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hnkfsjm

生在元氏县,学在石家庄,仕在开封城(添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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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4 21:22:10 | 显示全部楼层
据当时的资料显示,人民解放军部队也有800余人的伤亡.
  过了两天,长长的队伍从元氏开向栾城,路过我们村口,马拉的大炮,机枪,车载的武器弹药,有八路军,有民工,还有家属和儿童,我们最喜欢看儿童过来了,他们穿着棉袍,载帽子,跟在家属后边。队伍过了整整一天。看看有多少人吧!
  在这攻打元氏城的日日夜夜,我们一家都在为在城里尼姑庵的二姐的安全担心。母亲每一天夜里都跪在神龛前祈祷,求观音菩萨,看在二姐侍候菩萨一十四年的份上,保佑好我二姐的安全。城破以后,母亲翘首以待,看看二姐回来没有。再不回来,母亲就要进城。正在焦急等待,有人来了说,爱晨回来了 。就看见我们村的二不喜,替我二姐扛着行李,二姐跟在后边,真的回来了。母亲哭了,拉住二姐哭个不停。二姐说,许多东西都没有要,来不及了,人家说,八路军不让迷信,信奉佛的要杀死,师傅和师妹都回老家了。母亲说,你回来了就行了,别的都不稀罕了。让三姐快去做饭。
  我大姨一家,在八路军收缩包围圈的时候,一家人进了城里。二表哥被征去挖战壕,因为八路军从城外向里挖,皇协军在城里内侧顺城墙挖一条横沟,监视八路军的地道口从哪里进来。忽然有人听到了对方挖沟的声音,八路军停止挖,端起了枪,里边有人说,外边有动静了,二表哥不听,继续挖,突然外边枪响了,一颗子弹从二表哥头上穿过,死了。在城破以后,一家人和伪官员的家属以及逃进城里的财主们一起被押解到赵县。他们两天没有吃饭了,八路军熬一大锅米粥,每一人半碗,大姨吃完以后,肚子还是饿,把碗舔的干干净净,又去要了半碗。在大略的审查以后,不是军人家属,就放回去了。
  再说全福。在八路军攻城的时候,爱人提心吊胆,一病身亡。城破以后,全福带领残兵败将化妆逃跑了。留下6岁的小瘦和三岁的弟弟,没有人管了。小瘦和弟弟说,咱去奶奶家吧,我记得路。弟兄俩就出城了。他们走的不是大路,就近要爬过战壕。小瘦爬上去了,弟弟怎么也爬不上去。弟弟回头又跑去了。小瘦自己回来了。回到家,爷爷奶奶在高兴之余,突然问,你弟弟哩?小瘦说,我拉不动他,把他扔了。小瘦的大娘、哥哥,姑姑一起去城里找,找不到了。全福在外边混了一段时间,见大势已去,回来了。他估计儿子可能在谁家,去找了,果然儿子在这里。儿子似乎不认识他了,站在旁边一直看他,过了一会全福说,快过来,让爹抱抱,儿子扑上去抱住腿大哭起来,全福要把他带走,主家说什么也不让走,人家在一起也有感情了。后来,小儿子的事不了了之。
  元氏城的解放,拔掉了国民党在冀西的最后一个据点,将冀西、冀南、冀中解放区连成一片。我们村驻有八路军代表,其中,还有一位女八路。剪发头,戴灰色军帽。他们帮助搞土地改革。有一天一个军代表要带我和全喜去玩,我们也没有告诉家里就跟去了,到了孟村看了一场戏,他给我们俩每一个人买了五个柿饼。另一个村的军代表和他认识,还要带我们去别的村玩,全喜哭了,他只好把我们送回来了。人们知道这件事就说,没有把你们拐走就不错了,如果是皇协军,你们就回不来了。可见八路军是信得过的队伍。
  元氏解放以后,紧接着就是斗地主,分田地,分房子,分农具。我们家原来有四间房,现在又分了两间。我们家原来有四亩地,现在又分了四亩,村里还要再给三亩。我母亲不要。说女儿们迟早要出嫁,给那些小子们多的家庭吧。母亲的深明大义感动了许多人。我们家还分了一些其它农具。旗子家的四合大院,当了村公所。他们一家被赶到了他的羊圈。那里也有五六间房子,和一个大院。
  在分田地的同时,开始斗地主,清算他们的罪行。
  不知道为什么,满堂被绑在格影家门前的槐树上,我们小孩子站在一边看,长工们用木棒打,打一下,满堂‘哎呦’一声,打一下,“哎呦”一声。旗子他爹坐在他门口看,知道长工们跟本没有使劲,上去夺过木棒,照头上,脸上,腰上,腿上,一阵暴打,满堂头上的鲜血顺脸、耳朵流下来了。这一次满堂开始求饶。旗子他爹打累了,才松手,把木棒狠狠地扔在一边。长工们给他松绑了,满堂一根腿蹦着,蹦着,蹦回去了。他一条腿被打伤了。现在控诉旗子,满堂要打旗子,被民兵拦住了。
  还有一个妇女带孩子从旗子的菜地旁边过,看看没人,拔了一个萝卜给孩子吃,刚啃了一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两个侄女,一个叫琳,一个叫雪。他爸爸叫小闹,投靠日本,做食盐生意,发家了。把金钱源源不断的给家里送回来。置买田地、房产,成了财主。两个女儿是回家探亲的。看见有人竟敢偷菜,出来喊着,快把萝卜给俺按上去。怎么能按上去啊。妇女不停的说好话,两个女儿说,你按不上去,就不客气了。一边一个把妇女的头发各抓下来一绺。北京解放以后,两个女儿,一个是新中国第一批女飞行员,一个去中国人民银行工作了。她们为新中国的建设作出了贡献。这就出现了一个怪现象,平时对旗子严加管制、批斗,礼拜天让我们小学生去慰问军属,给旗子家扫地,打水。
  在批斗会上,多少穷人控诉,哭诉地主老财。而我母亲一言不发。工作组、村干部动员母亲站出来控告他,母亲说,已经过去了。算了。
  地主们每一个人腰里吊一个铃铛,小孩子们也是一样,走路就当啷、当啷响。村长参加过游击战,回来当了村长。每一次开会说话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斜瞪着眼,别说打人,看一眼谁,谁都提心吊胆。地主们家的门板都在修工事的时候用了。用一块板挡着。好几户地主家的门被推开过。有一个老婆婆,夜里起来解手,因为不开灯,瞎摸,在她儿媳妇旁边摸到一个男人的大脚。都说是村长干的。
  第二年,村长改选,人们提议让要饭出身,留在本村的狗蛋当村长,结果狗蛋夜里受到了威胁,就搬走了,离开了褚固村,还是靠削柳条、编笊篱为生。有一天他在南因镇集市上正在买笊篱,被村长几个亲信骗回来了,刚进入村公所,村长叫绑住腿,狗蛋知道大事不好,掂起削柳条的长钩刀反抗。人们一哄而散,村长没有跑及,被狗蛋一刀削在腰里,一刀削在胳膊上,血流如注,狗蛋逃跑了。大家抬担架把村长送到了县医院。
  解放元氏,打土豪,分田地,人们庆祝了两个月,踩高跷,耍狮子,扭秧歌,唱大戏,
  打土豪,分田地以后,接着就是动员青年们参军,三丁抽一。我们村有许多青年参军了,他们跟着刘邓大军参加打南京,参加解放大西南。三年后他们复员回来了,带领青年们扫除文盲,立下了汗马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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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4 23:02:06 | 显示全部楼层
如蝶
  恍然
  花开季节里
