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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6 08:0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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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八爪鱼的诞生
她醒了。
伸伸手脚感觉异样,糟了,怎们长出八只手,还是脚?
阳光暖暖的照进来,落在固定的地方,那个她最喜欢的金色罐子,不,确切说,是镀了一层金粉,那是她十三岁得的一件宝贝。
家里打发她去买豆角,二角钱捏在手里,都攥出汗了,二角钱买一斤,还是一堆儿,她犹豫,两只露出脚指头的布鞋来回一直转悠,脚印在泥土地画出一只怪异的八爪鱼来,自己心里一惊,就在刹那间,她决定一堆儿的要一半,剩下一角悄悄藏在内衣兜里,这是一个秘密。
生日礼物就是那宝贝。
她美美的吃完一块被奖赏的肥肉片,她的花季岁月衔接在一个家境贫困的日子。
八爪鱼如影随形,人生印记步步加深,算计别人,八爪鱼的灵魂步步逼近,到算计起兄弟姐妹,她觉得自己已经融入那只聪明的鱼里。自如的长袖飘舞,拢住了父母的家产。随便伸出一只触角,哥哥躲开了,弟弟躲开了,姐姐躲开了,妹妹也躲开了。
从梦境醒来,她分不清自己是动物还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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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6 09: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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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徙
从森林直立的走出,人类第一步,注定了,一个迁徙的本性。
他在日记里写道。
一共三本,进入深山沟的第一夜,炊烟飘在黄泥屋顶,牵牛花耷拉在篱笆墙,昏黄的油灯飞驰到远方的都市。
日记完成第二本,一共730页,他回不去了,家飘在日记里的泪痕与回访里。
同屋的飞鸽牌L,有老爹寻来二指宽纸条,一言九鼎分量,一纸调令的别致,迁徙回城一个梦圆了。另一个躺在被窝里,队长催促,县里小车等你,省里带话,广东与天津,你随便挑去哪里?G公子福气。他无缘,投胎是个技术活。
城与乡的门槛,跨入那一步时,未知哪一道高,哪一道低。
青春热血沸腾,有时在盲动里。
十年后,他集结十本日记出了一本书,名字叫迁徙。
笔名,耕耘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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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6 10:2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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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变
一个简单的词汇,寓意却在漫长岁月后解疑。
范菁菁觉得好笑,却笑不起来,因为不合时宜。
大家庭沉浸在老太爷仙逝的气氛里,九十九,差一年百岁,就可以获得一笔对长寿老人的奖励金,甭管多少,是对儿女尽孝的一份荣耀。
未知大家心里各揣何意,那天的例行仪式里,哭天抹泪的并不多。
菁菁觉得一切应该顺其自然,比如吃肉和豆腐,喝酒与白水,抽烟与不抽烟,老爷子就是最现实的例子。
顺其自然的长寿与结束生命,老爷子是有福之人。
宛若一棵大树,干枯时倒地,倒地了腐朽,然后腐蚀为大地泥土的一部分,然后一片葱茏重新拔地而起。新的生命循坏又一轮开始。
对于自己的淡定,她解释为人类正常的生命限度为一百五十年,越是接近,越被接受,无论生者与亡者,故而白色渐变了红色。
红色的气氛冲淡一切阴暗。
那天仿佛光明普照大地,那光芒属于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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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6 11:0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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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雨
一曲梨花颂,光影旋转了。
土围子院外,几株梨花飘香,一样的夕阳余晖同样落入院
内,照着泥地一壶酒,独酌者,京城老邵。
剩饭热三遍,大肉都不换。京腔很浓。
他是下放我们队的老干部,多事之秋的岁月,人生自坎坷。
一把京胡似乎寄托所有,滑溜溜的把儿捏在粗糙手里,淡淡暮色,他低头忙活,借着余晖亮光一遍遍摩擦松香,琴声悠扬。
城南金鱼胡同,他的家,在京城天桥边,唱戏的杂耍的,说相声的郭德纲的德云社就在那地儿,携着一把京胡,成就一个兵哥哥,晚年落脚大西北。
悠悠的京胡磨炼着人生的纯色,以老戏迷自称,从不提过五关斩六将,也不说走麦城,一心收我为徒。
那时全队女知青里,独我会背下三本样板戏的全部曲谱戏词。
听过我的唱,他摇摇头说,唱京剧要讲个字正腔圆,你这丫头的咬字要练练。
京剧启蒙从老邵的梨花颂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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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6 12:0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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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桥
一座拱桥,石板堆砌,颇具古风,再搭一座风格相似的凉亭,那莲花池就多了意境。
每当夕阳西下,一缕金色阳光灿烂,锁定一桥,远看如仙境。
亭子四周有木凳,上些岁数的就恋着这处,莲花迎风摆,暮色苍茫,游人散去了。
独留一对老夫妇。
他们凝对莲池远景,那里有楼厦耸立的剪影,离地面不高处有他们的家。
作别莲池,是要去敬老院最后一个傍晚。
桥与莲池,临窗一景,观望几十年,花开花落。
小荷尖尖才露头的娇嫩,六月碧叶衔天际的飘渺,尽收岁月深处。
纵使破家值万贯,万贯皆可抛,就是这莲池之花,之桥嵌入心底,带不走的风雨情。
