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律师的日常

文氓羊

自称小律师，并不是因为我年轻，是因为没有名气。我并不年轻，从事律师职业刚好二十年了。干这行的，很多人都怕混成老头了，还会被年轻法官吆喝。我也怕，所以我也希望早日发家致富，也不务正业的折腾改行，最终还是以破产收场。为了生存，只好重操旧业。
　　再回到这个行业，我发现已经极度不适应。想为那些个倒霉催的说几句话，知道于事无补，却希望他们知道我也难过，知道我为他们遭遇的不平感同身受。快乐多一个人会更快乐。悲伤也一样，多一个人会更悲伤。我想说的话，可能会把悲伤聊成悲哀。
　　常常有人会问我，是不是现在比从前好多了？代表我个人回答，我经历的也许是我的运气问题，个人感觉司法环境越来越差，有持续恶化的趋势。我1999年通过律师资格考试，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次年5月获得执业证，开始做专职律师，至今快20年了。
　　最早，我在香格里拉执业，不用多久，法官都是熟人。臭味相投的，有如亲人知己一般。会不会聊案子，会，一起看法条，看司法解释，直接聊观点。现在看来，相当不规范，各种不当行为。有没有提过不当要求，从来没有。还记得有一天在毛振禹家吃饭，饭后喝茶闲聊。我郑重其事的对他说，我们像家人一样，若有一天我对你有法外之请，提醒我不要做律师了，我谋生手段很多的。会不会聊其他法官，也会聊，聊审判驾驭能力，聊案件判决的观点。也会聊某某人品问题，会带点个人倾向，想敬而远之就好。那时的我们，以谨守法律为底线，以此获得彼此的认同。
　　那时法院办公条件也不好，冬天围坐在一个小电炉旁边开庭。休庭时间听法官的看法，继续各抒己见。那时对律师要求也更倾向于维护法律正确实施，代理意见、辩护观点只要于法有据，完全可以理直气壮。感觉审判人员对法规理解有问题，直接去院长办公室理论。现在想想，没什么不好。
　　2002年离开老家到昆明，经历了一个令人痛苦的刑事案件，明知当事人的冤屈却选择了放弃，耿耿于怀成了消散不了的块垒。逐渐减少了诉讼业务，更多选择去做企业资产债务重组的业务。寻找机会转行，自我认识难以超然物外，做律师会承受更多的压力。逃离了几年，投资经商以破产收场，庆幸还可以做律师。如同约拿回到地面上，看来一开始就只能去往一个方向。面对人间不平我别无选择，其实就职业本质而言，撇开台面上的假话。律师的天职是维护委托人的利益，维护法律正确实施，维护公平正义是手持权杖的法官的天职。我知道，再次面对现实，我将经历更多的痛苦。既然无路可退，就直面以对。
　　我没有办法将一些案子归类为不过一件案子而已，因为这些案子里有人性赤裸裸的恶意。固然设计圈套谋财害命的人可恨，沦为帮凶的人民法官更可恨。审判是一种至高的权力，用至高的权力去伤害无辜的人，人们如何寻求公平正义。司法腐败伤害的不仅仅是哪一个当事人，哪一个家庭，伤害的是每一个公民对国家的信仰。
　　我会陆续把一些真实的案例展示给大家，请大家看看我强颜欢笑背后的悲伤。不要笑话那些可怜的人，他们今天遭遇到的伤害背后，是我们每个人都在消费与承受的世界。我们知道这就是我们生存的世界，我们没有敬畏也不感激。我们一生过去，一声叹息。感叹生命不曾绽放美丽，就已经凋落成泥。我可以分享的，是每个人心底，都有一片最柔弱的地方，藏着一个因为向往美好而不朽的你。公义与怜悯，是相信人间美好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