  你亦如花朵
  摇曳一份美丽的诱惑
  风中
  你的羽翼
  重新展示造物的风采
  让我的世界美不胜收
  遥望
  风景中你的魅力
  在时光的尽头
  依旧花枝招展风韵妖娆
  从此
  期盼归期便是我的徘徊
  在每次暮光沧桑里
  为你编织浮云飘渺的相思
  三,我的学生时代      
  解放以后我就上学了。为了不受欺负,我把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像炒豆子.花生什么的都拿给他们大孩们吃,他们不仅保护我,还替我做作业,我的作业一溜是钩。老师还经常表扬我。谁知到考试的时候,他们个个都不在我身边,我一道题也做不出来。最后我胡乱写了几个数填上去了,一发榜,我算术是零分,语文五十六分,我甚至不知道加减法是什么意思。
  母亲没有批评我,但是整个一个夏天我是在地里度过的。
  我被剃了光头,我娘说,农民都是这样的。我太小,叫我去菜地里拔草、锄地、撒肥、浇水、摘菜---自家地里的活总也干不完。天不明就跟小姐姐一早起来,再也不许睡懒觉了。下午,头顶像顶着火炉一样,汗流浃背,晚出工一会儿也不行。即便自家地里的活干完了,就叫我去路边割草,去林子里拾柴。反正不能闲着。我就不明白,干柴可以烧火,割那么多青草干么,又不喂羊,又不喂牛,只能扔到粪坑里。别的同学都去捉蝈蝈,掏麻雀,游泳,做作业,我再也没有这种享受了,同学们叫我去玩,妈妈说不能去,他们是学生,你是农民,农民就得下地。一夏天把我稚嫩的小白脸晒的黑的流油。
  快开学了,同学们都去报到,买本,母亲一点也没有叫我去的意思,那时候,我是多么想上学呀。老师找到家里来了,问我还想不想上学,我还没回答,母亲说,不想也不要紧,下地干活。我说,我想,我想,我一定好好念书。从此,我才知道好好学习。成绩很快就上去了,到了五六年级,我的作文两次得了甲上,这在我们学校是绝无仅有的。
  1950年,抗美援朝开始了。这三年,我们是唱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歌,演着抗美援朝的活宝剧,听着志愿军炸碉堡的故事,捐着买飞机大炮的钱,听着抗美援朝的胜利消息走过来的。
  我们小学建立了少年先锋队,本来我是第一批入队的学生,还内定我是小队长,无奈有两个同学去告状,告到了校长那里,说我打架、不遵守纪律,骄傲自大等,校长把我叫去,训我一顿,第二天入队仪式,班主任就把我留住了。我知道少先队员里没有我了。
  他们告状还是真实的,我确实好打架,最厉害的一次是和三老偏打架,他用钉子把我腮帮子扎流血了,我举起一块板子把他打晕了。第二次打架是在他家门口。我们相遇了,我先有几分怯意,我害怕他一喊叫,把他哥哥叫来了。他抱住我就把我摔倒了,我挣扎着又翻身压住了他,看看他没有叫他哥哥,又一次打架了。回到家我看见母亲又掂一根棍子出来了,我跑到村公所,村公所原来是大财主旗子家,东墙和凤桐家的西墙形成一个不到一米宽的夹道,我用两只手,两只脚撑开,蹭,蹭上到了房顶。又到了另一个夹道,不到二尺宽,我用背靠着东墙,脚蹬着西墙,蠕动着下来,逃跑了。那时候,爬墙头,上树捅乌鸦窝,下井掏麻雀,去水塘里游泳---凡是家长不让干的事,都想试试。毕业了以后,我和三老偏的关系,反而相处的非常好。
  我的学习一直很好,期末考试,我的算术100分,语文98分。全班第一名。快毕业才入了少先队,年龄大了才入队,很丢人的。在小学毕业典礼上,班主任、校长一致推荐我代表毕业生讲话。我第一次站在  台上,讲了我们六年的学习生活,感恩老师,感谢家长,毕业后争取升入中学,或积极参加农业生产,下届学生的作文题目,就是对我讲话的感想。还算是给我挽回了一点面子。
  毕业以后,回到家就没人管了,怎么升学,全靠自觉了。我去同学进喜家玩,看见桌子上有一本数学《千题详解》,我问进喜,你做完了吗?他竟然连看也没看过。我说,你不看,我拿回去做做。他同意了。我利用20多天时间,一直把所有的难题做完了,才还给他。这给我升入中学,打下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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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5 00:16:3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回忆录
  一,童年的我和苦难的亲人们
  1,母亲的爱与恨
  2,我在死亡线上回来了
  3,小瘸子被杀
  4,舅父被杀
  5,我一刀砍在小伙伴头上
  6,战乱的年代
  二,翻身解放
  1,秦基伟一打元氏城
  2、胡耀邦二打元氏城
  3,周彪三打元氏城
  4,翻身解放
  三,我的学生时代
  1,爱打架的小学生
  2,同情右派分子而被批斗
  3、第一机械工业部石家庄电机制造学校
  四,工作与恋爱
  1,初生牛犊
  2,塞外重逢
  2,在被批斗中恋爱
  3,爱人念念不忘救命恩人
  五,调入机关工作
  1,刘少奇含冤逝银台
  2,难产的调资
  好的        3,省安全生产积极分子
  4,我上开封日报了
  5,改革与管理
  6   主持工作的负责人
  7   国有资产是怎样流失的
  8,尴尬的一天
  9 ,下岗潮
  10,国有企业是怎样垮塌的
  11,培养接班人
  六,退休生活
  1,生意场上的四年
  2,孙女趴在爷爷背上哭了
  3,大孙子的留守生活
  4,聪明的小孙子
  5,孙女上了大学
  七,练习写作
  1,老院里的姐弟恋们
  2,开封访古
  3,残缺的贞节牌坊
  4,童话故事,小三分家
  5,大儿子的长篇小说《黑白博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终于圆了作家梦
  心和嗓子在滴血
  另一个我的声音
  从宇宙深处渗出
  像诉说,也像呐喊
  又一个清晨如期而至
  我站在惆怅之巅
  开始拖动锁链
  一丝丝风从喉管滑出
  我想呐喊----
  1956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县第七中学。
  第七中学的田校长和数学赵璞老师,都在我们小学教过书,我们很熟悉,也感觉很亲切,尽管她们俩都不喜欢我,嫌我调皮捣蛋。
  现在回忆起来,在初中的三年里,一幕幕都让我终身难忘。
  从翻身解放到我上中学,农村的生产力发展很快,农民的生活水平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随着我的四个姐姐相继出嫁,母亲年龄越来越大,家里没有壮劳力,靠挣工分吃饭,母亲有点力不从心了。正在为难的时候,学校给了我助学金,学费全免。无疑是雪里送炭,我感谢党,感谢学校领导。
