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y_南北981 发表于 2022-4-6 05:01:51

【禪の散文·三人行】004:每一次相见,都是唯一(转载)

【禪の散文·三人行】004:每一次相见,都是唯一
  每一次相见,都是唯一
  南北
  当汽车徐徐开动时﹐我不得不与你握手告别﹐不得不走下车厢﹐目睹着你被那个庞然大物带走﹐带向另一座城市。一瞬间﹐我心中突地涌起一种难言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那么近﹐又是那么地遥远。仿佛十分熟稔﹐却又万分的陌生……你在车上向我挥手﹐我的手也机械地一次又一次落下又举起。
  “再见﹗”
  “再见﹗﹗”
  一时竟有些双眼潮湿起来。呵﹐已经多少个世纪了﹐我一直躲避着这样的场景。不再“执手相看泪眼”,不再“无语凝噎”……
  我不是那种可以随意放任情感的人﹐犹如一棵在旷野中孤独站立着的苦楝树﹐不会轻易将自己朴素的花和生命的果实奉献给那些改变太快的侯鸟们。只有那些坚持到冬天﹐坚持到大雪纷飞时节的留鸟﹐才有权享用这份奉献。我的感伤来自于你不会明白的一份清醒。我曾经在送你去车站的途中想尽量延长这个过程。但结果却无法避免。
  一期是人的一生。每一次相会都是生命中唯一的一回﹐不能重复﹐也不能更改。
  汽车将要驰出站门﹐你还在回头﹐还在挥手﹐难道你有和我一样的感知吗﹖秋风吹着路边的垂柳﹐夕阳正在落山。今日的相会﹐他日不再﹐难道真的是“相聚即别离”﹖
  我知道﹐我们的一切都是缘份。缘生而聚﹐缘灭而散。什么事情不是这样的呢﹖ “诗维系我们﹗”哦﹐没错,诗是我们的缘。诗在我们的生命中﹐会永远地留驻下来﹖会永远地不走掉吗﹖
  你走了。我将重新回到我的小屋﹐回到我用方块字垒砌起来的坚守中。能够与我相谈共话的﹐是谁﹖只有一盏台灯﹐一只茶杯和握在手中的笔。
  不。我内心无力地反抗着。我打开你的诗集。我想在那些优美和感伤的文字间寻找一点什么﹐让它来填充这巨大的空间。但我的努力注定失败﹐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而飘渺。
  我知道我还会见到你﹐我的手也还会一次再一次地挥动。但我却挥不掉心中的那种无奈﹐那种宿命﹐那种永远孤立无援的感觉。
  可是﹐我突然想唱一首歌给你。我明知道自己唱不好﹐但就是想唱。那是一首老歌﹐是一首让许多人流过泪的老歌﹐歌名叫《一无所有》。
  一位哲学家说﹐当你一无所有时﹐就什么都有了。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我信。
  夜色就要降临﹐今晚会有月亮升起在城市上空。你会在另外的一座城市读懂今晚的月吗﹖这是我们可以共同拥有的一份礼物﹐是被许多人忽略了的……
  (南北,本名王新民,亦名王新旻,现居河北衡水。)
  浮在时光的表层
  碧青
  突然想浮在时光的表层,不再沉入生活的深处,不去追求深刻了。
  就像一棵四月的树一样,简单沉默的站在阳光里,发一身绿芽,让身子更挺直,让所有的枝条都柔软。
  就像春天的小草那样等待阳光的照耀,等待清风的吹拂,等待雨水的滋润。只是去等待,然后,身心把从自然里该吸收的东西,都静静的吸收进去。
  只是像一条鱼一样在春水里漂游。以水为天,以水为地。水是生命之源和最后的皈一。
  我会像云一样轻盈的流浪和飘泊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
  浮在时光的表层,不去追求深刻,我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还会像现在这样,本份、卑微、弱小,经常带着内心的恐慌在生活里行走吗?
  这样的清明四月天,我可以每天随意的去山坡上看看探头的小草和杏花桃花紫丁香花和羊么么花吗?
  我可以身躯在心的牵引下,随便在大地上走,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只是心愿意到哪儿人就去什么地方吗?
  我可以让自己像一棵花树那样,在春天里日日开花吗?是的,此前我没有想到自己要做一棵果树。我看到结满果子的树太沉重了,我不知道能否自己负担自己全部果实的沉重。我不想太累。我只想开花,让自己的心事和梦想变成灿烂的花朵,美,而且轻松……
  我可以做一个只对自己负责的女人吗?此世为人,肯定拥有承担自己一生的力量。就让我用自己的力量完成自己的生命吧。我不要自己以外的东西可以吗?我不去追求金钱、地位、荣誉,只享用自己内心的爱、快乐、喜悦、美丽、甜蜜、痛苦、疼痛、悲哀、恐惧等等,可以吗?
  我可以走出原有的一切模式,就像丢弃所有过去的服饰,走出过去低矮的房屋,让自己和时间一起更新吗?
  想了半天,我也没想清楚。
  我想浮在时光的表层,抛弃原有的活法,拒绝生活的深刻或者沉重。如果,这是浅薄,我想做一个浅薄的人。
  我想浮在时光的表层,像一只鸟,想什么时候唱歌就什么时候唱歌。不管白天,不管风雨阴晴,不管欢乐哀伤,想唱就唱。如果,这样会被看做是没有节制的人,就让我来做没有节制的人,可以吗?
