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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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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7 16:11: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凤凰的最后一个晚上是在流浪者酒吧度过的,我和妻找了个临窗的座位坐下,窗下是缓缓流动的沱江,虹桥、吊角楼里的彩灯倒映水中发出鳞鳞的光,一幅流动的彩粉画,江中星星点点的是河灯,二块钱就能从小妹手中卖到一簸箕,燃上小小的烛头,让点点滴滴的希望、祈求随着江水慢慢飘浮,一直飘浮到梦的深处。服务生端来两杯咖啡,说是现磨的咖啡,而且名其为“南山”,但味道却是差强人意,当然十八元一杯是无论如何也喝不到南山咖啡的,但不忍心说穿,为的是呵护好不容易培植起来的心绪。酒吧的歌手开始唱歌,分贝很高、嘈杂鸹耳,心中就有些后悔。此时我倒愿意静静地发呆,整理二天来的心得。为了对抗歌手高亢的分贝,随手拿起身边酒吧的记事本,翻看游客在本子上的鸦涂,看到一颗颗懒散而易脆的心。也想在本子留上对凤凰的感悟,但已无空白之处,想想也就作罢。
    虹桥是梦开始的地方,桥应该是苗疆的风雨桥,桥的两端是大大的青砖黑瓦的牌坊,两旁是铺面,走过虹桥你宛若走过一条时光的隧道。凤凰古城是那种让你眼睛一亮的地方,湘西荒蛮大山孕育出的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古旧的石板路,飞檐的防火墙,黑黄的木屋、深深幽巷,如果此时下一场小雨,你或许会遇到一位打着油纸伞,结着丁香般忧怨的姑娘,历史仿佛在这里停滞。客栈的杨大姐是个土生土长的凤凰人,原来是烟厂的工人,后来下岗,办起了家庭客栈,很热情很厚道的一位大姐。我们住下后,她的家庭客栈就客满了,她一定要陪我们逛古城,为了怕我们购物上当,杨大姐还偷偷告诉我们各类工艺品的底价。很随意地游荡在古镇的人流中,看名人故居、观姜糖作坊,时间过得飞快,我几次劝杨大姐回家休息,但杨大姐硬是不肯,她说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到车站拉住宿的旅客,然后就是陪同客人逛古城,然后就是回家吃饭睡觉。她的脸被太阳晒得油黑,脸上泛着满足感,简单地幸福着,快乐其实就这样简单。这时我突发奇想,我也要在凤凰租下一个小小的门面,随意作些什么生意,不奢求太多,粗茶淡饭,过一种安逸而轻闲 的生活。在一个恬静的地方,心是很容易满足的。古城不大,难得的是那份灵秀。这种灵秀说不清道不明,是深深的人文沉积,氲氤在冥冥之中,你能感知,似乎一伸手就可以触及。
    杨大姐建议我们不要购小城景点的通票,那些景点其实在外面看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如果有学生证小城的景点门票是可以打五折的。沱江泛舟官方的报价是白天二十、晚上三十,而且游的只是北门到虹桥小小一段,杨大姐说如果我们想游的话她可以给我们联系,一人只要十元钱。这就是住家庭客栈的好处,他们有自己的全套服务,而且价格较低。于是我们决定在沱江泛舟后再吃晚饭。
    因为不是旅游部门指定的船,所以船停在城的边缘,一路上有黄包车来揽生意,但我更愿意走走,一条更狭窄的小巷,十五分钟的路程,石板路沿着河边蜿蜒,靠河的一边是用作家庭旅社的吊角楼,一个模特模样的时髦女郎在小辫子的摄影师的指挥下摆着各种POSS,斜阳、古巷、蓝眼圈的长腿女郎在这深深幽巷中构成一副怪异的图画,疑是梦中。梦游般地走出这深巷,赫然在一石头墙上发现七个大字“沈从文先生墓地”,我读过沈从文先生的《湘西散记》、《边城》,那是一种唯美文字。沈从文是个传奇的人物,我总醉心并疑惑于他们所处的那个时代,沈从文、黄永玉,这都是凤凰当代叫得响的大才子,他们没有学历,赤脚走出湘西那封闭的丘陵时,当初也许只是为求得三餐一宿,但在不经意间,他们却在文化领域构建了旁人难以企及的丰碑。因为沈从文,我对沱江泛舟兴趣索然,当然客观地说沱江除了水凉处,乏善可陈,而且在古城的下游,污染正在悄悄地发生,一处注入沱江的排水口竟然排放发出刺鼻臭味的污水,当地人在江边洗刷喷洒过农药的用具,江边还飘浮着死猪烂狗。当然这种现象也发生在各地的江河湖泽,但是我总认为这种现象不应发生在凤凰,也许是我太喜欢凤凰的缘故,因为喜欢所以不能容忍一点点瑕疵。但当地人对此已习以为常了。客栈的杨大姐还一路说沱江的水好,用水洗脸脸上不长痘,当地人没有脸上长痘的,就是因为使用了这水的缘故。不过杨大姐的这一说法得不到验证。凤凰古城行走的大都是游客,见到的本地人也过了脸上长痘的年龄。不过儿子正是长痘的年龄,对这一说法将言将疑。等到儿子看到了水质的真实情况,我想他应该是大大的失望了吧。
    回舟登岸,已是暮色四合,落日熔金。沈从文先生就安眠在沱江边上的那座小山上,黄永玉先生立碑云:“一个士兵不是战死在沙场,便是回到故乡”,先生的手书与苍松相印成趣。一切都那么简朴,看不见隆起的坟头,随着看墓人的指引,我们看见的是一未经雕饰的嶙峋古石,此时天已暗下来了,江边清风,摇曳的松枝,构成一片朦胧的剪影,远处却是灯火辉煌。在打火机微弱的灯光下,我们围着石头肃穆地转了三圈。石头的正面是沈先生手书:照我思索,可以识我,照我思索,可以识人。后背是张允和先生的题词:不折不从,亦慈亦善,赤子其人,星斗其文。张允和是沈夫人的姨妹,美国耶鲁大学教授。她应该是识沈从文的,短短的题词,是沈先生一生的真实写照。沈先生是一个质朴的人,生前不张扬,死后也是悄悄地回到故里,甚至没有隆起的坟,彻底地回归自然,落叶归根,枕松听涛。看墓人说当地旅游部门曾想把沈先生墓地当成一个收费的景点,但在沈先生后人的干预下,只得作罢。沈先生耐得住寂寞和清贫,他是不喜欢人来打扰的。幸好这不是一个收费的景点,来看沈先生的人应该不是很多,该来的总会来,他们静静地来,为先生捧上一束山野小花,把此处当成净化心灵的一个人生景点,然后默默地离开。共3页,当前第1页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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