  最初的校长是田清心,他兼我们的班主任。不久来了一位清华大学毕业生张世麟,五十多岁了,当我们的班主任。第二学年开始,新来了一位班主任叫孟庆山,党员。教语文。他有一次给杂志社去了一封读者来信,发表了,给了他两块钱的稿费,从此就开始了作家梦,不停的写文章,尽管一篇也没有发表,他还是在我们学生面前侃侃而谈。他的姐夫张彪是地下党员,在解放前夕,在高粱地里介绍孟庆山入了党,那时候他才十六岁,现在也算是老党员了。农村老家的妻子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叫孟铁、孟钢。
  1957年冬天,为了上晚自习,希望学生们住校,让学生们自由结合。我们四个人便在一起租房了。有我们的团委书记刘联辰,还有张子朋,李自俭和我。当时我们都以为关系很好的,无话不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以后对我们三个人的批斗中,连我们自己也想不起来都说了些什么。
  1958年,反右派开始了,我们的田校长第一个被打成右派。我们在暑假已经听说了。开学了,田校长没有回来。去水库劳动改造去了。
  田清心,才20多岁。共青团员,师范毕业,长的一表人才,白净的脸上,长着一双长长的、黑黑的剑眉。一个相当于初中的师范毕业生,知识那么渊博,组织能力特强,说话极有感召力。他站在教室门口,一句话不用说,屋里立即就安静下来了。原来教小学。因为能干,年轻轻轻的就提拔为小学校长,由于我们小学的升学率很高,他又被提拔为中学校长。我们考到了中学,师生见面,我很兴奋的叫田老师,他不念故旧之情,和我说话没有一点笑容;去南佐修水库,为了搬一块石头,批评了我。我对他既怨恨又崇拜。现在他突然被打成了右派,在我心里有许多感慨。刘联辰、张子鹏和我都是他小学的学生,都有一种怜悯的情绪,我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心里不满意,难免要说出来。
  上了初中以后,姐姐们像鸟儿一样陆续飞走了。家里只剩下我们娘俩。为了节省开支,只要天不冷我不住校,每天往返这十二里路,中午吃粗粮面窝窝头就咸菜。每个假期都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秋天,队长照顾我,叫我夜里去地里看庄稼,一晚上可以挣六分。我们两个值班人,一个前半夜,一个后半夜,扛一杆没子弹的枪,不停地巡逻,后半夜在草棚里睡觉。第二天一早五点吃饭,五点半去上学。走12里路,七点到学校还能赶上一会早自习。可知道母亲是几点起来做饭的。到了晚秋,棉花、白菜还在地里未收完,另一个人病了,我只好一个人在野外值班。天漆黑,北风呼呼地叫,天冷的混身打战,上看满天星斗,地上看不见一人,我感到孤单,悄悄地回家了,多么想在家睡个好觉啊。可是母亲起来了,说,你要受不了,我去,地里的东西丢了咋办?我只好乖乖地又去了北风嚎叫的野外。
  1958年大跃进又开始了。
  开学以后,孟庆山理所当然的当了代理校长。开学典礼上他大谈他反右派的英雄事迹。究竟田校长有什么反动言论,一条也没有说出来。
  现在来了不少新教师,其中有元氏高等师范的原教导主任、现右派分子白矩。在孟庆山一个个介绍老师情况时,指指说:这是田老师田增儒,这是荆老师荆玉振,这是郭老师郭振达----这是白先生白矩。在那个时候称先生而不称老师,简直是一种侮辱。这位北京师范大学地理系的高材生,当年教学有方、名噪一时的白矩,眼往上一翻,又低下头来。孟庆山后边还有一位年轻姑娘,孟庆山没有介绍,因为她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是建安小学的老师,有人小声说,这就是孟庆山的新对象吴烈忠。不久他们在胜利的气氛中举行了婚礼,张世麟老师用他那苍健的笔锋写了一副对联:旧毛笔善写新文章,新思想易改旧脑筋。横批:庆祝胜利。
  在学校的西边,垒砌了许多小高炉,像炮楼一样。本公社的许多劳动力都集聚在这里,开始大炼钢铁。有从山里拉来的铁矿石,石灰石。也有砸烂的老百姓的铁锅,也有砸烂的古碑。没有粉粹机,我们学生每一天晚上砸石头。砸到半夜,第二天有时候上课,有时候还去砸石头。一冬天吃饭不要钱,但基本上吃红薯。自己回村里带,村里说,你能扛多少就带多少。我和仝建民,王吉廷三个人一顿吃过15斤红薯。这个秋季虽然获得了丰收,铺张浪费相当严重,花生、红薯拔起来,不管底下还有没有,就算干完活了。到了12月,我们学校又组织去捡花生,装了好几车。
  现在田增儒当我们的班主任,尽管他是地主出身,但他是共青团员,也是反右派的积极分子。所以学校很器重他。接下来传达县委意见,中学生不搞反右派,但是要清理思想。对学生正面教育,所谓的“辩论”。但对那些刹不住车的积极分子来说,又是一次显示手段的机会,这就让我们害怕了。
  名山先生在旅日游记里说,现在彬彬有礼的日本人民,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的前辈因政治原因,让日本变成了疯狂的法西斯。中国人在文化大革命中也是因为政治原因,砸烂自己的名胜古迹;给专家、教授戴上高帽子游街,人们互相残杀。其实,中国在1958年反右派开始,就已经疯了。
  首先被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的是刘联辰的同乡张子朋和李自俭。接下来就开始批判刘联辰的同乡曹增田和张江海,这时候曹增田的好友王银西说了一句,弄不好就杀了那个孟庆山。刘联辰的同乡王银西很快也被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以上五个人都是刘联辰的同村人。我们班下一个就批判刘联辰的小学同学吕胜月,因为他在给杂志社投稿里有一句话,有一个落后分子,骂政府了。稿件未被采纳,退回来了,还退给了邮费。被公社一个干部看见了,告诉了孟庆山。孟庆山便在班里不点名的说。有的学生写反动稿件。下课后吕胜月告诉我,这是说我的。他给我说了来龙去脉,如果是反动稿件,杂志社就点明屁屁了。还能退回来吗?所以,我也说,胜月的稿件不是反动稿件。这些话马上就传到了田增儒的耳朵里了。
  接下来就是整我了。那时候我才16岁。这一天,刘联辰说,继续汇报思想,下一个看看谁说?同学们都举手了,我极不情愿的刚刚把手举起来,刘联辰就指指我说,让明说说吧。我站起来,就开始大谈我对大跃进,总路线,人民公社的认识,也检查自己平时骄傲自满,说话不讲究方式等。这时候有一个积极分子大声说,不要说那些鸡毛蒜皮的,说说你的反动言论。我气的两眼直视着他,我说,你说什么?!他不好意思的坐下了,他毕竟点燃了攻击我的导火索,另一个积极分子说,你为什么同情右派分子田清心?我说,我没有同情过他。积极分子说,怎么没有?联辰可以作证。我问刘联辰,我们当时是怎么说的?联辰不好意思的说,你好好想想你自己吧。如果再对质,他也说过同情田清心的话。靳同学说,你为什么看不起胡老师?我说,我没有啊。刘同学问,你说过粮食不够吃没有?我说,没有说过,我一顿吃五斤红薯,能不够吃吗。谁发言,我就看看谁,会场没有人敢发言了,冷了场。就让张吉和带我出去了。田增儒和刘联辰就布置新策略,目前,先打击我的嚣张态度,再往下进行。我又回到会场,大家就喊,让他低头。我的头微微的低了一下。但是,谁发言,我还是抬头看看。会议又进行不下去了。有几个泼皮胆大的按了我的头,我一抬头,盯了一眼,其中一个是我的同位曹超子,她的脸红了,吐了一下舌头,缩了一下脖子,回去了。就这样不明不白,有头无尾的批判搞了三次,不了了之。礼拜天要回家拿吃的,在回家的路上,路过飞机场,一望无际的杂草,渺无人烟。我站在那里放声大哭一场,才回家。