最瑰丽的一抹亮了莲桥,仿佛上苍有情有意,留下作别时的深深一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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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6 12:4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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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看到一只蚂蚁
我没有,因为高度近视和色盲。
蓝天是我最喜欢的,辽阔,朦胧,可以装进我想想和现实的一切。比如一辆福特长了翅膀,在赶着上班的路上,我不会心焦堵车打卡晚了扣奖金。
我可以驾车飞翔,去任何一个渴望的幸福圣地,比如尼泊尔的加德满都,携着心爱的人儿,一起步入婚姻殿堂,喜马拉雅山脉可以作证……。
然而,我一大早看到的是一只蚂蚁,它个头儿真大,足有我四十码的脚长,它揉揉惺忪的睡眼,和我一样去谋生,不,寻找饭折。
它爬的好快,沿着地板踢脚线,一直爬出餐厅,然后还是踢脚线的轨迹,出了大门,我塞进最后一口面包跟出去,一片灰灰条的草丛,淹没它微小的身影。
我在忐忑里,跨上地铁,为一只蚂蚁的命运担心。
电话铃响,人生躁动,我听到最不愿听到的一句话,你不用来上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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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6 13:4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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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花小院
若不是一扇小红门,你看不到这个院落,沿街的清一色深灰,将福字,菊花贴在有艺术品位的小街,于是古香古色与现代流驰的车影浑然一体起来。
庭院深深,翠花的院落,左有碧色爬山虎,满墙漫天的飞起来,右边夕颜花,紫色里雅润着晨色露水,弱不禁风的样儿,没见翠花,未知种花人,因为花圃是随意的墙砖搭起来,就沿着那一溜儿外墙,一扇窗紧闭,一扇红门微闭,似乎露出窥测的眼睛来,目光穿梭在四季岁月里,一阵子,老槐树倒地,被伐的原因是改造老街,种新树,一棵棵梧桐几天拔地而起,,一年走了365天,叶儿芽儿一起带来南地的温柔婉约,飘忽的眼神,些许慰藉,也许槐树不及梧桐,又是二年走了,一共730天,一夜醒来,梧桐倒地,说是北地不适树,齐刷刷的立起了银杏树,南北相依,又有秋天的白果儿泡水喝,翠花院落的和小街人们都猜度,走了穿绿袍子的来个黄袍子,只要栽树就好,街的风范落在婆娑疏影里,翠花院落的目光继续飘忽。循着翠色就是美丽,一边爬山虎无论冬夏,总应了碧翠二字,那院落里是否曾有一位叫翠花的女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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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6 13:5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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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钓者的悟
河畔绿色阑干紧贴河沿,地方险而窄逼,垂钓者选择这儿,一动不动若雕塑。
大河逝水,鱼群顺流。
几条游过的黑梭梭的野鱼让他有种冲动,仿佛在时间的长河里,自己也像一条漫无目的的野鱼,随波逐流,一缕缕水草,仿佛密布的陷阱,有的鱼儿钻进去怎么也出不来。他想看个究竟,选择了垂钓者的身份,混入众人,总比呆呆盯着河水不引人注目,据传这河水飘走过一个名人。
看过三冬五夏,无果。反倒练就一手垂钓超然技艺,宛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悠然独于世外,人和鱼儿的默契。
人生境遇的真谛,如大河逝水,一圈圈涟漪如奇异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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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6 15: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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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下
一棵古槐树很老,得以存活,因为古老,也许与这条街一起诞生。
那年月这里还是黄土路,有运水的牛车往皇宫送水,就打这儿经过,后来城墙没了,路铺了柏油,又后来,楼厦起来了,变成水泥地,老槐树被挂一个绿牌子,便身价倍增,树冠下就多了故事。
一个河南人收废品的,早来晚走,临时堆积废纸酒瓶饮料瓶子,疫情来了,他和废品一起消失了。安徽的快递小哥的摩托就停在这儿,老槐树不再寂寞,被封了大门的人们,从这里拿走日常米面果蔬,晒得很黑的小哥扎根似的一呆一个上午。换了吸水地砖后,灰色地面围绕,老槐树四周又一片寂寞。
夕阳西下,一片杏色里,吱扭吱扭的老牛车,仿佛从城墙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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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6 15:4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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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语
她说有一种花的魅力,在于花儿的坚守。暗香,不畏霜雪,都是一种表示。
他偶尔将一束野菊花从山崖摘来。
那种少见的紫蓝色,五个瓣儿张开的很张扬,略略苦涩的香味儿,从淡黄的花蕊散开,果然日日有一种异样的暗香,从插花的白瓷净瓶飘来。
她喜欢,他天天换一束,一场初雪漫山野,终于寻到最后一朵紫蓝色的雏菊。花瓣仿佛涂了一层薄薄的蜡,是结冰的缘故。
他终于明白了那朵花儿的所指。
无人为漫山遍野的野菊花,抒发一种花语。
他懂,因为懂了她,内蕴与坚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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