  我想浮在时光的表层,我的手随意去摘取自己所需的东西。或一种野花,或一枚果子,或几穗谷子,或者一瓢水。或者给予孩子一些自由快乐,给予老人一些关爱和安慰,或者给予比自己还穷的乞钙一些硬币。我的手不想去拿为显示自己又无力拎起来和不能抓住的东西,比如,沉重的岩石,比如一个人一生也抓不出多少滴的河水,比如我一生也伸手抓不住几次的云。
  实际上,我的俗手每天拎一些蔬菜粮食水果或者衣物就够了。至多,我的手上有一个自己喜欢的戒指,我的手里有一枝笔,几张纸币。我的手腕有一只玉镯。仅此而已。
  我不知道生活里的什么东西,让我惧怕,我不想走到我无法预知和不可把握的生活深处。或者说,我的心不知道在惧怕生活里的什么,总是有躲避或者退却的姿势,时刻想拒绝它。
  如果只有历经苦难或流血以及伤痕叫深刻,而不是保住完美的心灵叫深刻,我真的想浮在时光的表层,不去追求深刻了。
  我不想要生活的沉重了,我不想要太多的束缚和规则了。我不想看那些让我心灵有受难感的事物了。
  我想拒绝遮蔽心灵的一切事物。
  我想浮在时光的表层,不去追求深刻了。
  我想守着自己生命的本分,可以吗?
  (碧青,本名张书琴,现居河北迁安。)
  白衣
  胡明刚
  雪飘满天的时候,我又踱到这乡间不甚起眼的白衣路廊。它坐落在山坡下丛林外的大路旁,在浮荡的雪雾中更显凝重和空旷。这种路廊是乡野中常见的,两开间的小屋,前面是路廊,里面就是小庙了,因地处偏僻,香火不盛,但也能予人温馨。石凳石桌俨然,诸多神像肃然。这里什么神都供奉,东边财神土地将军魁星张紫阳,西边刘关张诸葛亮还有孙悟空,虽然别扭,但个个神采斐然很是可爱。
  白衣路廊找不到一个歇脚的人,只有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婆婆坐在火堆边。那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凝固的表情犹如身后的那尊神像。她耳朵背,反应也很迟钝,张着没有牙齿的嘴巴大声说话,像我亡故多年的老母亲。听说她住在这里已经有20多年了,孤身只影的,不知有没有家人探望。她每天在神像前焚三炷香,诚心祝祷一番,然后去烧几大铜壶的开水。柴火是她从庙后的树林里捡的,饮水是她用竹笕引来的山泉。在冬天,这路廊始终不断火,行人走累了就来烤烤火,石桌石凳上排着一些大碗,预先放了一些茶叶,可随时冲泡畅饮。老婆婆的柴米油盐是周围村民捐助的,路人和香客也会施舍一些,足以维持生计。只要够吃的就行。老婆婆积攒着这些善财,每逢初一十五,周围的一些老人都赶过来聚在一起念经,她感到很快活。
  她没有名字,如同这无名的路廊,空了寂寞得很,或许她是这路廊的最后一位守望者了。每当她烧好茶,她就撩撩额前的那绺银发,靠在门框上,翘首眺望大路的尽头,一俟行人出现,她就远远地招呼他们进来稍坐歇息片刻。可现在雪野上找不到一个路人,她感到很失落。她带我走出门外,指着远处飘渺的山脊说,那是白衣山。山中有个白衣庵,当然还有一个乡主殿了。我再问她那里有没有什么传说,她说以前这里曾经是汪洋大海,白衣大士驾舟救度落水渔民,一个大浪打来,船翻了,她也成了菩萨。这故事很一般,有点像浙闽台沿海一带的妈祖庙,其实妈祖与白衣观音没有什么区别的,老婆婆说,那边白衣庵里的墙壁上画着许多观音的法相,杨枝观音,鱼篮观音,紫竹观音,鳌鱼观音,当然还有千手观音。你不知道这千手观音是妙奘王的三女儿,父亲病得要死,只有她砍下自己的手臂给父亲合药,刀光起处,却有许多双手如竹笋一样冒了出来。她也修成正果了。这故事我倒没有听说过,自然感到新奇,觉得一个人的伟大与渺小善良与凶恶本是一念之差的事,殊不知这一念之差如白驹过隙却又相隔亿万斯年。老婆婆念了一句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后说,是不是乡主殿供奉的是一乡之主吗?在乡则为乡长,在县则为县长,在省则为省长,其实官职的大小并不重要,只要为老百姓多办实事就行,大家自然是会感恩戴德的,甚至会顶礼膜拜的。我说这也是,永康方岩的胡公大帝在宋代什么长也不是,因为上书皇帝减免了当地百姓的赋税,后来百姓就尊他为大帝了,而当时的皇帝却被人家忘得一干二净了。其实他们善行的目的不是为了被标榜被人家尊崇,假如出于这个目的,他们的品行也是不上档次的。老婆婆说,我念了几十年的经还没悟到这些,真是惭愧啊。我想这白衣路廊倒像村中的小学校,学校教育的是小小蒙童,而这里教化的是劳苦大众。这个没多少文化的老婆婆做的不就是一个教师的工作么?不管她儿女没尽孝还是孤身一人借此安身也好,在寒雪香烟中度过风烛残年,但绝没有悲伤绝望过,当她与众乡亲一起会聚在这里敲鼓唱咏时,她也得到些须的欣慰,得到些许的幸福了。
  我很少到名声显赫的寺庙里去,那里虽属风景名胜区,但不伦不类的商业点缀早已破坏了原有的法相庄严。更比不上此间的朴实与隽永。老婆婆递上一碗浓茶,我细细品咂,那清香味儿悠然漾开,默然间,我仿佛看见那老婆婆身披一袭白衣自遥远的天际飞来,我忽然感到原来的净土妙域与我仅隔咫尺之遥。
  (胡明刚,现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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