  当时,正在大跃进,学生们在学校附近集体居住,经常停课大炼钢铁。每一天早晨让张子鹏,李自俭,吕胜月等人抬尿缸。有一天刘联辰让我去抬尿,我没有理他,就吃饭去了。他只好和他们一起抬走了。中午,刘联辰就贴出了一张大字报,质问我为什么不抬尿?我还是没有理他。晚上,我的同村同学康秋告诉我,孟庆山问我了,让我说说你的家庭情况,我说,明是贫农,舅舅是烈士,姐夫是党员。
  秋,救了我。
  在学生干部会上,孟庆山宣布,明的问题是生活表现问题,不是政治问题。期末考试,不管考试成绩如何,挨过批判的,还有一些不积极的,政治成绩都是3分,而我是4分。刘联辰等人不忿,去找孟庆山。孟庆山说,明的问题不要往政治方面拉。刘乱臣表面也说,你没有政治问题。背后还是说我的坏话。有些人天生就是小丑。
  不久,公社狄同龄书记严厉批评了孟庆山的做法。随即,被打的那些反动分子也不算数了。他的代理校长仅几个月,就来了一位新校长。把他调走,去县一中当普通教师了。被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的王银西已经回农村种地去了,又被叫回来,继续学业。不过,留了一级。孟庆山的代理校长仅几个月,就来了一位新校长。把他调走,去县一中当普通教师了。孟庆山后来去东北鹤岗市工作了,因为他姐夫张彪是那里的市长。
  元旦到了,村里给我们送来了几麻袋炒好的花生。我和黄丙辰还演出了相声《孙悟空》,好几个其他班的女同学跑过来,不停的给我捧来花生和糖果。我感谢她们在我处境相当困难的时候,没有鄙视我。
  乘大家都在大跃进,搞革命的时候。我开始静下心来,认真读书学习。把五十道几何难题,全部做出来了。有好几个同学,让我给他们讲几何解题。五门课,我都胸有成竹了。
  接着就是升学考试。头一天集体列队一起去县城。大姐给我做了一身新制服,穿上新制服特别耀眼。走到哪里都有人看。到了县一中,我就开始和一中的学生打篮球,我表现的非常活跃,非常放松。前四门的考试,不客气的说,我都会。还剩最后一门政治,那天,考试预备铃响了,都纷纷进了考场,我仍然站在考场的山墙前,胡乱看,忽然在黑板报栏里看见一道问答题《平息西藏叛乱的意义?》我一看,没有学过,我立即背了下来。进了考场,打开卷子一看,天啊,第一道题就是《平息西藏叛乱的意义》。这就是天命。我提笔立即答出来了。
  考试结束20多天,小道消息出来了,我的语文96分,其中,作文58分。全县第一。总成绩全县第一。这个消息让我兴奋了不几天,又传来一个让我痛苦不堪的小道消息,不管我考试成绩如何,学校不让录取我,且到处都有传说。秋和其他几个同学告诉了我,我像掉入万丈深渊,我又拿出破锯条,开始磨刀。我设想了最严重的后果----
  在农村,缺乏中学生,乡里每一次开会,都让我们随村干部一起去。有一天,我们正在南凡村开会。仝建民同学打一把伞从学校回来了,看见我们几个就说,录取通知发了,指着我说,电机,电机。我一听就明白了,我的第一志愿是第一机械工业部石家庄电机制造学校。我放心了。新梅被河北工学院录取,康秋和献被县一中录取。康秋非常高兴地说,我有自行车,我现在就去拿录取通知。我们也不开会了,立即回家,看见母亲正在做饭,我站在厨房门口,兴高采烈的告诉了我母亲。母亲突然哭起来了说,你最近不好好吃饭,无精打采,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又不敢问,怕触动你的疼处。现在好了。娘替你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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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5 00:23:04 | 显示全部楼层
曾听说,盈月下的仰望其实是满眼怀念的泪。在月的影子里,投射下的是彻夜长思的无眠~     既不能成眠,何不去回忆?其实,回忆,不一定就是不好的。比如:童年,母爱,青春的热血,热恋的甜蜜,工作的疯狂~~在嘴角略带微笑的我写下这些文字的同时。心,却早已在不自觉中变得凄凄楚楚。无需去触碰,早已从那故旧的伤疤间渗出那思念的泪。
  其实想想,对我而言。舍不得、放不下的还有什么呢?还有什么用呢?越鸟巢南枝,胡马依北风。我,何必再去纠结呢?在这纷纷扰扰的世界里,之所以我会活得如此累。无非就是因为我奢求的太多,渴望得到太多,承载的太多。而我的心却又是太小,到最后,我已经无法再去装下我的心。于是。我的心,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感觉到遥不可及。心,被塞得满满的,当我寻遍心的每一个角落,就再也找不到我曾经的日子~于是,在无数个不眠的夜里,我把思念一次次的无限拉长,反复汲取,反复回望~~
  月盈月缺,到最后,也只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可以重新再来。心碎了,却苦了我的泪,滴下,在空气中再次凝结成月圆之夜的相思~~   
  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村里的人有不同的议论,有的说,去大城市上学,好好学习,有出息。有的说,还不如在家种地实惠。八月二十六号,我该去报到了,大姐夫给我背着行李,送我去火车站。到了石家庄下火车遇见了两位新同学,李铁铮和杜月明。从此我们三个人就成了约好的朋友。我们都分到了同一个专业,经常一起散步,一起上街,形影不离。
  这所学校环境优美,前花园,后花园,荷花池带鱼塘和喷水池。教学楼,实验楼,化验室,附属工厂,应有尽有。师资力量雄厚。一切费用国家供给。
  学校的学习任务是特别繁重的,基础课有工程制图、理论力学、材料力学、电工学、金属工艺学,以及后来的专业课机床设计、夹具设计、机械加工工艺学等数十门课,一门不及格就不能毕业。我的学习成绩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四好学生王广东,周秀荣。因为我参加了许多社会活动,我担任了本专业学生会宣传部长,组织了几次文艺演出,我两次担任编剧,演了几次小品、双簧。小品《送瘟神》获得了创作奖。我还是篮球队的主力队员,我们班是全校的的篮球亚军。我们班第一次出名是和教师组成的《太行山队》比赛,那一次到最后,我们两队打平了,对方犯规,由我罚球,我们班长说,看你了,一定要进,哪怕一个就行。我站在罚球线上,双手把球高高举起,两罚皆中。球迷一批掌声。但始终没有赢过冠军0三班。我参加了10公里赛跑,800多人报名参加,我取得了104名的成绩。
  学校的生活越来越困难,粮食定量从原来的37斤,减到了31斤,农村的生活也很苦。一天三顿吃红薯面。这一年,中秋节、国庆节一齐到来。每个学生发四个月饼,在农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月饼,我要给俺娘送回去。国庆节放假前一天中午饭后,我急忙向火车站赶去,已经没车了。怎么办?走回去。半价车票钱还可以省下。八十里路,一直走到半夜才到家。母亲听到我的叫门声,光着脚出来了。问我怎么回来哩。我说,我走回来的。母亲捧着月饼眼泪扑扑流下来。
