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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城人性情豪爽，好酒尚义，好吃好喝，又会吃会喝，自然就多夜市。
夏天的蒲地，夜晚街头很多红帐子，一个红帐子就是一个夜市摊。里面桌椅一摆，旁边有炉火，有推车，上有柜子，柜子里装了各种凉菜。有人走近，就微笑相问，吃什么，里面坐。坐定了，选几个菜，“好嘞，稍等啊。”也就三五分钟，几个盘就端上来了。凉菜蒜浓浓的，荆芥叶重重的，醋酸酸的。随后就拧开炉火，一阵吱吱啦啦的煎炒声，油烟腾腾，菜香诱人。
可不要小瞧这些摊子，虽然多是家庭摊子，但是手艺硬，硬菜软菜都能拿，特别是一些拿手菜，比那些宾馆酒楼更地道，再加上这环境，又多了一种别样的风情。蒲地人提起这些摊子，总能说出些名目，比如老邮局门口的砂锅面，那是一绝，新华书店的油炸花生米，龙山街口的蒸饺都很地道。若是来了客，仆仆风尘排了队也要尝一尝了。
说也奇怪，蒲地人喜欢这夜市，很多开了宝马的老板，风致楚楚的贵妇，名楼大餐不去吃，偏生就爱钻夜市。在那矮矮的凳子上坐了，抹抹油油的桌子，要几个地道菜，吃的就那么得意。这些菜多大油大盐，也不卫生，可他们欢喜，说，吃的就是这个味儿呢。吃到得意处，还有人，就剥脱了衫子，放浪了形骸，不再有了平常的拘束，那个爽。
我喜欢夜市。空闲时候就爱领了妻儿吃夜市。灯光幽幽，风儿送凉，和妻聊着家常，看着嬉笑的孩子，喝一点啤酒，整个身心都洋溢着美好，生活的疲累忧烦真的都像那风一样渐渐远去了呢。
这几年人，随了生活好转，蒲地人越来越追求了生活情趣，夜市也越来越好。由街头到花园、树林，那些有眼光的商人还在城周边建了园林，里面水池曲榭，小桥流水，竹木萧萧，茅屋深深，碧荷亭亭。这样的地方，自然是更加醉人，也更有风情了。人在其中，风轻轻，雾重重，鸟鸣虫唱，花影晃动，暗香层层，吃饭更多了山野田园的风情。还有人置身桃花林里，名就是桃林酒家。桃花开，花影重，桃花下饮酒，不比李太白春夜与诸从弟宴桃李园来得弱吧。还有人靠了大河，在那河边的白杨林里饮酒。我曾和同学去过，白杨林里，风哗啦啦响，白杨遮天挡日，墨气淋漓，潮气逼人，我们一面吃，一面聊着。中间的舞台上，谁醉了就上去吼几声，那个舒爽。还曾在乡野地边饮酒，玉米地如烟如障，重重叠叠，罩着乡愁，虫鸣唧唧，似乎也浸到了酒杯中了。也在小镇饮过酒，同学在小镇街边开烧烤。我们一面吃，一面看着小镇，开始还有孩子玩耍，可后来渐渐空荡，渐渐寥落，只有几点灯光，凄凄惶惶，说不出的感伤。借了酒劲，一伙人又聊发轻狂，感叹着时光的流逝，似乎又回到了那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光。
还有人在大河边，就那一汪滔滔汩汩的黄流饮酒，河风浩荡，弯月高悬，那酒就饮出了大河的罡风，大河的舒爽，大河的豪迈与奔放。
这夜市呀，总是那么美，那么牵动人的心情。或许白日太疲累了，就要在这夜晚放松一下吧。或许在宾馆酒楼吃饭太正经了，就要在这夜市释放一下，放松一下吧。
近来小城整治，那些街边摊子没有了，形成了几个大的夜市，院子很大，气势浩壮，中间摆了舞台，可总感觉过于商业化，反倒是那些僻远的角落，或是一些简单的院子，如小区旁的一家小院，树木葱笼，灯光迷离，只是将原来的院子收拾了下，摆了几张桌椅。带了妻儿去吃，风清凉凉的，酒清凉凉的，菜浓浓的，一面吃，一面感叹着真是舒爽，吃出了无尽的滋味。
我也去过开封等地的夜市，开封夜市历经千年，形成了浓郁的特色。白天空荡荡的长街晚上就潮水一样，涌出很多摊子。那些摊子。多在钟鼓楼，或是街边，整齐划一，远看像一片星海，近看如一片船帆。但是，真正的开封人是从不在这吃的。他会领你到那些偏僻的角落，狭小的巷子里，找一些摊子，那些摊子人不多，也不闹，而菜却那么地道，摊主那么悠闲。一面吃着纯正的小吃，一面听着周边居民的闲谈，你才能感受到这个城市纯正的风情。
在青岛，也看过一些大海边的摊子，女人坐在那里，一面饮着啤酒，一面看着茫茫的大海，那海水黑沉沉的，一重重浪像白色的牙，一股股的卷过来，挟带着一阵阵苍劲的风，让人浑身发抖。女人就坐在那里，桌上一杯酒，手里一支烟，左腿跷着，脚上的红鞋微微的颤。像红色的烛光。
最妙的一次吃饭是在山庄，大山潮潮的，湿湿的，林木青葱，我们要了几个菜，坐在山庄下的蓬子里，远处河水哗哗响，虫鸣唧唧，不时就有蚁虫或是飞蛾扑到桌上，落到盘里或是桌子里，女儿吓得哇哇叫，坐都坐不住。我却笑说，它们都是可爱的朋友呢。
这样的夜市，滋味才真正的地道。
夜市之妙，就在僻，就在野，就在淳朴。就如同一个村姑一样，如果你非要把它描眉画眼，反而失去了原来的美。
（王自亮，河南省长垣县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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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7 12:04: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