来,不管底下还有没有,就算干完活了。到了12月,我们学校又组织去捡花生,装了好几车。
现在田增儒当我们的班主任,尽管他是地主出身,但他是共青团员,也是反右派的积极分子。所以学校很器重他。接下来传达县委意见,中学生不搞反右派,但是要清理思想。对学生正面教育,所谓的“辩论”。但对那些刹不住车的积极分子来说,又是一次显示手段的机会,这就让我们害怕了。
名山先生在旅日游记里说,现在彬彬有礼的日本人民,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的前辈因政治原因,让日本变成了疯狂的法西斯。中国人在文化大革命中也是因为政治原因,砸烂自己的名胜古迹;给专家、教授戴上高帽子游街,人们互相残杀。其实,中国在1958年反右派开始,就已经疯了。
首先被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的是刘联辰的同乡张子朋和李自俭。接下来就开始批判刘联辰的同乡曹增田和张江海,这时候曹增田的好友王银西说了一句,弄不好就杀了那个孟庆山。刘联辰的同乡王银西很快也被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以上五个人都是刘联辰的同村人。我们班下一个就批判刘联辰的小学同学吕胜月,因为他在给杂志社投稿里有一句话,有一个落后分子,骂政府了。稿件未被采纳,退回来了,还退给了邮费。被公社一个干部看见了,告诉了孟庆山。孟庆山便在班里不点名的说。有的学生写反动稿件。下课后吕胜月告诉我,这是说我的。他给我说了来龙去脉,如果是反动稿件,杂志社就点明屁屁了。还能退回来吗?所以,我也说,胜月的稿件不是反动稿件。这些话马上就传到了田增儒的耳朵里了。
接下来就是整我了。那时候我才16岁。这一天,刘联辰说,继续汇报思想,下一个看看谁说?同学们都举手了,我极不情愿的刚刚把手举起来,刘联辰就指指我说,让明说说吧。我站起来,就开始大谈我对大跃进,总路线,人民公社的认识,也检查自己平时骄傲自满,说话不讲究方式等。这时候有一个积极分子大声说,不要说那些鸡毛蒜皮的,说说你的反动言论。我气的两眼直视着他,我说,你说什么?!他不好意思的坐下了,他毕竟点燃了攻击我的导火索,另一个积极分子说,你为什么同情右派分子田清心?我说,我没有同情过他。积极分子说,怎么没有?联辰可以作证。我问刘联辰,我们当时是怎么说的?联辰不好意思的说,你好好想想你自己吧。如果再对质,他也说过同情田清心的话。靳同学说,你为什么看不起胡老师?我说,我没有啊。刘同学问,你说过粮食不够吃没有?我说,没有说过,我一顿吃五斤红薯,能不够吃吗。谁发言,我就看看谁,会场没有人敢发言了,冷了场。就让张吉和带我出去了。田增儒和刘联辰就布置新策略,目前,先打击我的嚣张态度,再往下进行。我又回到会场,大家就喊,让他低头。我的头微微的低了一下。但是,谁发言,我还是抬头看看。会议又进行不下去了。有几个泼皮胆大的按了我的头,我一抬头,盯了一眼,其中一个是我的同位曹超子,她的脸红了,吐了一下舌头,缩了一下脖子,回去了。就这样不明不白,有头无尾的批判搞了三次,不了了之。礼拜天要回家拿吃的,在回家的路上,路过飞机场,一望无际的杂草,渺无人烟。我站在那里放声大哭一场,才回家。
当时,正在大跃进,学生们在学校附近集体居住,经常停课大炼钢铁。每一天早晨让张子鹏,李自俭,吕胜月等人抬尿缸。有一天刘联辰让我去抬尿,我没有理他,就吃饭去了。他只好和他们一起抬走了。中午,刘联辰就贴出了一张大字报,质问我为什么不抬尿?我还是没有理他。晚上,我的同村同学康秋告诉我,孟庆山问我了,让我说说你的家庭情况,我说,明是贫农,舅舅是烈士,姐夫是党员。
秋,救了我。
在学生干部会上,孟庆山宣布,明的问题是生活表现问题,不是政治问题。期末考试,不管考试成绩如何,挨过批判的,还有一些不积极的,政治成绩都是3分,而我是4分。刘联辰等人不忿,去找孟庆山。孟庆山说,明的问题不要往政治方面拉。刘乱臣表面也说,你没有政治问题。背后还是说我的坏话。有些人天生就是小丑。
不久,公社狄同龄书记严厉批评了孟庆山的做法。随即,被打的那些反动分子也不算数了。他的代理校长仅几个月,就来了一位新校长。把他调走,去县一中当普通教师了。被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的王银西已经回农村种地去了,又被叫回来,继续学业。不过,留了一级。孟庆山的代理校长仅几个月,就来了一位新校长。把他调走,去县一中当普通教师了。孟庆山后来去东北鹤岗市工作了,因为他姐夫张彪是那里的市长。
元旦到了,村里给我们送来了几麻袋炒好的花生。我和黄丙辰还演出了相声《孙悟空》,好几个其他班的女同学跑过来,不停的给我捧来花生和糖果。我感谢她们在我处境相当困难的时候,没有鄙视我。
乘大家都在大跃进,搞革命的时候。我开始静下心来,认真读书学习。把五十道几何难题,全部做出来了。有好几个同学,让我给他们讲几何解题。五门课,我都胸有成竹了。
接着就是升学考试。头一天集体列队一起去县城。大姐给我做了一身新制服,穿上新制服特别耀眼。走到哪里都有人看。到了县一中,我就开始和一中的学生打篮球,我表现的非常活跃,非常放松。前四门的考试,不客气的说,我都会。还剩最后一门政治,那天,考试预备铃响了,都纷纷进了考场,我仍然站在考场的山墙前,胡乱看,忽然在黑板报栏里看见一道问答题《平息西藏叛乱的意义?》我一看,没有学过,我立即背了下来。进了考场,打开卷子一看,天啊,第一道题就是《平息西藏叛乱的意义》。这就是天命。我提笔立即答出来了。
考试结束20多天,小道消息出来了,我的语文96分,其中,作文58分。全县第一。总成绩全县第一。这个消息让我兴奋了不几天,又传来一个让我痛苦不堪的小道消息,不管我考试成绩如何,学校不让录取我,且到处都有传说。秋和其他几个同学告诉了我,我像掉入万丈深渊,我又拿出破锯条,开始磨刀。我设想了最严重的后果----
在农村,缺乏中学生,乡里每一次开会,都让我们随村干部一起去。有一天,我们正在南凡村开会。仝建民同学打一把伞从学校回来了,看见我们几个就说,录取通知发了,指着我说,电机,电机。我一听就明白了,我的第一志愿是第一机械工业部石家庄电机制造学校。我放心了。新梅被河北工学院录取,康秋和献被县一中录取。康秋非常高兴地说,我有自行车,我现在就去拿录取通知。我们也不开会了,立即回家,看见母亲正在做饭,我站在厨房门口,兴高采烈的告诉了我母亲。母亲突然哭起来了说,你最近不好好吃饭,无精打采,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又不敢问,怕触动你的疼处。现在好了。娘替你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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