  这时候,母亲说,你明天快去看看胜敏吧,她病的很重。我去了四姐家,外甥女胜敏六岁了,是一个非常聪明、漂亮的孩子,什么时候看见我,就扑到我怀里撒娇。现在已经瘦的一把骨头,嘴里不停的念叨。看看我带去的月饼,没有一点想吃的意思。我问四姐,孩子怎么成了这样?四姐说,队里让社员们晚上都去干活,两个孩子没有人管,半夜,我回来了,女儿抱着弟弟在大街的石头上坐着,她弟弟饿的哭个不停。四姐给孩子说,不是留的有一个馍吗?孩子说,我害怕你说是俺吃了,俺不敢喂他。第二天,孩子就病了。我说快送医院吧。姐夫说,好吧。下午我就回学校了。过了几天,群伍去石家庄开会,我找到了他们住的地方省财贸干校。开始群伍还吞吞吐吐,经不住我再三追问,他终于说,孩子已经没了。我禁不住失声痛哭。
  在蒋介石叫嚣反攻大陆的时候,我参加了军训,以7、62公厘步枪为基础,学习枪炮的分解、结合与故障排场。期末考试,在10分钟之内,把捷克式轻机枪分解、再结合。我顺利完成了。考试结束,我们去部队靶场,进行了实弹射击。
  我们学校参加过好多次校外劳动,第一次的挖化工厂的沉淀池。我们班表现最好。后来参加了井陉白王庄抗旱,我每一天挑着担子不停的把坑塘里的水担到山坡上的梯田里。半个月脚踏实际的劳动,解除了旱情。到衡水县东兴庄革新是一次劳民伤财的活动,第一次把超声波引入实践。对于超声波都是一知半解,实际上,超声波的技术含量是很高的,必须有先进、精密的设备。而我校动员了全校的师生力量去广泛推广。我们把种子泡在水里,用打气筒带一个薄片,让它震动一会。总结的时候说,这样搞让北方的粮食每一年收两季。---这个村民风淳朴,热爱劳动,生活水平还是较高的,我们吃的很好。请来一个打锡壶的工匠,帮助我们焊接。中午驻村干部只许他喝汤,还是我们学生偷偷的递给他馍吃。
  最苦的一次劳动是去平山县修水库。一般是两个人推一架子车土,到了大堤下,用牵引机把车拉上去。而我是一个人拉一辆车,装的又满,一溜小跑,一天拉18车。每晚上收工,我的名字就上英雄榜。学校团委书记杨淳燮老师,有点不忍心,让我跟他去给各工棚拉电线,算是让我歇歇,缓一口气。
  1961年,国家困难时期,工学院,农学院等都解散了,工学院的新梅、农学院的树增等都回农村了。我们是中央直属学校,没有解散,但精简了一半,那几天,每一天都有动员回家的。我们的班长刘彩浦,体育委员谷灵民,学习委员刘醒民,以及我的最好同学李铁铮等都回家了。每一个人都在那里提心吊胆。我们班原来45人,现在只剩13人,不得不合班了。庆幸我又迈过了一道坎。那一天我去火车站为李铁铮送行,我们俩难舍难分,都哭了。他回去以后,给我来了一封信:
  按照离别时的诺言
  我给你寄出了第一封信
  这岂止是白纸黑字啊
  而是你友人激动的心
  天阴沉沉的下着细雨
  心沉甸甸的思念友人
  学校的生活不能使我留恋
  甚至绝然忘记
  只有你我的友谊
  将永远地保存在我的记忆里
  永远的,永远的
  我们的相识可能是上帝安排的巧合
  车站是我们相识的场所
  而我们又在车站分离
  想当年也是在这炎热的八月里
  我们在车站亲密的交谈
  而今天不是你在为我送行
  扛着行李?
  这两个动人的场面
  让我潸然泪涕     
  多少个个日日夜夜
  我们在花前月下形影不离
  多少个日日夜夜
  我们情投意合没生过气  
  记得吗!
  我们在深秋田野的小径上
  望着淡蓝色的高空
  纵谈自己辽阔的心胸
  在汉白玉的石桥上
  望着水底漂流的花絮和倒影
  同样唤起我们思乡的苦曲  
  在东兴的小楼上,
  我们一起整理过革新的材料
  在编委会里,
  我们一起出版过不像样的学报
  生活啊,
  我们那时候的生活回想起来是何等的甜蜜------
  然而我们分别了,生生的分别了
  我想高呼,
  声音只有你我能听的出      
  我想大哭,
  泪珠只能在哽咽中滚出      
  再见了 ,朋友
  分别了,亲人
  如果上帝可怜我们
  将来我们尚能相会
  至于在哪里
  那决定于命运的女神
  在工厂的车间
  在山寨密林
  天涯海角
  总有一个地方会同时印出我们的足迹-
  李铁铮走了以后,我和孙宏达、周继尧又组成了新的铁三角。我们三个都是篮球队的主力队员。在学习上互相帮助,业余活动一起参加。生活上不分彼此。他们俩是天津人,家里每一个月按时汇款,我最穷,上街花钱都是他们俩的事。我从老家带的有白面。礼拜天我们去我的老乡家自己做饭。他们俩去买肉、菜,我们一起包饺子、鸡蛋捞面。我们感觉,那是最好吃的了。
  这一年初冬,突然下雪了,为了抢收菜农的大白菜,我们冒雪去菜地里收菜,有的拿箩筐,扁担。我拿的是绳子,刚走过一口井台,我小心绕过去了,还喊一句,后边的人离井远点!突然听见后边嚷起来,一个女同学哭着喊,艳萍掉井里了,艳萍掉井里了。谁知道偏偏就有人掉进去了。我立即把绳子放下去,看见一个女同学露着头在哭喊,她拉住绳子怎么也上不来,我喊,你系在腰里,手扒住绳子,几个人才把她拉上来。她看着大家,说一声谢谢,我就走了。她始终不认识我。快毕业的时候,她去找我们班的李树林,他们是同乡。李树林指指我说,艳萍,你怎么不和他说话?艳萍似乎不懂说,对不起。李树林说,你还不知道吧?他就是救你的恩人。是他用绳子把你从井里救出来的。艳萍这才睁大眼睛吃惊的说,哎呀,我怎么这么糊涂,始终没有找到救我的人。原来近在眼前。上去握住了我的手。
  放了假,我照样去生产队干活,哪怕一天三毛钱。我要争取把母亲的口粮挣回来。母亲也在为我的书本费操心,刚上学是姐姐们凑钱。现在都不宽裕,母亲要自己想办法。她和小姐姐买了高价面,烙成饼,到火车站去卖。火车一停下来,她们都围住车窗口,‘要饼不要,要饼不要。’铁路巡警一到,人们四散逃跑,像母亲这样年纪大一点的跑的慢,常常被拉住,把蓝子夺过来,扔的老远,等拾回来,车早走了。这样一个假期给我挣了六块八毛钱,我又悄悄把八毛钱压在蓆子底下了。这六块钱就是我一学期的书本、文具以及零用钱。有时候,我提前返校,去附属工厂打零工,一天一块钱,被那个领工的老胡从中吃一口,只给我们七毛钱。反正我也知足了。比在农村挣工分强。
  从家回来的时候,大姐给我20个熟鸡蛋,让我饿的时候垫补一下。上了火车,我马上就想吃了,心里想,先吃一个吧。吃了一个还想吃,到石家庄下车,才一个小时,我竟然把20个鸡蛋吃完了。
  秋后,我们开始到附属工厂实习,在铸造车间干造型工。这一天正在浇铸。突然三姐夫来了,说叔父病的不轻,要我马上回去。等我到了家,叔叔已经卧床不起,严重浮肿。我和大叔姐伺候叔叔,开始吃中药,一点作用也没有,后来叔叔连药也吃不下去了。我衣帽不解,伺候叔叔七天七夜,在叔叔的最后一夜,我在炕边坐着睡着了,叔姐怎么也叫不醒我。叔姐到我脸上扇一巴掌,我才醒了。马上喊叔叔喝水,叔叔再也没有回答。黎明,我的手在叔叔鼻子下试试,叔叔已经停止呼吸。天已经亮了,族人都来了,村干部也来了。停灵三天,在大家的帮助下,安葬了叔叔。
  我们两家的房子、宅基地、自留地又合在了一起。
  我们每一个学年,要去附属工厂实习三个月。车、铣、铇、磨、铸等,都实习一遍。第四学年最后一学期是实习带毕业设计。我们去安阳机床厂搞的毕业设计。在这里,我们班和各个车间都进行了篮球比赛。当然,有赢有输。但我在球场上生龙活虎的表现,受到了师傅们的称赞。也交了许多朋友,如:麦旭,何世贤,李秀琴,韩志安。我工作以后,还经常通信。
  毕业设计结束了。进行了答辩,我的成绩虽然及格了,但我自己感觉并不理想。
  四年的学习,实习,毕业设计结束了。1963年要分配工作了,填志愿书,我又发了愁,当地没有指标,最近的是天津、太原,那里来的同学也很多,轮不到我们。再近一点的是河南的郑、汴,洛,中央直属企业多而且是新建的,缺人。最远的是乌鲁木齐,佳木斯,昆明、广州。我征求母亲的意见,母亲说,你是国家拿钱供出来的,听公家的。我说,我想离你近一点,可是没近的,谁照顾你呀,妈妈说,过继来一个外孙就可以了。忠孝很难两全,就这样,我被分配到了第一机械工业部高压阀门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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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5 01:58:22 | 显示全部楼层
1963年的8月初,我洒泪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同学,于8月4日冒雨回到了家。这一场大雨一直下了12天。每一天都听到房屋倒塌的巨响。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雨。雨停了,三物件陪我一起去车站取行李、问车次,这才知道京广线邢台至邯郸的铁路桥梁全部被大水冲毁。一直到9月2日才乘南下的第一趟列车去厂里报到。火车到邢台,就看见桥梁是用枕木搭成井字形,托起来的,很高很高的。火车走在上面,晃晃悠悠,像蚂蚁串行一样缓慢。原来的铁路像麻花一样扭曲,冲出去几百米远。火车爬行两天两夜才到了郑州。
  我们学校分配到开封的最多。每一个礼拜天,同学们一起上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书生义气十足。和外地的同学一封信接一封信,来往频繁。周继尧听说我每一个月29斤粮食,特给我寄来了粮票。
  我被分配到了一金工车间,任见习技术员。当时工厂正在扩大建设规模,车间停产。我被借调到基建供应科负责非标准设备的制造和订购。春节前一个月,派我去东北出差。联系高压阀门实验台的制造。先到北京一机部汇报工作,取得部里的支持,再到沈阳高中压阀门厂看看人家的试验台结构。当时我22岁,到了北京一机部汇报工作,一机部的顾处长听了非常满意,又在我的介绍信上签字,代表一机部的支持。开封阀门厂的人什么时候去部里,顾处长就说,学学你们厂里那个小明,那小家伙汇报工作有条有理。
  到沈阳已经是冰天雪地,看不见地面,全是冰封,我就像冰山上的来客。到了高中压阀门厂,我去找沈延新副厂长。沈厂长不在,我去办公室找邢主任,他带我找了负责此项工作的徐工程师。他在现场给我详细介绍了高压实验台的结构原理。我心里终于有数了。晚上,在沈阳第一机床厂的同学们为我接风,毕业才半年不见,分外亲热,大家一起在沈阳合影留念。第二天大家陪我去逛商场,晚上我要去朝阳市,同学们全体出动,去沈阳北站送我。
  到了朝阳,这里接近内蒙古了,雪野千里,天寒地冻。去朝阳机械厂没有公共汽车,我踏冰步行10里地才到了厂里。一次成功。下午汇报给厂里,听候我们厂领导指示。怎么也看不见厂里的来电,我只好住在朝阳旅社等。每一天不是打乒乓球。就是看戏。我记得看了京剧《玉堂春》。一直到了腊月24日,厂里才来电报《完成任务,回》,我回个电报《回乡探母》。就回家过年了。
  现在是我工作后第一次回家过年,不仅给母亲买了许多衣物,食品。还给亲戚邻居也买了礼品。大家高高兴兴在一起过了一个欢乐的节日。临走。母亲送了一程又一程,无法分别。我知道母亲孤单,不想我离开。我的眼泪流了擦,擦了又流。总也不干。最后,我决定不走了,再住一天。第二天不等母亲回过神来,就把母亲挡在了门里,我跑着,哭着,跑着,哭着。才走了。
  回到厂里,我几乎跑遍了开封所有工厂,加工我们厂的非标准设备。快五一了,厂里又第二次派我去东北出差。还是先到北京部里汇报工作。在一机部招待所吃饭的时候,遇见了我的同位宋淑娟同学。她分配到了家乡天津市一机部成套局。见面分外亲热。晚饭后,我们一起去中山公园游览。
  这一次去东北,一口气坐到大连,两天两夜的火车。住在火车站附近的一机部招待所。去了大连起重机厂、大连机床厂,大连低压电器厂。我们厂需要的设备配件基本都解决了。在这里认识了沈阳水泵厂的许宝珠,和沈阳鼓风机厂的吴庆友。我们一起游览了星海公园,鲁迅公园等。突然又接到厂里电报,让我马上去沈阳沈阳水泵厂,电缆厂,风动工具厂订货,又签订了设备备件合同。在这里,同学们又见面了,正赶上五一节,我们一起去沈阳的公园玩了一天。这时候,我已经把钱花的差不多了,和厂里要钱。厂里来电说,钱已经汇到大连了。正好大连又有事了,我又返回大连。办完事让我去金县金州起重机厂看望原来在我们厂的指导组成员徐慧德科长。第二天我便去安东机械厂了。在安东机械厂,把设备从火车站托运回来,把图纸从邮局邮回来。去看看鸭绿江,看看镇江山公园。回到了北京。在北京玩了几天,顺路看看母亲,就回开封了。
  见习一年,我们都按时转正了。
  我在基建供应科工作一年,先后完成了五台悬臂吊车、热处理加热炉、各种除尘器、十吨锅炉上煤及除渣系统,阀门高压实验台等大量非标准设备。基建基本结束,车间开始生产了,我回到了车间。按厂里规定,每一个大中专学生必须在车间劳动一至两年。我便下到了车工六组,担任了班组长。有一个老工人说,你穿上工作服也不像工人。那时候,我是全厂最年轻的班组长。我们班多数是大学生,还有老工人等。我每一天提前上班,一一安排当天任务,检查车床、刀、工、卡、量具。清点要加工的零部件。生产中还要抽查加工质量。我必须提前完成任务,还要到车间办公室开班组长会议。除了上班生产问题,还要帮助本组成员解决家庭生活问题等。我们班是先进班组,经常在光荣榜上表扬。礼拜天和本组成员一起去公园玩,一起去游泳。大家相处的非常融洽。还不到一年,1965年10月,突然接到调令,调我去劳资教育科上班。我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金工车间。
  我在劳资教育科,负责职工的技术教育和职工内外培训。陪同上级领导及其他兄弟单位的来客参观工厂。先后派出百余人去洛阳矿山机械厂,沈阳水泵厂等企业去培训,也接纳了西宁阀门厂,第六化建公司,第二汽车制造厂等许多企业来代培的工人。把我们厂新招的几批学徒工分成电工班、车工班、钳工班,木工班,热处理班、铸造班等,聘请大学生给他们上课。学徒工的技术进步非常快,很早就独立操作了。后来,有的担任了班组长、车间主任、处长等职务。
  我去劳资科的时候,正在搞四清,一机部的领导和市委工作组都在厂里。我们一边搞四清,一边去顺河区招收新工人。1966年春节前夕,我带领新工人组织了春节联欢晚会和游艺活动。并深入农村访贫问苦,文娱演出。春节过后,钟信尧副厂长和我去郑州、巩县、洛阳、三门峡等豫西地区搞外调。调查清楚一部分干部的家庭和个人情况。到郑州,住在省机械厅招待所,正在下大雪。好像是三月八日早晨,听见广播,邢台地震了。我们家离邢台只有一百多里,会不会牵连到,心里胡思乱想,坐卧不安。马上给母亲去信问安。
  我们一个月才回来,马上和王殿广又去柘城调查干部的多吃多占问题。等我们回来,就快五一了。我申请回家看看母亲,四清工作组顺便又交给我一项任务,去邯郸成安县调查一个要求入党的积极分子家庭情况。
  我回到家,母亲和亲人们有惊无险,都安然无恙,我放心了。这时候,给我说亲的摩肩接踵,光见面的就有四五个。最小的才17岁,是我同学的妹妹,长的挺俊,就是没有上过学。我比较相中的就是供销社的翠英。可是人家没有相中我,嫌两地分居,麻烦事太多。我必须调回来,或答应把她调入开封市。我没有这个权力,也没有能力,不敢吹大话。就吹了。我回来以后,他们还来信追问我的意见。我没有回信。
  1966年年7月2日,是我到劳资科招来的第二批新工人。厂里还让我负责他们的入厂培训,在这一批工人中,区里指定的班长姓师。20岁,团员。我一看就惊呆了,她娇媚、阿娜,秀丽。梳两个大辫子,走路辫子一甩一甩的,气质高雅、举止稳重。她的皮肤细腻、白嫩,长一副瓜子脸,从上到下处处体现了身材的线条美。我让她她继续当班长。我在前边讲话,免不了多看她几眼,她也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后来,我问过她,你为什么老看我,她理直气壮的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下边每一个人都在看你讲话,难道都喜欢上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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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5 02:58: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一天接到孙宏达同学的来信,刘士军死了。
  刘士军,北京人。在我们班属于寡言少语,孤僻、沉静的一种人。平时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去散步。有一次他向我摆了摆手,我们终于一起去郊外遛弯,他把积压在胸中的闷气倾诉给了我。
  他自小和妈妈一起生活,从来不知道谁是他爸爸。大一点问妈妈,妈妈总是以泪来回答。为了不惹妈妈难过,他自然而然就不问了。妈妈对他爱护备至,有一点小病就跑医院,回来了,抱着他默默地哭泣。就在他准备升学报志愿的时候,妈妈告诉他,去石家庄吧,哪个学校都行。
  他被录取了。临走的时候,妈妈告诉他,你的爸爸就在石家庄,空军某部政委。
  他提前来学校报到,扔下行李就直奔空军机场。他见到了当将军爸爸,原来打算抱住爸爸大哭一场,好好的埋怨一下不负责任爸爸。可是,他的思绪被旁边的一个美丽的阿姨扰乱了,她也不停地叫士军,孩子,好好休息一会,喝点水,准备吃饭,俨然是家里的女主人。
  他明白了,这是她的后母。看来,爸爸和妈妈早已经离婚了。他由爱变成了恨,他可怜妈妈独自一人抚养他这么多年。可是爸爸以军人的姿态、用严峻的目光望着他说,好好学习,长大了为人民服务,每一个星期天来汇报学习情况。他每一个礼拜六都得去爸爸那里,到星期天晚上回来。他跟着亲妈是不用叠被子,不用洗衣服,不用刷碗,在这里,他必须都的干。还必须帮后妈择菜、打扫卫生。
  毕业以后,刘士军被分配到中国第一机床厂。半年后我去沈阳出差,同学们又见面了,分外高兴。我们就合影留念(前排右第一个人就是他)这是我见他最后一面。
  刘士军来第一机床厂被分配到机床研究所,厂领导很重视他,派往上海机床研究所深造。在黄浦江游泳时,不幸遇难。上海立即报告到中国第一机床厂,同时电告到石家庄机场。无奈,他的爸爸在国外考察不能回来。一切后事都是后母处理的,竟然没有告诉他的生母。
  他的爸爸回国后,去了上海,两个单位领导向他回报事故情况,一向冷酷的爸爸,居然泪湿了好几块手绢。后母没有生育过。唯一的儿子死了,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儿子。多少眼泪也唤不回儿子。
  他抱起骨灰去了北京,见了他的前妻。他的前妻一口咬住他的右臂,晕过去了----
  这是我们同学里第一个逝去的人。
  阀门厂在郭楼建立了农场,把农民在瓜菜代时荒芜了的土地进行了再开发。我带领60个新工人去劳动。中午,厂里的汽车送来了热腾腾的的肉包子。我还没有赶到,就买完了。我正在想怎么吃饭,她递给我一大饭盒热包子,我一口气吃了15个。我第一次感觉到包子是这么香。
  他们该发工资了,因为还没有分配到岗位,只好单独造工资表,她是班长,理所当然的来劳资科造表,办公室没有别人。我站在她背后,一边告诉她怎么填表,一边看她苍健有力的钢笔字。我情不自禁的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犹疑了一下,把我的手甩开了。我吓的心里噗噗乱跳,我感觉我的脸通红通红的。我害怕她去找领导批评我,我去卫生间用凉水洗洗脸,冷静一会就出来了,正好她也从女卫生间出来了,看见我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照常说说笑笑,我的心才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要对新工人进行家访,她和另外两个班干部和我一起去,我第一次到了她家,见到了她的父母。第一次谈话我就给他们留下了相当好的印象。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是1966年9月,有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给她一个条子,晚上下班,到化工路南头见面。她们家在火车站附近,我们俩就顺铁路,一边走,一边说话。有说不完的话,走到东闸口,我们谁都不想分别,又拐向左楼、伞兵部队、飞机场南路、十六中,才送她到家。已经半夜了。这时候才感觉饿了,我路过州桥日夜餐馆花两毛钱吃了六个水煎包。
  国庆节,我魂不守舍,同学们约我去玩,我推辞了。我仗着胆子去了她家,她在院里正在看小说,她母亲很高兴,中午就包的饺子。以后,我几乎每一个礼拜都去她家吃饺子。那时候,开封非常落后,吃水要去很远的地方打井水,担水就成了我每一个礼拜天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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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很真实,让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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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我魂不守舍,同学们约我去玩,我推辞了。我仗着胆子去了她家,她在院里正在看小说,她母亲很高兴,中午就包的饺子。以后,我几乎每一个礼拜都去她家吃饺子。那时候,开封非常落后,吃水要去很远的地方打井水,担水就成了我每一个礼拜天的任务。
  母亲听说我正在恋爱,非常高兴,1967年的五一,来开封了。我们和母亲去照相馆合影留念。她对我的女朋友非常满意。她说,找媳妇找南方的,聪明伶俐。这个媳妇,我喜欢。
  母亲回去不久,开封武斗开始了。一派是造反派,一派是保皇派。两派都说是保卫毛  的。一开始是笔斗(大字报),接着是口诛(双方辩论),再下来是武斗。1967年7月15日在河南大学西边的水坑旁边,躺着七八具尸体,是被造反派打死的。这时候保守派开始报复,在厂里首先挑起打人事件,对一些观点不同的无辜群众进行了殴打。我看见在大楼的西边正在打小张和小赵,这时候小张已经怀孕,我立即跑下楼,用身体挡住了棍棒,护住小张和小赵到我们劳资科,又下去把挨打的小谢、小申拉到了劳资科,把韩培国、杨振兴、张镇州保护在劳资科。我又去供应科仓库去找苗高堂,他已经跳墙逃跑了。留在劳资科的人,不让他们出去,中午,我买了许多馍,让他们吃好。下午,等那些打人凶手都离开厂了,我一个一个把他们护送出厂。这时候,陈树增拉来一辆架子车,接挨打较重的范青云,我找来一领席子铺在车上,和陈树增一起架着范青云平放在车上,送出厂。有一次在阀门厂宾馆吃饭的时候,已经是总会计师的韩培国说,我永远忘不了在最危险的时候,是明保护了我。
  再下来就是枪斗了,双方动用了枪炮等武器。7月29日她母亲让双喜送来消息,大规模武斗要开始,你们回尉氏老家躲几天吧。要我们俩在晚饭后和爸爸以及爸爸的同事在飞机场西边碰头,一起走。我们俩先去了,看看天已经黑了,不见他们人来。我们俩只好往南向尉氏方向走了。半路上遇见过路汽车,我们想搭车走,一个人说,我们不去尉氏,是去扶沟的。一个女的问,你们是那一派的?我们不敢说实话,如果不一派,就危险了。我说,我们没有参加任何一派,人家就走了。我们继续走,又遇见了开封煤建公司三个人,和郑州回来的一个人。听他们在后边说话,和我们是同一个观点的,一起走了。到了朱仙镇,郑州的同志到家了。要求我们俩住他家一夜,女朋友和他妹妹住一起,我和郑州的同志住大院里。晚上,一个小牛犊不停的来拱我,一夜也没有睡好。第二天我们吃了早饭,继续赶路,到了一个叫闹店的地方,过来了一辆长途汽车,我们乘车到了尉氏县。在汽车站,找到了她四舅,四舅把我们送到了尉氏县武装部,她二姨夫在这里工作,马上给我们做饭、炒鸡蛋,我们饿了,狼吞虎咽吃了一顿饱饭。下午,她四舅开车送我们去坟台村她姥爷家了。她姥爷看见我们来了,非常高兴,因为他对外孙女从小就疼爱,现在逃难回来了,更是珍惜。给我们包饺子,磨豆浆,尽其所能,让我们吃好。我们去村外散步,走到一个瓜园,主人送给我们一个大西瓜。农民厚道、朴实。
  我们在姥爷家住了几天,就去了他叔叔家,在那里才知道,那一天晚上,他爸爸和同事们根本没有走,去机械厂农场住了一夜,第二天才来这里了。她爸爸弟兄四个,也算是村里的大家族。村干部就出自他们家。在这里安全、放心。每一天打扑克、下棋,赶集,和农民篮球比赛。
  在这里给我印象最深的一个人,名字叫黑驴。他的母亲长的非常漂亮,在解放前夕,有一个‘牛二’看中了他妈妈。一天夜里杀死他爸爸,为了斩草除根,还想杀这个孩子,姑姑连夜抱起他逃跑了,摆脱了凶手的追赶。姑父不想要这个孩子,无奈姑姑立志把娘家这一条根培养长大,为此姑姑和姑父分居了。姑姑对他百般娇惯,反而使他从小好逸恶劳。有一天中午,黑驴嫌姑姑包的包子不好吃,把包子摔在了地上,他姑姑扑腾跪在地上说,你是俺祖宗,我给你磕头了。我看到了这一幕,心里非常酸楚。后来,只要老家来人,我经常打听黑驴的情况。家里人说,他姑姑奈何不了他,让他去开封北郊找他妈妈去了,他妈妈又嫁了一家,后爹让他去砖瓦窑厂干活,如果不好好干就打他,现在老老实实干活了。
  不久,她二舅就来接我们了,因为她姥爷不放心。在姥爷家住了几天,我们乘机会去大朱村看看她大姨,这是她妈妈的干姐。她有一个女儿叫小兰。一家人也是对我们非常好,每一天早晨给我们打荷包蛋。让我们愧疚的是回来以后一直没有再去看看她们。
  从这里我们去了南席镇。去看看她姨姥。
  南席,一个永远不能忘记的地方。爱人在这里度过了孤独的童年。南席镇是历史名镇,相传周文王第七十三子南席王死后葬于此而得名。古老的双洎河自西向东蜿蜒穿镇区北部和东部,向淮河流去。过去这里曾是水陆交通、运输便利、商贾云集的水陆码头和远近闻名的商品集散地。近年来,这里的集贸市场更加繁荣兴旺,这里生产的小磨油和豆腐以其色醇和细嫩、味美享誉四方,成为该镇两大名优土特产品。  
  当年, 她的姥姥、姥爷从坟台村来到南席,靠开生药铺发家致富,盖起了高楼大厦,三进大院。并购买了许多土地。她大舅参加了国军,二舅去了黄埔军校西安分校。三舅参加了解放军、志愿军。爸爸、妈妈和二姨、二姨夫都去开封工作了。撇下两岁的她,跟姥姥一起生活。家里的男人都走了,剩下了妯娌三个和她三姨。大妗当家做主,她本是这个家里的童养媳,尽管生活不错,她仍然对这个家有一种憎恨心理。虐待公婆、弟媳妇和小姑。一家人就这样生生的被拆散了。她自己也跟人跑了几年才回来。
  在这深宅大院里,爱人的童年是孤单的。许多孩子看见这重檐楼阁望而生畏,只有一个后院叫白妮的孩子和她一起玩,大部分时间她一个人在楼上玩妈妈的首饰盒,有时候到河边去看菜园。地里没有人来偷菜,旁边的双洎河波涛汹涌,她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感到了恐惧。一直到该上学了,才把她送到父母身边。她看到一张张陌生的脸,非常想念姥姥、姥爷。
  现在,她带我进去看看她曾经的家,旧楼仍在,物是人非。虽然产权还是自己家的,已被村里借用,改为小学了,正是暑假,大院里冷冷清清。
  中午,我和她表弟去双洎河游泳,我正在仰泳,突然看见她表弟双生高举,喊叫,快来,快来。他被河里的漩涡搅在深水里原地打转,我试着游过去把他拉了出来。他的脸都白了,坐在岸上休息了一会儿说,不要给俺伯(爸)说。
  一个月以后,我们回到了开封,大规模的武斗基本结束。听说解放军也介入了武斗,保护了不少老工人。
  在这一段日子里,母亲知道全国大乱,武斗不止,音信不通。每一天步行12里,到火车站旁边坐着,看看每一个从南方下车的人,煎熬的等待我的出现。她为我的安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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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5 06:28: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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